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兰溪便有一句没一句把杨恒的情况大致跟王兴汉讲了讲。
简单来讲,就是杨恒在平桥镇干不下去了。
他想回县里。
借他老婆生孩子这件事表达一下想法。
姚兰溪说得很轻松。
从局面上看,杨恒找姚兰溪大倒苦水已经不是一次两交。
杨主任消极怠工也不是一天两天。
姚兰溪话音一转,问王兴汉,“杨恒是过来人,你在他身上应该汲取点经验教训的。”
这不是一个问题。
但是王兴汉一定是要接话的。
是是是,领导说得对?
好好好,我一定汲取经验教训?
这些答案都太敷衍,没有一点感情。
不知道怎么接?
你可以憨一点,“书记,那我在村儿里找一个婆娘,工作家庭都顾上了。”
你也可以严肃一点,“结婚恋爱什么的,暂时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当中,我是来接兑现承诺,当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王兴汉就那么看着窗外茂密的山林倒退,又矮又朽的电线杆子穿插,头顶的天永远是一线,真想给它掰开一点……
可是他见过天空的全貌,也就没那么大的好奇心了……
王兴汉抓住了这种感受,给了第个三答案,“皆是人间惆怅客,岂有岁月可回头。”
哈嘛批……驾驶员心里骂了一句,他觉得王兴汉跟有病一样。
不过,姚兰溪却被拉到了一种泥潭的情绪当中。
肯定不是开心。
而是有一点点的悲,但是又有一温暖。
王兴汉的话不是在回答姚兰溪的问题。
前一句是对杨恒行为认知的解答;后一句是王兴汉选择的态度。
一句诗放在这里,堪称完美了。
简单解释一下就是:杨恒选择的时候还年轻,可能吃了些苦头,现在有点后悔了,我能理解他,年少无知做选择,三十而立担后果。大家都一样。
人是要往前走的,不用回头去看,也别后悔,以后的路还长,你要做的事,是去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而不是反复强调选择错误。
这是王兴汉想表达的。
也是姚兰溪所听出来的。
姚兰溪从她坐的位置,只能看到王兴汉棱角分明的脸颊。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如何会有“胸有万丈惊雷,面如一尺平湖”的气质。
姚兰溪好奇之余,问了一句,“你过敏没事吧?”
王兴汉说,“没事,一会去医院打一针,明天就好了。”
姚兰溪说,“我也是明天回镇上,接上你一起走吧!”
王兴汉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肯定是来不及的,“不用麻烦书记,我自己回来就是。”
姚兰溪并不强求。
如果让王兴汉自己坐长途客车来市里,至少四个小时。
212用了不到两小时,进了涪州市。
从镇上到了市里,这就是两个世界。
大街小巷的纵横交错。
前几年的公交顶上还有架子接电线。
现在能看到超长公交,两节车厢的那种。
涪州在益州算是大市,又在搞卫生城市。
交警在十字路口站得笔直。
脖子后边晒得跟碳一样。
看到军牌,左右一拦,朝王兴汉坐的车招招手,示意先行。
姚兰溪让驾驶员把王兴汉送到人民医院,“小王,自己行吗?”
王兴汉一脸红疹,温和地朝姚兰溪点点头,“谢谢姚书记,你先忙,回镇里再好好谢你。”
其实姚兰溪并没有把王兴汉当回事。
但是一个男人,特别是在体制内想走得长远一点的男人。
谨言慎行是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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