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3qxsw.com

与自己的女儿分开后,罗恩一个人走在路上,沿着这些年来几乎每天都要走过的道路来到菲拉尔公园。

这里曾是他的故居,他曾久居于此,与自己所倾慕地女人相遇、相识并且相恋,最后一同组建了家庭。

在期盼和惊慌中迎来了最喜爱的大女儿,在激动和喜悦中迎来了最能干的大儿子。在期待中等待二儿子的出生,又在惊恐和伤心中一度失去了二女儿。

将小女作为最后的孩子,那是他的心愿。

尽管为了某个目的,他确实还想再要许许多多的孩子,但是他不能、也不忍心看着自己所心爱的女人为此遭罪。

只是,妻子没法理解他的心情,也无法体会他的感受。

她真的是太爱他了,为他痴迷、也为他疯狂……

毕竟,是他将她从悲伤之中拯救了出来,是他带给了她新的生命;是他的陪伴和关爱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痛,让她走出了阴霾。

是他,令她重获新生,体会到了从未有过地幸福和温暖。

她太过脆弱,太过于无助,也太过可怜。

生活在冷漠的父亲与残忍的母亲身边,活着对于她来说就只是痛苦和煎熬。

长期地欺凌和虐待令她再也无法忍受,所以选择了轻生。

为了结束这份痛苦,为了摆脱家人,告别懦弱的性格。

就连还手都办不到的她,只能是选择以这种令人感到心痛的方式来表示抗议。

然而即便是如此,她却还是未能获得解脱。

死亡,本应是她所拥有的最初、也是最后能脱离痛苦的手段,可她却偏偏被罗恩所中意,带来了这个世界。

对于菲,罗恩从一开始就有着深深地愧疚。

因为救下了她,没有让她就那么死去。

但正因为如此,罗恩才决定一定要给予她幸福。

给予她温柔,给予她温暖。将她的内心呵护,发自内心地关心着她,也发自内心地深爱着她。尽管他对待女人总是这样,但在对待菲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格外细心。

疼爱着她,呵护着她,陪伴着她。

和她呆在一起,陪着她聊天、陪着她说笑,给她讲一些过去的趣事和笑话……明明她的生命是那样的短暂,明明还可以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和菲在一起的时候,罗恩从来都没有去考虑过这些。

他没有去考虑过自己的事情,也暂时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他,只是罗恩。

也就是罗恩。

至少在呆在菲拉尔身边的时候,他希望自己仅仅只是她的爱人。

是她所深爱的男人,是深爱着她的男人……

那是段幸福而快乐的时光,那也是段令罗恩沉浸和迷恋的回忆。

然而那样的光景再也不会有了。

因为他所深爱着的菲,已经不再了……

再不会有菲拉尔,也再不会有人叫他“罗恩”了。

在救下二女儿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彻底地改变了。

本已经逐渐迷失,并且开始产生人性的他,却因为力量的使用而唤醒了自我,激发了神性。虽然他可以仍旧像往常那般对待菲,也仍旧如以往那般深爱着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唯独他不会再仅仅只是陪伴在菲拉尔的身边。

是因为多情,却也不是。

是因为想要孩子,却也不仅仅是如此……

是因为有着比菲还要更重要的事情――是因为身为“罗恩”的他,拥有着自己的使命。

罗恩曾如此以为。

可直到失去了菲拉尔,罗恩才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也随着菲而一同死去。

他本是不死的生命,是就连寿命的概念都没有的存在,可是他的心却开始极速衰老。尽管他的外貌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的心态却日渐消沉。

他的身体依旧充满活力,但是他的精神却逐渐萎靡。就这么放任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他一定就会死去。而面对自己的死亡,他并没有选择去阻止。

他并不畏惧死亡,而且死亡正是所有生命的归宿。

作为不死的生命,能以精神枯竭的形式死去,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收获。

所以,这些年来,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将过去故居的废墟推倒埋入地里,在过去生活过的土地上建上花坛。在花坛里栽种上菲所喜欢的达牡兰,细心地呵护、细心地照料,就如同菲还在时一样。

就如同在照顾着菲时一样。

打理完花坛和花圃,清扫完落叶。

罗恩在长椅上坐下休息,眼前浮现出那时的光景,他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消沉离去。

罗恩离去,明美姗姗来迟走进了公园。就在明美在同样的位置就坐之时,罗恩也正好与那曾在他的家门前经过的女人驻足相视。

两人对视,女人微微颔首,罗恩一瞬地错愕,苦笑着点头回应。女人迈开脚步,两人擦肩而过。寻视着女人逐渐远去的身影,罗恩久久驻足,神色复杂地逐渐凝固。

与罗恩巧遇之后,女人来到了菲拉尔公园。

望着那端坐在长椅上出神的明美,女人从她的面前经过。扫了眼可拉爱尔,接着视线又扫过明美的身体,片刻也不停留的女人丝毫没有打搅明美,只是悄悄地到来,又悄悄地离去。

出了菲拉尔公园之后,女人望了眼街道,转步行走。

平稳地行走在道路上,安静地在吵杂地街道上穿行、走过。

一路上女人走走看看,脚步丝毫不曾停留,就这样一直走了数小时后,女人来到了一间教堂的门前。

“请问,有什么事吗?”

看见女人呆呆地站在教堂面前,莎琪有些疑惑地暂停了与老爷爷的交谈,起身来到了女人的身前。

听到莎琪风铃般的声音,注意到莎琪那相较瘦小的身姿,女人微微低头看向了莎琪。看不出丝毫情感的黑色瞳孔望着莎琪,深邃地视线仿佛瞬间洞察了一切般地令莎琪感受到令她不禁停息的压迫。

内心莫名地恐惧,莎琪双眼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

看到自己吓到了莎琪,女人闭上了眼睛,十分诚恳地低下了头颅。

“没、没事。”

看到女人那率直坦恳的态度,莎琪接受了道歉,逞强地挺起了小小的胸脯,再次迎上了女人的目光,并且打量起了女人。

女人的面容清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自然地带着一种冰冷的艳美。小嘴唇,小琼鼻突显着她的可爱。然而她的双眼深邃,就仿佛是在凝视深渊般,令人本能地感到惶恐和畏惧。

细长的发丝散落在胸前和背后,由于没有梳理的原因,看起来多少有些凌乱。匀称的身姿,并无突显,不会让人感觉惊艳,却又让人不得不认同她确实很美。

平和的美,自然的美。

素颜之上毫无妆扮,坦诚并且坦然。

只是……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请问你是来教堂参拜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放心进去就好了。”

“参拜?”

听到“参拜”,女人似乎本能般地回问。她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然而她的脸上却瞬间露出了极其厌恶的表情。

莎琪眉头一惊,接着试探地询问:“那你是来找圣女的吗?”

“……”

而听到“圣女”,女人的神色又变得无比的复杂。她默然地久久沉默,直到许久之后才闭上眼睛缓缓地点头。

“那要我帮你叫圣女吗?”

“不了,谢谢。不能让她动劳,还是由我去拜访她吧……!”

迈开脚步,明明步伐轻巧无声,然而女人的动作却异常沉重。

她迈步走进教堂,莎琪跟聊天的老爷爷打了声招呼,跟在了女人的身后。

女人推开大门,走进教堂。

教堂欢迎任何人,但却不希望有任何的虚伪和轻慢。大门关上,女人和莎琪一同走向神像。

白色的神像如画,姿态谦和、长带翩飞柔美,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威严。

神像之下,卡拉索跪地埋头,正在祷告。

她的样子虔诚无比,她的精神更是专注,丝毫没有被大门的动静以及莎琪的脚步声所干扰。

女人和莎琪来到卡拉索的身后,莎琪从女人的身边走过,跪在了卡拉索的身边,开始一同祷告。

女人就站在两人的身后,丝毫没有出声打搅。

她双眼凝视,静静地对上神像的视线。神像的姿态令她动心,女人皱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静静地站在教堂里,神像的身影浮现在了闭上了眼睛的女人的面前。女人避无可避,女神的样子令她感觉仿佛是在微笑,又仿佛是在嘲弄。

女神动摇着女人的内心,她深入到女人的心里,在女人的意识深处穿梭,想要直接与她的心灵进行接触。

然而到达女人意识的尽头,站在女神面前的却是一个男人。

一个漆黑如墨的男人,一个令她本能地感到抵触和畏惧的男人。

注意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感觉,女神有些惊讶,也有些困惑。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是熟悉。她费解地思考,找寻着线索。她在自己那无尽的岁月之中翻找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记忆,然而却毫无收获。

虽然感到熟悉,可是女神对于男人却毫无半点印象。

她从未见过男人,但是男人让她感到熟悉,这又与事实相背。

女神错愕、费解、困惑……

她迷惑地向着男人投去寻求解答的视线,她微微屈膝放低了姿态,希望能得到回应。

然而男人挥了挥手,拒绝了回应。

女神不由地感到气恼,表现出了怒意。她寻思着要如何才能让男人妥协,解开自己的困惑。然而还未等她得出答案,白色的世界展开,女神刚刚感受到危险,便硬硬地被驱逐出了这个意识的空间。

女人缓缓地睁眼,“咔”地一声,神像突然间裂出一道缝隙,眨眼间便瞬间龟裂。蛛网般地裂缝几乎覆盖全身,一股冲天地震怒一瞬而逝,卡拉索震惊地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破损的神像,中断了祷告。

“圣女?女神她……”

“别碰……”

莎琪从地上跳起,来到神像面前。莎琪刚想伸手触碰神像,就被卡拉索喝止。莎琪不解地转向卡拉索,卡拉索从地上起身,先是合十低头向女神表达歉意,之后才转向了莎琪,安抚着她:“先等等!”

“好、好吧……”

莎琪不情愿地将手从空中收回,回到了卡拉索身边。

卡拉索注视着神像,察看着神像的损伤情况。

她颇为疑惑,不明白有着女神之力和信仰守护的神像为何会突然龟裂。

神像必然不可能会是自然损坏,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只剩下意外和人为破坏的因素了。

要是意外的话,必然有什么征兆或是事因才对。

况且,要是如此的话,女神也不至于会感到震怒,产生那么大的怨怒。

寻着女神怒意的方向望去,在卡拉索转身的同时,《禁忌处刑》的能力毫无征兆地自行发动了。审判之力在女人的身上游转,一瞬之下没入了女人的身体里。

卡拉索向女人凝视,下一刻原本没入了女人身体里的审判之力突然又钻了出来。审判之力在女人的身体周围游离,不停地在女人的身体里钻进钻出,卡拉索愣愣地注视着眼中的光景,诧异地走近到了女人的面前。

定眼一看,卡拉索也立刻察觉到了莎琪所感受到的那份违和感。

她与女人对视,眼中的光景悄然转变。

眼前的身影如幻影般消失,卡拉索惊讶地眨了眨眼。然而不是她看错了,也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女人的身影确确实实地消失不见了。而且,不只是她的身影,就连她的气息也一并消失了。

她就仿佛从未存在。

事实上,她并不存在。

其实,她已经不存在了,是已逝之人。

理解到这一点,卡拉索不禁动容。

收回了能力,注视着眼前就连亡灵都不是的幻影,卡拉索遗忘了先前的那一幕,只是注视着她,感伤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圣女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被卡拉索注视着,看到卡拉索眼中的感伤,女人像是很熟悉她般地露出了些许怀念和遗憾的笑容。

“我们、见过面吗?”

她的态度令卡拉索感到亲和,她的说话方式更是让卡拉索莫名地感到亲近。一抹情感涌上心头却又快速坠落,一瞬而逝地冲动,卡拉索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根刺卡在喉咙,一团气堵在喉头,令卡拉索无从释放,无比地难受。

她迫切地渴望得到解释,她迫切想要发泄出来,可身为圣女的身份却遏制着她,令她绝不允许自己失态。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所以她无法吐露心中的情感,只能平淡地委婉问询。

“我们见过,我们也认识。但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还记得。”

“……?”

心中一震,卡拉索沉默着用目光寻求更进一步的解释。

“抱歉!我没法向你说明,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法为卡拉索解惑,女人苦笑着向卡拉索示以歉意。

“我是专程来探望你的,看见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接着她又露出亲和的笑容。

然而这份笑容却令卡拉索感到生硬,她的话并非是发自内心,而仅仅只是客套。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暂时叫作‘方语’。”

“你真正的名字呢?”

似乎是没想到卡拉索会追问,语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为难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也无需知道。”

“我只是一个过客,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那么……”

“请等一下!只是名字而已,告诉圣女也没关系吧!”

卡拉索和语都没想到莎琪会插话,卡拉索向着她投去责备的视线,双眼却闪烁着感谢的目光。语望向莎琪仅仅是意外,她一声轻笑,戏谑地说道:“告诉也没关系的话,那我不说应该也不要紧吧!”

“你!”

“莎琪!”

语的坏心眼令莎琪气鼓鼓地伸手指向了她,紧接着她又被卡拉索按下了伸出的手,并且遭到了呵斥。莎琪恨不得冲上去把语胖揍一顿,然而卡拉索地阻止,却让她气得只能是在原地跺脚。

“非常抱歉,我替莎琪向你道歉。”

卡拉索安抚了急躁的莎琪,紧接着代替莎琪向语低头。她的态度诚恳,令人由衷地感觉到她的歉意,绝非是出于礼节,更非做作。

“圣……”

注视着这样的卡拉索,语的视线凝固了一瞬。脱口而出的话语细弱到就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但却令卡拉索动容。

“你从哪里……”

卡拉索“知道的”还没说完,就看到与她对视的语复杂地笑了,放弃地摇了摇头。

“虽然我本就是个亡灵,但既然圣女你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吧!”

有些苦涩,很是抵触,语纠结着却还是对卡拉索清楚地说道:“我是库塔·阿瓦姆·托伊埃尔·那达斯。”

“那达斯?”

听到那达斯,卡拉索下意识地靠近到了托伊埃尔的近前。她甚至就连自己的失态都未能察觉,只是凝视着托伊埃尔虚假的端容。

“是的。就是那个即将彻底覆灭的一族。”

“我是那一族的亡灵,也是被你们所盯上的人。”

听完托伊埃尔的话,卡拉索的瞳孔闪烁了一下,随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没能阻止他,非常抱歉。”

“不,这并不是圣女的错,这只是因果。”

“因果?”

“那达斯只是被自己的执念所吞没了,这并不是谁的错。”

“你无需感伤,更不需要自责。”

“这是我和那位曾是同伴的人之间的事情,圣女你只需要守望即可。”

对着圣女深深地弯下腰身,以此作为谢礼。托伊埃尔转身离去,推开教堂的大门,耀眼的光芒穿过了托伊埃尔的身体,径直落到了空白的地上。

“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事情,也正是我所期望的。”

将无法对圣女说出口的话语藏进心里,托伊埃尔关上了教堂的大门,与圣女告别。

整理了一下心情,让语的意识浮上表面。

托伊埃尔支撑着她脆弱的意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得让她尽快掌控这具身体才行。

然而就在这时,视线的余光注意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就像是自己一样,寄附于他人身上的亡灵。

虽然跟托伊埃尔没什么关系,但却跟那个他有着孽缘的女人。

失却了过去,也不像女人那样拘泥于过去的关系。对于曾经拥有过的回忆,想不起来的话,就当是没发生过。

也不能说就是由神的恶作剧所缔造的悲剧,只是那个女人从未有理解过,他一直以来都仅仅只是在回应她的心意而已。

错开眼神,让语的意识掌控身体。

放着不管就好。

因为被如此叮嘱过了,所以托伊埃尔也不准备做多余的事情。

――――――――

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

不曾体会,也就永远也无法铭记。

失去会让人变得懊悔,懊悔会让人感受到无尽地痛苦。

如果没那么做就好了的;

假如这样做就好了的;

要是能早点察觉,早点回想起来的话……

就不会失去,也不会如此地懊悔和痛苦了。

“拉乌……”

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而若不是拥有《破幻之瞳》的能力,就连认知都无法办到。可明明就已经像这样借用着能力,确认到他的存在了,可是他的身影却仍旧是那样的遥远。

“是我啊!我是……明奈啊!”

明奈心急地几乎哭泣,卑微的渴求着伤心不已。

是因为拉乌没有回应她,也是因为拉乌对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她如此的伤心,明明他就在那里,就在明奈的眼前,可他却完全不搭理自己。

“呐!回应我啊!拉乌!”

尽管他是女人的身姿,但是这骗不了明奈。熟知拉乌的她知道拉乌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寄宿在他人的身体里,而她所拥有的《破幻之瞳》正是能免除这样的影响,清楚地认知到他的所在。

或许,拉乌的能力能够瞒过所有人,但唯独她是例外的。

因为她的能力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

再也不会错漏,也再不会让他离去。

她再也不想失去……所有……

所以……

“求你……回应我……”

然而拉乌却对她不理不睬。

明奈的理性可以理解,毕竟拉乌都不认识她。对于拉乌来说,她就只是水奈的其中一个分身,就只是陌生人。只有她自己还记得拉乌,还记得两人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明奈的感情却无法压抑。

不只是因为拉乌始终对自己不理不睬,更是因为眼前的拉乌与自己认知中的拉乌有一点根本上的不同。

如果眼前的人是拉乌的话,那么他是不可能会拒绝自己的请求的。

拉乌不会拒绝来自任何人的真心请求,所以只要打从心底里向他乞求的话,他就会回应。无论是谁,都不会有例外。

这本是他们唯一可以重新认识的方式,可是眼前的拉乌却始终无动于衷。

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寂,让女人的意识浮上表面,然而女人的意识过于脆弱,根本就无法主导身体,以至于始终没法形成沟通交流。

女人想要离开,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远离,却被明奈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换了个方向想要逃离,明奈又死死地抓住了她,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

女人感到为难,她挣扎着、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但却一点用也没有。

女人尝试着,完全无视了明奈。就仿佛明奈不存在一般,她只是费解得独自思考、独自努力,哪怕是一瞬也没有向明奈投去过视线。

女人的无视让明奈感到压抑。本来她被拉乌无视就已经够痛苦的了,没想到如今还要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所无视。压抑,浓郁的郁火让她一点点地举起了另一只手,而女人的无视所引发的怒火则让明奈气愤地将手挥了出去。

“啪!”

重重地,明奈的手打在了女人的脸上。女人错愕地抚摸着自己被打的位置,明奈也回过神来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打了拉乌。手中的力道一松,女人立即挣脱,飞也似的逃离。

明奈有些惊恐地望着拉乌离去的背影,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没想过自己居然会真的打上去。

明奈愣在原地,望着拉乌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追去。

…………

而就在同一时间,远在上界的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正相对而坐聚在一起。

其中,乌格姆洛斯趴在桌上,用食指按着一块水蓝色的宝石在桌面上来回滚动。而在乌格姆洛斯的对面,蕾格尼斯则双手撑脸凝视着悬浮于面前的湛蓝色吊坠暗暗称奇。

那属于克丽斯塔的无形意识守护着吊坠,坚韧的意志纯粹地让蕾格尼斯为此着迷。

太美妙了!

与乌格姆洛斯表现出的无聊不同,蕾格尼斯正雀跃地望着那寄附于吊坠之上的克丽斯塔的意识。蕾格尼斯一直凝望着,百看不厌地神情专注,不管过了多久也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纯粹。如此的纯粹!

如此纯粹的想要守护的心意,其实蕾格尼斯近些年已经见识过好几次了。

但是。纯粹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追寻的事物,不论过了多久、不论见过多少次,她都不可能会感到厌倦。

因为这就是她心中唯一的色彩,也是她唯一所衷爱的事物。

“差不多别再看了吧,蕾格尼斯!快点拿来融合到一起吧!”

然而尽管这份纯粹乌格姆洛斯也很喜欢,但他却并不像蕾格尼斯那般衷爱,更不会像她那般沉溺其中。

“你明明就知道没用还故意这么说,难道说你是想坏心眼地夺走这属于我的乐趣吗?”

而蕾格尼斯虽然沉迷其中,却也并未被其表象所蒙蔽。

在蕾格尼斯的眼前,湛蓝色的水晶吊坠悬浮于空。无论是从样貌、品质还是素材来看,眼前的《怜悯之泪》都毫无疑问是真的。

然而,这些终究只是表象。

湛蓝色的吊坠不过是女神之泪的一种外在的具现形式,而真正重要的乃是那隐藏于表象之下,那作为神的根源之力。

有的人会将这种力量简单地称之为是神力,意为“神所拥有的力量”。

然而遗憾的是,这确实是神所拥有的力量,但却并不是“神”所能拥有的力量,也并不是只有“神”才能拥有。

仅仅只是,只有神才会拥有。

乌格姆洛斯没有、蕾格尼斯没有,就算是喜欢以神自居的马格鲁斯和拥有《创造》力量的梅尔蒂娅也同样没有。在他们之中,拥有这份根源之力的除了作为她们朋友的神――泰尔格拉迪之外,也就只有贝鲁斯拥有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们尽管与她们的神泰尔格拉迪是朋友,也同处于神这一境界,可即便是同样作为神也是有差距的。更何况泰尔格拉迪本就是神,而不是像她们和马格鲁斯及梅尔蒂娅一样只是成为了神,在无尽岁月地累积经历之下达到了神之领域。

而区别于与生俱来的神与自我突破的神的标志,也就是根源之力。

根源之力是神诞生之初便具有的,其他人无法掌握、也无从掌握。

然而例外,总是存在的。

那就是根源之力是可以单独存在的。

女神之泪作为根源之力的一种,其所外化的吊坠自然也应当会寄存有这样的力量。可事实上蕾格尼斯眼前的吊坠内部,却是空空如也的状态。

“那个我也知道,不过试试总没坏处吧!万一是看错了呢!”

“算了,你就承认吧!那个普丽缇思是个真货!”

眼前的《怜悯之泪》毫无疑问的是赝品,这样的东西本应不可能欺骗到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才对。可是眼前的《怜悯之泪》除了没有根源之力外,作为赝品的同时却也是真品,其他的地方也都和真正的女神之泪一模一样。

明明毫无疑问的是赝品,然而它甚至可以称之为就是真正的女神之泪。

因为尽管没有根源之力,但它却得到了“女神”的认同。

普丽缇思,身为“女神”的她拥有着《女神的守护》的能力。她通常会将这份力量用于“否定”,而这一次她“认同”了这颗《怜悯之泪》。

普丽缇思认同了身为赝品的女神之泪的存在,认同了这颗毫无疑问是赝品的水晶吊坠就是《怜悯之泪》,所以“赝品”就便成了“真品”。

这并不仅仅只是物品地概念发生了转变,更可怕地是她的能力甚至一度扭转了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地认知。而也正是因为受到了普丽缇思能力的影响,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才没有当场看穿。

――并非是没有当场看出“怜悯之泪”中并没有根源之力,而是她们受到普丽缇思能力的影响,一度将没有根源之力的《怜悯之泪》认定成了真正的女神之泪。

也就是说,仅仅只是可能……

但或许,就算当时克丽斯塔手中拿着的只是块石头,或者是根树枝、羽毛,甚至是什么都没有拿……她们也有可能在普丽缇思的影响下,认为那就是女神之泪。

“不,并不是这样。我知道那就是假的,但是蕾格尼斯,你就没有想过吗?如果这个赝品实际上就是真的呢?”

只不过……若是如此考虑的话。

那么,既然普丽缇思能让她们认为这颗假的《怜悯之泪》是真的,作为可能性的一种,它也确实是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怜悯之泪》。

“哈啊?……不,就算是普丽缇思,这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

可要是这样的话……如果其实眼前的《怜悯之泪》本就是真的,只是普丽缇思使用了自己的能力让其他人无从认知到那作为《怜悯之泪》本源的根源之力的话,那么即便是“女神”,可是仅仅作为尊名来说她所拥有的力量也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

而且。

如果以眼前的《怜悯之泪》就是真正的女神之泪为前提考虑的话,也许……仅仅只是可能……但她甚至能以尊名的身份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就抹除根源之力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也就再也无法具齐女神之泪,去掌握那本属于大公的根源之力了。

生命、意识以及创造。只要拥有这三份力量,就能将任何事情化作可能,就能做到许许多多一直以来都只能想想,而无法办到的事情。而若是少了生命之力,那就再也无法完整地继承和拥有大公的力量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