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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鬼卒来了!”

战马突刺,大风凛冽。

庞德身骑战马,高高跃起,如同黑暗中的死神一般,直冲牦牛羌。

一路长矛突刺,如入无人之地。

冬逢、隗渠两大蛮帅,心下大惊。

他们久在南中,哪里见过这等骁勇的男儿。

还不等隗渠反应过来,西凉长矛穿透此人心肺,噗嗤一声,血溅三尺。

庞德挑起隗渠,沿途冲杀而出,直接将牦牛羌凿出了一道缺口。

冬逢见此场景,如见恶鬼。

胆寒之际,拨马便走。

未行两步。

身骑黑马的刘云快马追来。

南蛮大帅与普通蛮兵的装饰有所不同。

一般身上铁器金银装饰较多的,都是蛮帅。

或者穿着南中的兰干细布的,也多是地方首领。

至于一些身上有布帛蜀锦的,毫无疑问,就是部落王无疑了。

这些南蛮大王,向来贪恋蜀中布帛,因此,常常将南中奴隶,卖往三蜀,和蜀中权贵交换蜀锦。

三蜀之中的豪强,也喜欢南蛮奴隶,獠女、僰奴、濮女,都是蜀中权贵的最爱。

在‘生口’市场上,他们往往能卖出最高价。

先前刘云在广汉,便察觉到这等人口贩卖背后的肮脏交易。

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谁是提供奴隶的贩子。

如今看到这些蛮帅身上的蜀锦纹绣,刘云心中的困惑便已水落石出了。

“冬逢!休走!”

这蛮帅深知刘升之的厉害。

见六天妖旗一动,便拨马而逃,也不管身后蛮兵。

鬼卒和西凉铁骑,便碾压着南中逃兵的缺口,一路杀穿。

远处,高定元军帐之中。

冬逢快步来报。

“大王,大事不好了。”

“刘升之突然带着鬼卒杀来了。”

“鬼卒,哪来的鬼卒?张河,你不是说他就几百骑兵吗?”

汉嘉长张河是这里少有的汉人。

此人穿着一身袍服,在蛮夷间格格不入。

“这刘升之南下的时候的确只有五百西凉铁骑啊!”

“那这么多鬼卒是从哪来的?”

高定元勃然大怒。

旋即看向了角落里的张普,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这个废物……手握两三万人,全送给刘升之了?”

高定元一拳打来,疼的那张普腹中绞痛,狼狈的倒地哀嚎。

“你……你这蛮人。”

“老夫是天师,你怎敢冒犯。”

高定元盛怒之下,拔出刀来:“你就是个屁!”

“传令,斯都耆帅李求承,带领狼路、狼离、刘胄、魏狼,狼岑、冬逢……各部兵马给本王斩了刘升之!”

帐外,人高马大,腰悬着两颗人头的蛮族大帅爆喝一声。

“大王放心,我必将此人碎尸万段,哈哈哈!”

“诸位大帅,随我来!”

群蛮狂呼。

李求承纵马而去。

不多时,瓦屋山上的张嶷见援军到来,亦是迅速冲下山头,逆击蛮兵。

“快,下山抢马!”

张嶷一声令下,将士们蜂拥而下,势不可挡。

在一片黑暗之中,天降大雪。

蛮兵根本分不清敌人的数量。

只听闻四面八方都是敌军。

“来了,鬼卒来了!”

寒雾中,骑兵飞驰。

刘云一矛投掷而去,在前持矛挡道的蛮兵瞬间被长矛刺穿心肺,倒射而出。

借此空档,战马马蹄高扬,一脚踏向面前拿着石刀的牦牛兵。

刘云抽出鸳鸯剑,一剑砍来,那被战马踹飞的蛮兵刚要起身。

寒光拂面,瞬息之间,人头落地。

噗嗤。

鲜血溅了周遭蛮兵一身。

这些人抹干净脸上的鲜血,抬头之际,却只见刘云一身漆黑,面上还戴着古蜀国常用的青铜面甲。

月光下。

长鼻深目的青铜面甲,面目可怖。

其上的花纹和装饰,充斥着恐惧和玄妙的氛围。

在黑夜下,当真是让人以为这是鬼怪降临!

六天故鬼的青铜面具,乃是青城山鬼兵所用。

与古蜀国的三星堆铜器的有些类似,这等怪异的面具直到现在都让人惊恐。

更遑论,那些迷信巫鬼的蛮人。

只是一眼,便看的蛮兵内心恐惧。

如同撞见了鬼神一般,心下发颤。

蛮兵们刚要扬起的石刀和武器,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鬼……鬼啊!”

群蛮惶恐间。

五十名头戴青铜面具的青城山鬼卒在前开道。

身后骑兵驰逐。

鬼卒一路连破蛮兵五路部族,如入无人之地。

正待此时,狐笃自东面袭来,左右部下皆呼。

“兴业将军李严在此!”

“高定元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方落。

军帐中的高定元心下大震。

竟不料,李严会出现在大相岭。

“李严也来了?”

“怎么可能!”

“给本王拦住,都拦住!”

兵马尽出。

叟兵四面交战,听闻东州兵将至,士气锐减。

还不等狐笃杀来,逃离战场的叟兵不计其数。

各部蛮夷本就零散一片,在敌军夜袭之下,部众散落,惊呼,营啸,各自为战。

牦牛羌大帅冬逢带兵驰援而来,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身骑黑马的刘云。

“此人便是敌军主帅。”

“诸位,一起杀之!”

蛮兵以强力胆大者为帅。

各部蛮帅都是最有勇力之人。

冬逢、狼路、狼离三家牦牛羌大帅直奔刘云杀去。

摩娑夷大帅狼岑,北徼捉马部大帅魏狼,南中蛮刘胄,各自朝着狐笃、庞德、马云禄围追堵截。

一阵拼杀之间。

骑兵驰逐,天地失色。

朔风正紧。

张嶷纵马飞驰。

却见蛮兵之中,一员大帅手持长戟,连杀数名鬼卒,越战越勇。

而这大帅的胯间,全然拴着两颗人头,以耀功名。

“这是……焦璜、龚禄……”

张嶷像是被利刃凿开心脏一般,浑身抽搐,热血翻涌。

越巂蛮夷两次叛乱,李求承都是先锋,上一次斩杀了越巂太守焦璜。

刘备百忙之下,派遣巴西人龚禄担任越巂太守,龚禄远远地驻扎在东北角落的安上县,根本就不敢南下。

却不料,这李求承二度叛乱,也不放过龚禄,又杀一太守!

“龚禄是我多年好友!同州同郡的至爱亲朋。”

“蛮贼,你怎敢杀他!”

张嶷眼中冒着火,暴怒之下全力拨马杀来,李求承回身斗上三合,电光火石之剑,兵器已被砍出数道缺口,不分胜负。

二人角力之间,这人高马大的蛮帅冷声嘲讽。

“呵呵,就你这小块头,也配在我面前送死?”

“你跟这個龚禄是朋友是吧?”

“好啊,我送你去见他!”

李求承乃是整个越巂郡最强的蛮人,寻常三五个蛮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张嶷从小家庭贫寒,身形精瘦,还患有腿疾。

二人交锋十合,张嶷已明显落於下风。

可这悍勇的小将,却是越杀越勇,已经不计代价,想要和李求承以命换命。

就连他手中的缳首刀都砍卷了刃,可此人却仍是不懈追杀。

“找死!”

李求承拨转马头,一矛扫落张嶷手中刀,蛮帅再度冲上阵前。

面对手无兵刃的巴西小将,毫不留情,一矛刺来。

谁知那张嶷却是直接翻身下马,李求承刺死了他坐下战马,扑了个空,刚要调转马头。

张嶷从腰间拿出手戟,闪电般丢向战马喉间。

噗通……

马匹倒地,雪花激溅。

长矛落地。

被摔得满脸是泥的李求承茫然起身,刚刚擦过面前泥雪。

张嶷却还不等他反应,快步滑铲到蛮人面前,高高跃起,一柄寒刀抹脖而来。

噗嗤……

人影过,蛮帅死。

那大帅双腿酸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鲜血止不住的透过指缝流出。

张嶷步步逼近,眼中的恨意未泄。他果断的从此人腰间解开前两位太守的首级,好生安置一旁。

然后横过缳首刀,勒住李求承的喉咙,满脸皆是浓烈杀意。

“块头大,打架时的确容易赢。”

“但是,你记住,这一条,对张伯歧不适用!”

噗嗤……

刀口断头。

蛮帅人头落地。

张嶷拾起李求承的人头,扬声高呼。

“越巂斯都耆帅李求承,授首!”

“彩!”

三军高呼!

士气大振。

斯都耆帅李求承的败亡。

代表着越巂郡最勇猛的男子已为张嶷所杀。

蛮兵溃散,羌人离乱。

阴风呼号中。

高定元的王帐亦是被狂风掀翻。

“汉人小儿,你敢杀我勇将!”

“来人,攻杀此贼!”

越来越多的叟兵被调去围攻北边的张嶷。

刘云见状,挑开冬逢的长矛,奋起直追。

“西凉铁骑,莫管杂兵。”

“擒贼先擒王,随我直取高定元!”

冬逢、狼路、狼离,三家牦牛羌渠帅围杀而上,毫不相让。

“小子休走。”

一排牦牛羌骑兵尾随其后。

刘云在前连杀三人,回头之际,冬逢已在身后。

“小子,看你往哪走!”

冬逢快马加鞭。

刘云却不全力拍马,最后关头,反而停下战马,勒住马缰。

回首一枪!

矛出如龙,瞬间刺向冬逢喉间。

这蛮帅反应不及,眼中只见一道矛头如同闪电般刺来。

还不等他挥矛抵抗,三米长的西凉长矛便已贯穿心肺。

冬逢,乃是牦牛羌中的苏祁邑君。

也是牦牛羌王狼路的姑父。

他这一死,大半牦牛羌人都得震动。

“苏祁邑君战死了!”

“天不佑我!”

狼路、狼离心下震怒,再度掩杀而来。

攻不数合。

狼离又被刘云一剑穿肩。

那蛮帅,落地之际。

刘云纵马杀来,黑马跃上半空。

西凉长矛贯穿其脑。

鲜血迸溅一地。

骁勇善战的西凉铁骑在阵中突刺呼啸。

稍敢靠前者,皆是一矛贯穿。

在马匹高速运动的惯性下,根本就没有蛮兵敢于靠前。

对付这些没有铠甲,阵型散落的蛮夷,骑兵一经破阵,便如海潮拍案,瞬间就能掀起狂澜。

黑云翻滚,战地血如黄花。

刘云经历了沔南渡之战后,骑术越发精湛。

在蛮军之中,带领骑兵,所向披靡。

张河等人眼见刘云冲阵,心下大怒。

“就是此贼,害死了赵公!”

“赵氏门生,随我杀贼!”

“杀!”

汉嘉县吏,群起攻之。

不待数合,身侧一英气少女持矛杀来,连挑三吏。

“升之,这些叛军我们对付!”

“速速破阵!”

刘云一剑抹杀眼前的蛮兵,旋即又朝高定元杀去。

另一面战场。

狐笃槊挑狼岑。

刘胄亦被乱军斩杀。

夜袭之下,蛮兵各地皆传来蛮帅被杀之声。

余者作鸟兽散。

得亏于蛮兵落后的体制。

如果他们像中原战法那样,主将躲藏于战阵之后,还真没那么容易破敌。

可惜,蛮人战法散乱,也不会结阵。

他们的领袖多是族中最勇猛者,如果蛮帅都不去迎战,蛮兵就更不会上去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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