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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吉奥·赫拉多·阿尔迪尼委身于机械王座之上。有些时候,他认为他不该在这里。在流落到朦胧星域之前,他曾经是高贵的赫拉多·阿尔迪尼伯爵,骑士家族阿尔迪尼的监斩官。在那些早已如同他面前的家族旗帜一样蒙尘的记忆之中,他仍然保留着自己母星的些微过往:地峡之上耸立的王宫,冬日里锦标赛场扑面而来的钷素,他立于家族的血红旗帜之下,耳畔传来机械王座庄严的家训:公义,律法,阿尔迪尼。他曾经血统高贵,万夫不当;而他的成功最终成为自己的毒药:当暴动席卷母星的公国和伯爵领时,他成为了一个暴权的代表偶像。他的妻子催促他离开,随便是哪,只要能够活下来,只要能够保全性命。于是他走了:在至高王的目光下离开,在廷臣冷漠的围观下离开。在他离开的那天,阳光撕破冬日的层云,至高王在赛场上向着众人讲话,宣布他们的诉求已经被慈悲而公正的阿尔迪尼家族所接纳。

他仇恨他们吗?或许吧,在无数个日夜的惊醒和狂怒后,他觉得他终于遗忘了一切——他曾经的家族,他的母星,他的往昔和野望。然而,这一切在他坐上王座的瞬间席卷而来,先祖的言语在他耳畔震响,一如二十七年前锦标赛上的烟火与欢呼。

此即公义。

此即律法。

此即阿尔迪尼。

“挂起旗帜。”他的声音透过机械王座的系统传出,如同巨炮轰击墙壁。他的圣物维保士愣住了,“我是赫拉多·阿尔迪尼,伯爵阿尔迪尼。我终将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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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为了死去亲友垂泪哀悼的人,现在,忘记你们的悲哀,在异端的鲜血里找寻荣耀和血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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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筑垒地域的主管少尉莱尔·艾略特坐在战壕的一角,聆听着闪烁的全息影像里牧师的呼号。他用冰凉的手打开对抗低温的防护服,伸进领口之中,沉甸甸的怀表贴着他的胸膛,被体温所温暖。那是一个礼物,一个周年的贺礼。他已经忘了究竟是什么的周年纪念日,在全年无休的服役中,无论是生日还是毕业日、或是结婚纪念日都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符号。但生活总需要一个纪念日,提醒他们年关将过,提醒他们时间流淌,提醒他们又是一年的津贴即将到账。莱尔·艾略特尤其关心最后一点,每年的津贴,一个装满二十八枚王座币的皮夹。他会把这些硬币送回去,通过三十分价格的军区快件送到达格达底城区的父母和妹妹手里,他们的家在一间占地三层的簿记点的下方,如果向上二十层楼,或是顺着楼外螺旋的阶梯向上,就能抵达安德鲁斯广场,那是费伯格城区的底层,有一条小路直达布鲁克纳的露天电影院和小吃街。莱尔·艾略特板着指头算过这些钱的用途,再有三年,他就能晋升为营部参谋所的军官,每年的津贴能上升到三十五枚王座币,然后再过一年......两年......四年,他就能凑齐在安德鲁斯广场买一套房的首付,让自己的家人都搬过去。这很划算,不需要再为了讨好帮派的保护费瑟瑟发抖,也不需要为了每天去两条街外取干净的水而担心被枪击。

莱尔·艾略特就是这么想的,每当他在冬日夜晚的执勤中被低温冻醒时。他就会从防护服里掏出那块怀表,表盖里藏着一张他家人的合照,他会看着那张合照默默等待,直到气温回升,阳光在层云后照亮沙漠。

他有一阵子没那么干了。自从他的父母和妹妹在那场兴奋剂掀起的叛乱中死去后。当莱尔·艾略特最初听见这个消息时候,他只是“哦”了一声。他已经七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了,圣莫瑞甘少了谁都会继续屹立,不是吗?生活还将继续,他还会继续执勤,加倍的投入到日常的工作中:挖掘战壕,竖立地堡,调校重爆弹射界。他不再看那块怀表了,说不上为什么,或许只是一种自我保护:为了避免去想到一些遥远生活的回响,为了确保自己沉溺于麻木的幻象。

今天他打开了那块怀表,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打开那个小纪念品。他颤抖的手指在寒风中拨开镀银的表盖,目光在褪色的面庞和一成不变的笑容之上停留。缓缓地,莱尔·艾略特开始流泪,一种过分麻木和压抑的缓慢释放,疲惫的不能称之为哭泣。

“我们将在王座旁重逢。”莱尔·艾略特轻声说,他站起身,向着自己的阵地放声大喊:

“把撼地炮架起来!准备战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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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米高的厚重门扉在铰链的拉扯下打开,初升的阳光斜斜洒入高远的穹顶,贝德·韦伯斯特牧师向着阳光张开双臂,他的倒影在布道台后投下修长的黑色十字形阴影,一如数百公里外陷于战火的黑色圣堂。在他的视野中,坦克在推进,炮火在拖行,阿斯塔特的雷鹰带着庞大的守望者骑士飞入天空,星界军的方阵迎着阳光踏过拱门之下,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令大地如同被轰炸般震颤,千万把刺刀在清晨的日照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

“向着战场出发吧!”贝德·韦伯斯特迎着阳光喊道,他苍白的胡须随着呼喊而颤抖,在朝阳之下纤毫毕现,“不要犹豫,不要彷徨,去吧!星炬将为你们歌唱,泰拉的大钟将为你们鸣响!你们是神皇的战锤,祂将庇佑你们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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