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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骨哨响彻,一支长箭穿透白雾,凌空乍响,发出刺眼的白光。

空相臣借着耀眼的白磷光,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琉璃飞檐上站着一个男子,方才那支箭便是他射了出来。

然而在下一刻,白雾上方瞬间乍开一团团的红,像是一朵朵血色莲花,幽幽在空中浮动。

空相臣看着,那些血色莲花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上方,像是有生命似地不断朝着四周扩散。

淅淅沥沥地,有什么东西薄薄落了一层。

空相臣垂眸看见银白衣袍上沾上了一层红色的粉末,他轻捻了捻,幽幽异香从之间指尖传来。

他兀地想起了什么。

从前即便是近身,空相臣只在她身上闻见过一种独属于她的体香。今日他与她在林中阁楼会面时,即便她已经换了衣裳,他仍旧是闻见了她身上独有的一种香,那香与眼下的这香气,是一样的。

指尖上的红色粉末肉眼可见地消失,而那味香气却钻进了四周。

“……是她。”空相臣呢喃着。

这些乍开的血莲,是她布下的。

白雾迅速散去,像是被那红色血莲雾吞噬了一般,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视线清楚。

西南处的云层露出了一角的光,斜射着落在琉璃青瓦上,有些刺眼。

空相臣终于看清那射箭之人的样貌,却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那人竟然是容浔。

白雾散尽的一刻,天光乍现。

容浔立在琉璃飞檐之上,手中拿着一样武器,下一刻便朝着玄鸟阵打了过去。

于是众人仰头看着,只见一朵盛大的血色莲花在玄鸟阵上骤然绽开,红色粉末犹如花瓣纷纷落下。

而后,群鸟尽散。

白雾同玄鸟散后,一抹红色的身影终于出现。

箫瑜没有来得及思考,奔着前面立刻冲了过去。

“少主!!”

南弋瞧见刺眼的天光,琉璃熠熠生辉,三三两两的玄鸟还未飞远,遍地是厮杀之后的狼藉。

她的羽麟卫们都朝着她看了过来,身上多少都挂了彩,可脸上……却是劫后余生的兴奋。

空相臣隔着对他而言遥远的距离,终于看到那抹红,连自己都未意识到心底泛出的酸涩,终究是沉沉舒了一口气。

他看见,南弋手中的长剑沾满了血,身上的衣袍被玄鸟咬烂,身上挂满了伤。君烨陪在她身边用力扶着她,才让她勉强站着。

而另一侧,则是未近身的温辞。

空相臣脸上浮出一抹苦笑,亦是替她高兴。

他看着她只身入杀阵,凭着自己杀出了一条生路。

“她没事!南弋没事!!”阿落抓着沈景遥道。

清逸红了眼,“按照南弋说的,我们做到了。太好了!”

可箫瑜眼睁睁看着南弋一身红衣染血,身上处处都是玄鸟留下的伤口,血肉翻飞,她到底是没忍住流了眼泪。

南弋身上的哪是什么红衣,分明是染透了血的血衣!

“哭什么……架还没打完呢……”

南弋靠在君烨怀里,沾满了血的手中仍旧握着黎霜剑,连带着喘息都觉得痛。

君烨将她紧紧抱着,手垫在她脑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方才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惊魂未定。

他拼了命进了玄鸟阵中,见到的只是伤痕累累满身鲜血的她。从前体验过失去她的感觉,他怎么敢再经历一次。

可她满身是伤,他如今连触碰都怕弄疼了她。

无人在意身后站着的温辞,他像个局外人,只能旁观着心心念念的人,半分靠近不得。

为什么……为什么旁人能做的他也能为她去做,为什么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哪怕是可怜的施舍都不给!

温辞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涨红,满心满眼全是不甘。

眼下的这一切,都被空相臣看在眼里。

辛斓没想到,她能活着出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玄鸟杀阵是万蛊宗百年来传下来的杀阵,历代宗主才有资格承袭。玄鸟食人,一入杀阵便会被万般啃食,是个活物都不可能出来。

她是怎么做到的?!

辛斓神色狰狞,眼中淬了毒,妖艳的红色胭脂染红了眼,诡异阴狠。

还不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她今天,怎么都要死在这儿!

容浔飞身落地,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人,心头触动,终究是沉沉叹了一声。

“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她总是有本事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早就怀疑她来这雷楚洲并非是为了处理清元门的生意事,她不愿多讲他也没有多问。只想着等把苏蕴的事情料理结束便来找她,可未曾想这再见她的第一面,竟然是……

南弋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忽觉眼前一片白光,她稳了稳心神,这才从君烨的怀里起身,勉强站着。

君烨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扶着她,一只手撑在她的腰后,掌心不断输去温热的内力。

南弋嘴角扯出一个笑,看着意料之外出现的容浔。

“你来得真是时候。都说你箭法北疆第一,方才那一箭射得不错,算是我欠你个人情。”

“你都这般样子,还有心思同我玩笑!”

容浔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真不知道她心里装的是什么。

“皮肉伤而已,我好的很。”

南弋感觉到丹田处开始热了起来,后腰上的掌心温热,撑着她身体大半的重量。

黎霜剑被她高高举起,所有羽麟卫皆看向了她。

“辛氏辛斓,妖宗余孽,祸乱当诛!”

“妖孽?!哈哈哈哈……你们慕家装什么清高正义!”

辛斓一手撑在御座龙首上,不停地仰头笑着,衣袍半垂,行迹疯癫,金色步摇晃动个不停。

“我辛氏满门被你们屠尽,宗门尽毁!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正派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慕家的手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每个人都是刽子手!都是从犯!”

“今天死了这么多的人,全都拜你所赐!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南弋恶狠狠看向她。

“该死?辛氏以人养蛊杀害无辜平民不该死?下蛊行凶屠杀满门不该死?勾结党派屠杀官员不该死?”

“岭南毒林白骨遍地,到底有多少出自那吃人的万蛊宗?老幼妇孺,甚至未出生的婴孩,你们都没有放过!”

“该死?当年慕氏羽麟卫二百一十三人就该死吗!?清元门弟子二十六人就该死吗!?”

南弋胸膛不断起伏,死死盯着辛斓的脸,怒意染红了眼。

慕氏墓园里一座座墓碑,生前的人凭什么就要没了性命!三代人家破人亡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

如今杀人沾血,她这不叫逆天而行,这叫……顺应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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