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张玉的刘二赖见她去了镇上,连忙跑到公社给胡莽打了个电话。
胡莽清楚了情况,挂了电话转身就和刚好来了县里的陆渊说了这事儿。
“还不算太笨。”陆渊喝了口茶水,半垂着眼冷冷地说了句。
“那陆哥,我现在也去拍电报。”胡莽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套到身上。
陆渊微微颔首,胡莽随即大步离去。
半晌,陆渊将茶杯缓缓放在桌面,搪瓷和木头相碰发出一声轻响。
今年安阳就会通过高考返城。等这件事过去,他和她,就没有再交集的必要了。
在煎熬的等待中张玉觉得自己是个内心强大的人。
她能撑下去,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
没关系的,等她回到城里,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回到城里,她还是那个高傲的张玉,而不是和一个恶心的无赖扯上关系的知青。
她如期收到了父母回复的电报。
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的爸妈毫不吝惜拍电报的钱,洋洋洒洒的字占满了整张纸,但在其中,她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字眼。
春风裹挟着细雨带着寒意灌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淡黄色的纸张顺着指尖跌落在地上的水洼 ,污浊的雨水浸湿了纸张,没一会儿就让上面的字符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怎么知道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在乡下的事?
张玉心里很乱,她浑身发抖,脑子里好像被塞了一团乱麻且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诶!同志,你没事吧?”有人从邮电局里出来,看到张玉这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不免上前关心几句。
“我……”张玉唇瓣蠕动了一下,眼里一片茫然。
“下雨天的,赶紧回家吧。”那人并没有烂好心地去问张玉发生了什么,只是劝了一句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张玉眼里瞬间闪过扭曲的恨意。
为什么?
为什么就没有人肯帮她?为什么?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
想着,张玉心里又对自己爸妈生出怨念。
要不是他们在那个厂子上班,自己也不用下乡。要是他们肯花钱运作一下,自己早就回城了,根本不会经历这些。现在他们凭什么指责自己不检点,凭什么不让自己回城,凭什么要求自己嫁给那个无赖!
此时的张玉完全忘记了曾经父母已经给她找好了工作想让她返乡回城,她却为了谢致真拒绝了他们的安排。
她恨透了这个世界,她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满腔恨意占满了内心,让一张原本算得上清秀的脸变得狰狞。
张玉知道有人在害她,可她却连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所以,她决定仇视所有人。
因为她阴恻恻的眼神,非但村里的风言风语没有减少,反而让有些同情她的人也选择远离她。
这下,张玉算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张玉的坚持并没能维持很久,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事实,在和刘二赖产生纠缠后,除了前面两天队长照顾她的身体给她分派了较为轻松的活计,后面几天都是正常派发任务的,但是没有人来帮她干活了。
问题是,身为同样没吃过什么苦的城里人,张玉根本无法单凭自己完成下发的任务。
以前她是高中毕业的城里人,虽为人清高,却也吸引了不少村子里的小伙子,也有几个男知青对她有好感。她虽不接受他们的示爱,却从来都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们的帮忙。
可能是以前有风头十足的安阳在前面顶着,又可能是每次帮她干活的人并不固定,看起来就是乡里之间的互帮互助,从来没有人觉得同样是靠着别人帮忙才能完成生产活动的张玉有什么问题。
终于,连续五天没能完成工作任务被记分员提醒过后,张玉崩溃了。
她埋在被子里哭得昏天黑地,张红芳到底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站在床边,安慰她:“张玉,别哭了。明天和队长说说情换个任务,队长不会为难你的。”
被窝里的哭声渐渐变小,张红芳松了口气,以为张玉听了劝,刚要再开口喊人去吃饭,就见一张带着泪痕的阴沉的脸抬了起来。
张玉的眼神宛如奈何桥下想要拉人落水的恶鬼,她哭哑的声音有些尖锐,出口就是讽刺:“怎么?看见我失魂落魄你很得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就这样着急忙慌的想要看我笑话?”
“你以为那些人不讨好我之后就会对你有意思?”
“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损样。”
“你是不是也和那个泼皮无赖掺合到了来算计我?”
连珠炮似的一串话说得张红芳脸色铁青。
她气极,也顾不得粗俗不粗俗的,向张玉啐了口唾沫:“你不要脸怪得了谁了。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早该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了,怪我自己犯贱。”
张红芳跺跺脚,气急败坏地冲出了门,走得快了些还撞到了要回房拿东西的安阳。
或许是有了更讨厌的存在,张红芳对安阳的态度好上不少,她见安阳要进屋还高声提醒她:“你进去可得小心点。现在里头那个就是条疯狗,逮谁都得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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