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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我曾是个好孩子。
听父母的话,乖巧、懂事、娴淑并且优雅。
虽说不上是什么大小姐,但是如果就这么一直成长下去的话,我一定会成为一名端庄出色的女士吧!
或许在某个时间点,我会喜欢上某个在聚会上、或是在外出时所结识的男性。
或许我们会相亲相爱,或许我们会因为父母的阻拦而不欢而散、分道扬镳。
但或许……如果我真的深爱着那位男性,如果我真的深爱着他,说不定我会为了他而头一次反对父母的决定吧!
如果他有勇气的话――
――如果他给了我足够的勇气的话。
如果,我是真的深爱着他的话……
那么,为了能和那位我所深爱的男性在一起,我一定会带着歉意跟随着他离开父母的身边,与他私奔吧!
我曾跟母亲和姐姐说笑,这大概就是我唯一有可能忤逆她们的事情了。
因为我,是个听话的孩子。
因为我,是个机灵的孩子。
因为我,其实是个怯弱的、就连自己的主张也不敢说出口的,只会默默忍受、只会默默承受的胆小孤僻的孩子……
体贴,不过只是表象。
乖巧,不过是不想惹怒父母和他人,给自己带来无谓的麻烦。
其实,我喜欢静静地,就自己一个人。
不想去学习音乐,更不想将时间用来练习舞蹈,与人社交。
我不知道哪句话可能会说错,令他人不悦、招来怒火,进而威胁到自己。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我就能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就比如,慵懒地从天黑一直睡到天亮。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没有改变、一直都伪装着乖巧的模样。
可是明明我没有一点改变,身边的人却擅自变了。
不知为何,父亲突然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再也不回家了。
而母亲也不知为何的突然间整个人都换了模样。她变得暴躁了起来,她变得狂躁,无论看谁都不顺眼。
做的不好,会被打。
可就连做得好,也还是会被骂……
只是从她的身边经过,也会被她叫住,就那么被罚站在过道上、或是庭院里,每次一站不是从天亮站到天黑,就是天黑一直到天亮。
我体验过全身被冻到麻木,就连寒冷也不再能感觉得到。
在完全不明所以的母亲身边,我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地煎熬。
我感到痛苦,我感到无比地委屈和慌乱。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也不明白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变得完全没法理解的母亲满意。更不确定,就算我完全按照母亲的心意去做了的话,在那之后所等待着我的又到底会是什么……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母亲到底想要我怎样啊?
每一个只能在被窝里哭泣的夜晚,我都会重复着不断询问自己。
然而我什么也做不到。
我既不敢反抗,更不敢声张。
我想要向人求救,却又不敢――
我不想牵连别人,而且在我痛苦的时候,也没有人来拯救过我。
没有人会挡在母亲的身前保护我……他们就只是视而不见,冷漠得让我丝毫感受不到温度。就算是向着这样的他们乞求,若是要被这样的他们所怜悯的话,我宁愿打从一开始就不伸手(求救)。
最后,我只能是独自一人一次又一次地默默忍受,一次又一次地默默承受。
就这样没过多久,本来会经常让母亲在闲暇时间陪着出去散步的我,很快便再也不敢与其对视了。
我畏惧于母亲的身影,畏惧于母亲的视线。
就连光是听到母亲的声音,我也会下意识地浑身发凉、全身颤抖。
在此之前,我从未有想过――我所喜爱的母亲,那位对我疼爱有加的温柔女士,有一天竟然会变成在这个世界上那最为可怕的存在。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起初在我内心的某个角落还抱着些许的期待,或许母亲的变化就只是一时的。毕竟之前的母亲是那样的爱护我,她是那样一位温柔贤惠的女性。
但是,随着时间的经过,随着身心的疲惫和承受地痛苦不断堆积,我很快地便再也不对此抱持任何幻想了。
然而就在我已经逐渐习惯、甚至是已经麻木,绝望地以为或许今后都要一直这么提心吊胆地生活下去的时候,父亲却突然回家了。
父亲像过去一样,他没有任何改变。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颅,拥抱着我。
父亲将我抱在怀里,他那无比宽广的胸膛将我温暖,没用的我在他的不断拭泪之下,不停哭泣,不知何时疲惫地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是,父亲在回来之后,并没有带我离开这个家。
我的生活不但没有任何好转,相反地变得更加恶劣了。
母亲地责骂和殴打已经不问理由,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母亲似乎将我当成了眼中钉一样。渐渐地,光是责骂和殴打已经不能满足于她,她要让我痛苦,要让我从身体到内心都发出悲鸣,最后彻底绝望……
那一天早上,母亲为我们做了早饭。
虽然母亲以前几乎每天都会为我们做饭,但是自从母亲性情大变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为我们做过饭了,家务地事情全都是姐姐和哥哥们在操劳。
然而母亲却突然为我们准备了早餐,在吃着那熟悉的味道的时候,大家都哭了。
我当然也哭了,甚至我似乎就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个。
那一天,母亲一直安慰着我,并且低下了头向我道歉。
而面对那曾经喜爱过的母亲的道歉,我自然是想也没想地便原谅了她。
用过了早餐,母亲收拾整理好了厨房。
姐姐和哥哥们去了学园,而我和妹妹则被母亲叫到了琴房。
那一天母亲为我们演奏了熟悉的乐曲,等我们听够了,母亲又为我们准备点心,跟我们讲了一个十分稀奇古怪的故事。
那是讲述一个少女的爱而不得的陪伴与守候的故事。后来我才了解到,这个故事出自于一本名叫《伊沙耶之歌》的书中。
但是如今想来,那一定是母亲在讲述她自己的故事吧!
只是那时过于年幼的我自然是不可能会明白的,而就算是明白了……
对于当时的情况而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中午,母亲为我和妹妹做了我们最喜欢吃的。下午母亲带着我们去逛街,为我们买了许许多多的玩具和衣服。母亲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也给姐姐和哥哥们挑选了礼物。
傍晚,姐姐和哥哥们回来了。
等姐姐和哥哥们收到礼物之后,母亲便在姐姐和哥哥们地帮助下为我们准备起了晚餐。
那一晚,满满地各种菜肴摆了一大桌,我们一直吃了好久却连一半都还没有吃完。
面对我们那不断逞强,就仿佛再也吃不到这些美味的样子,母亲似乎是感到好笑似的阻止了我们,告诉我们剩下的明天再继续吃就好。
“母亲,到了明天……”
似乎是犹豫了许久,但是姐姐还是代替我们问了出来。
“放心好了,就算到了明天,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听了母亲的话,我们都安下了心来。我们去准备入睡,而姐姐则帮着母亲收拾善后。许久没有的,我躺在浴池里彻底放松了下来。好好地洗过身体,换上了新的睡衣。
想着明天一定要早起,我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美美地睡着。
半夜里,因为寒冷,我下意识地去扯被子,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却都无法如愿。
不仅如此,我感觉自己全身僵硬。似乎有什么东西紧勒着我,挤迫着我的身子,令我浑身难受。
我被迫从睡梦中清醒,而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一个人地脚步声朝着我靠近。
听到那个声音,不好的预感袭身。我瞬间全身发冷,一阵恶寒。
我慌忙睁开双眼,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而那人,却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的额头抵着额头,眼珠对着眼珠,这过近的距离与突然令我瞬间惊悚无比。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她却笑出了声来。
“你总算是醒了,水奈!母亲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哦!”
听到母亲的声音,我再次睁开了眼睛。不愿相信地向她投去难以置信的视线,可她却只是对我露出嘲弄的笑容。
“对不起,母亲!是我不好……”
我害怕地向母亲道歉,就在我望向母亲的时候,我也总算是勉强看清了周围。
此时,我和母亲所身处的是一间密室,周围昏暗无比,只有一根烛火,而我则被悬空绑在了铁架之上。
我不知道母亲把我绑在铁架上做什么,但我本能地察觉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向母亲一个劲地道歉,尽管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而母亲则厌烦地觉得我聒噪,对我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于是,我听话的赶紧住嘴,而对于我的反应母亲似乎也很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母亲来到我的面前,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蛋向着我询问:“水奈,新睡衣还喜欢吗?”
我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会被问起这个,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我不知道母亲想听的到底是哪个答案,而就在我拼命地思考地时候,母亲一把揪住了我的长发,让我抬起了头。
“水奈,看着母亲的眼睛,回答我。”
被迫与母亲的视线对视,母亲正用着无比愤怒和憎恨地眼神瞪着我,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狠厉。那是每次母亲想要对我施暴时,都会展现出的凶恶。
我畏惧地不敢回答,母亲等了一会儿,很快便不耐地放弃了继续等待我的答案。
“看起来,你似乎很不喜欢呢!”
“呵~~没关系!你不喜欢,就说出来啊!母亲又不会生你的气的。”
就在我沉默地思考着母亲话中的意思的时候,母亲离开了我的身边。她走向了放着烛火的地方,因为是背对着身子的关系,我看不到她到底在做什么。
未知,使得我不安。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是令我无比地恐惧。
我害怕地注视着母亲的动作,很快地母亲转过身来。她向着我走来,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那是母亲以前为我和妹妹做布偶时会用到的工具,而如今它却要被用在我的身上。
“母亲,你要……”
母亲拿着剪刀在我的身上到处比划,我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我想要向母亲询问她的意图,可是我却没有去确认的勇气。
“没什么,只是既然水奈那么不喜欢这身睡衣的话,母亲就想着再帮你重做一件。只是在此之前,既然水奈那么讨厌这身衣服、难以忍受的话,那就让母亲来帮你剪掉吧!”
“剪、掉……?”
我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对此母亲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她拿起剪刀,剪开我的衣袖,随之完整的睡衣逐渐化作碎片,一点点地掉落。我的肌肤与空气直接接触的部分,也随着母亲那熟练的动作而越来越多。
“别动哦,水奈!要是伤到你就不好了!”
而听着母亲的话,我的全身瞬间僵硬。
在母亲一点一点地剥去我的衣物的时候,我就像是块木头,就像是座雕像一样,全程一动也不敢动。
母亲的话,让我明白,她并没有跟我开玩笑。
而直到昨日为止都还在经历着的暴行,则让我深刻地理解了母亲并没有改变、还是原来的模样。
在看着我挺过了之后,母亲一脸地遗憾。注意到她的样子,我绝望地瞬间明白,接下来的时间恐怕会无比地漫长。
“水奈,晚上的晚饭好吃吗?”
“好吃。”
因为有了刚才的教训,这一次我马上便点头同意。
“那水奈还想吃吗?”
可面对母亲接下来的追问,我却不得不对此感到犹豫。
“水奈是不想吃了吗?”
而就在我迟疑的时候,母亲又一次自顾自地做出了决定。看着母亲转身离开,我连忙叫住了她:“等一下,母亲!我想吃。我想吃的,母亲!”
母亲被我叫住之后,转过身来冲我露出了笑容:“那稍微等一下哦!”
可是母亲的笑容却让我彻寒而栗,望着她那正中意图般的反应,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吞下了那滑落的眼泪。
母亲离开之后,密室中陷入了一片静默。
在那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寒冷冻结了我的身体,恐惧吞没了我的内心。
我在沉默中等待,我在沉默中无声流泪。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密室的房门被再次打开。
母亲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随手关上了大门,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唯一的烛火旁边。她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在了那放着烛台的桌上,听到母亲的脚步声靠近,我睁开眼睛,母亲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汤,正向着我迎面走来。
“水奈,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吧!”
母亲来到我的面前,她将汤勺放到嘴边吹冷,随后喂到我的嘴边。
我麻木地张开了嘴,乖乖地将浓汤喝下。
随后,母亲又盛了一勺,又一次为我吹冷,再一次喂到我的嘴边。
一次、两次。
一口、两口。
一碗、两碗、三碗……
我不断地喝着温热适中的肉汤,直到我开始感到不适,直到我再也喝不下――
我也依旧强忍着难受,拼命地下咽。
为了不招至更坏的后果,我的口中充满了肉食的香气。
我的全身都被肉汤所温暖,然而我的内心却早已彻底冰凉。
在就算是我再怎么强撑也无法喝下热汤的时候,我忍不住地开始呕吐。刚才喝下去的肉汤全都从胃里涌了出来,胃液的苦涩在口中扩散,驱散了肉香。
我的身体被自己的呕吐物玷污,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呕吐物在我的身体上流淌着的那令人发毛的感觉。
我对此打从心底里感到厌恶并且想要抗拒,然而冰冷的锁链却束缚了我。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我的眼眶,它将我那模糊了视野的眼泪擦去,随后又为我擦拭了嘴巴。
我睁开双眼,母亲正温柔地对我微笑。
明明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美丽,可是那映在我的眼里,却又是那样的可怕。
母亲将手巾收起,随后离开我的身边。
等她转身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又端来了那不知何时早已凉透的那令人作呕的肉汤。
天亮之后,母亲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她为姐姐他们准备了早餐,重新做起了家务,同时也不忘照看因为难受而卧床不起的我。闲下来了,母亲就陪在我的身边,一直守护着我。
母亲担心着我的身体安危,她那对我毫不掩饰地关爱,甚至还招来了妹妹的嫉妒。
妹妹或许是第一次发了脾气。
看着她那无理取闹的样子,我不由地感到好笑,也不由地觉得可气。
我笑妹妹的无知。
我气妹妹的幸运。
同时,我也感到万般地困惑。
我困惑着,为什么偏偏就是我。
为什么我非得受这种罪?
母亲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我?
我不懂。
我不明白。
或许,我也不想知道……
因为无论那是因为什么理由,我都不觉得自己应该遭受这样的折磨。
真的,要是能快点死掉就好了。
夜晚,在我睡着之后,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又来到了那间密室。
虽然在床上休息了一天,但是我的状态仍然很差。
我不知道母亲今晚会如何折磨我,但我还是在内心祈求着她,要是能对我使用些暴力就好了!
“放心好了,水奈。今晚什么也不会对你做的。”
我想早点结束这份痛苦,然而母亲却似乎是从我那不太好的气色中看出了我的想法。
母亲将我留在了密室里,独自一人离开。
我被留在了这片漆黑的密室之中,独自一人。
黑暗将我笼罩。
我在黑暗中带着恐惧和遗憾入睡,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又回到了那张舒适松软的小床上。
白天的母亲仍旧带着温柔的面具,而我也在母亲地细心照顾之下,身体逐渐开始恢复好转。在这期间,姐姐时不时地会来探望我,有时她也会和母亲一起陪在我的身边,坐在一边静静地翻看着那些令我感觉晦涩难懂的图画。
只是,每到半夜,我都会被带去那间密室。
而母亲也再也没有折磨过我,只是将我独自一人丢在了那间冷冰冰的房间里。
就这样,没过几天我的身体便好了过来。
我为自己的生命力顽强感到无奈,同时也在恐惧之中做好了以后都要这么度过一生的心理准备。
可是,母亲却一直迟迟没有再对我动手,姐姐她们也已经逐渐习惯了母亲的温柔,但我却只是不断地加深着心中的恐惧,愈加得不安。
我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着看似幸福快乐地每一天。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近来母亲日渐体虚,一些繁重地家务已经需要人一起帮助处理,再无法独自一人胜任了。姐姐他们都担心母亲的身体,只有我知道,这不过是母亲的又一层伪装。
只是令我不解的是,不知道母亲为何要如此伪装自己。
不过,很快地母亲便给了我答案。
没过多久,家里来了一位女佣。那是母亲叫来帮忙处理家务,负责照顾我们日常起居的佣人――表面上是如此,但她实际上是母亲找来的“帮手”。
虽然一开始我也不清楚这个“帮手”的作用,但到了半夜,当我又一次来到那间密室,当我看到那一件件陌生的各种器具,并开始真正地理解到何为“痛楚”和“绝望”的时候,我就清楚并且永远也不会忘记去诅咒并且痛恨“见护”这一可憎并且可恨的存在了。
母亲听着我破声地悲鸣不断狂笑,她陌生可怕地就连那些在故事中会吃人的面相可怖的怪物都令我觉得远远不如。
我的身心被真正意义上的摧残,它糜烂不堪地就算是被治好了,也依旧千疮百孔。
对于我来说,那是段就连地狱都尚且过于风趣的时间。
可更加令我后怕的还是,到了天亮之后,我还必须得强颜欢笑,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在连地狱都尚且不足以形容的日子里煎熬,无法反抗、也没有向任何人声张、求救。
我没有向人求救,我也没有再向母亲道歉、乞求原谅。
我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我只是将这所有的不合理都原原本本地接受了下来。尽管我的伤痕全都被治好了,但是我的身心却日渐憔悴。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糟,内心逐渐变得冷漠,就连精神也开始变得异常。
不关己事的;
我在等待着。
我只是在等待着。
我只是静静地、默默地等待着“自我”的崩溃,然后……迎来解脱。
然而在此之前,我的遭遇却被姐姐给发现了。
她为我的遭遇感到痛心,她将我抱在怀里,没有泣声,就只是不断地落泪。
等她哭过之后,我为她擦拭了那早已哭花地脸蛋,而看见我的动作,她的眼泪又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明明她哭得那么厉害,然而我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也是在这时,我想差不多该是时候了。
姐姐准备偷偷带我离开,我们约定在大家入睡之后,就一起悄悄出走。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姐姐在大家的饭菜里偷偷下了药,以便我们出逃。然而晚饭之后,本应没事的我和姐姐却和大家一并晕倒。
等我醒来的时候,家里的女佣就站在边上。她用着可怕的会心笑容注视着我,对于姐姐和我的把戏,她似乎早已洞察。我以为这样就前功尽弃了,我以为这下我就又得去经历那夜晚地漫长了。
然而女佣,却笑了。
并不是嘲笑,而是似乎对什么感到满足的喜悦笑容。
她似乎是尽兴般地离开了,只留下了我以及这些晕倒的所谓的家人。
我费力地将姐姐一点点地拖到庭院中间,随后我回到家里,锁上了大门。
我在家里到处走动,将所有的门窗全部紧锁。我在客厅点燃了大火,随后又将火源带到了大家的卧室,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我来到窗边,漆黑的夜空中那孤独的银月刚刚升起。
沐浴着银色的月光,我将迎来解脱……
…………
只要没感受过温暖,那么即便是再怎么的寒冷和痛苦,人们也并不会怎么在意。
如果人一生来就是在黑暗之中的话,那么她便不会去渴求光芒了。
并非是因为痛苦,才去寻求希望。
只是因为迷茫与困惑,在那过于稚嫩的年纪想要了解和理解周围的变化。
那对于那时的她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就像那时候一样――
那一天,母亲与父亲在卧室里大吵了一番,随后父亲便气愤地摔门而出。
我预感到父亲可能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他的冲动行为可能会给这个平和安稳的家庭带来不好的变化。
所以,我张手拦住了他。
父亲看到我的动作,转气为笑。他低身牵起我的手,宠溺地带着我去了弟弟妹妹们的身边。
父亲陪在我们身边,陪着我们一起玩闹。他明明是那样的成熟而又稳重,但却每每在我们的面前展现出出丑和滑稽的模样。
父亲陪着我们玩,逗我们笑。
跟我们呆在一起,他总是不像样的一点也没个大人样。
而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总是会在周围或是远处守望着我们。
她会露出羡慕的眼神,时而……也会嫉妒。
母亲并不像弟弟妹妹们所看到的那么完美,母亲的精神相当地脆弱,她的性情也十分地不稳定。她善妒、易怒并且冲动,母亲的脾气原本是十分暴躁的,只是一直以来在我们的面前,母亲平日里都尽可能地会用那脆弱的笑容去掩饰。
和弟弟妹妹们不同,我所了解到的母亲,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抱怨。
只要一有时间,母亲就会抱怨父亲。
母亲抱怨父亲明明都有了她和我们,然而却还在念着别的女人,有别的家庭。
打从我记事起,直到父亲彻底离开这个家为止,母亲的抱怨就从来都没有消停过。
父亲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对。厌烦于母亲的聒噪,苦恼于母亲的不理解和无法沟通,所以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摔门而出。父亲不喜欢与人争吵,他希望能心平气和地与母亲协商,从而解决问题。
但是母亲从来都不会听取父亲的诉求,她总是又哭又闹地大发脾气,使得这件事直到父亲彻底离开这个家为止,都没有任何进展。
老实说,我同情也理解母亲,但我并不支持,也不可怜她。
父亲之所以会一气之下离开这个家,这都是母亲那过分地占有欲所造成的。
母亲总是无理取闹,一点也没有要解决问题的想法。可能她觉得只要这样一直拖下去的话,就算父亲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和家室,也会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替她拦住父亲的话,父亲恐怕早都已经受不了,真的离开这个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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