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手中的这把剑,才能告诉她什么叫做正道仁义。
辛斓高声笑着,像是在看一场好戏。护在她身前的驻城军仍旧杀意冲冲,放眼看过去,里外仍旧是包围着许多人。
这里面……恐怕不只是驻城军。
“慕家死这么多人……还不是因为慕清绝太蠢!当初我以岭南药宗之力,助他登上天下宗门之主的位置,他偏不肯。还为那姬氏贱人得罪了诸多宗门,愚蠢至极!”
“那姬氏贱人能给他什么!我给他的,凭什么他不要?凭什么那么对我?!是他自己活该!竟然还想联合其他宗门打压岭南药宗,到头来死了人只能是他自己没用!”
辛斓幽幽盯着南弋的脸,上下打量,“你比慕清绝有本事,你竟然能破得了玄鸟杀阵!可又能如何?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替慕清绝杀了我?”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现在辛斓身前最外侧的蒙面人一身玄色衣袍,手腕处露出黑紫藤蔓纹路,攀沿向上。那些人手中拿着类似法器的东西,仰着头幽幽吟唱着。
一瞬间,南弋看见那些蒙面人剧烈抖动着身体,如同没有神智的傀儡一般被人操纵,手中握着长刀一步步上前。
容浔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人,不觉倒抽了口气,架弓对准了这些“东西”。
四面八方的蒙面人,如同有毒的长虫,蠕动着准备进攻。
箫瑜和夜枭默契配合着,让夜卫同羽麟卫汇成了抵御阵。阿落和燕无归、清逸、沈景遥持剑站在最前面,无声应敌,等待着对面发起进攻。
南弋感觉到君烨身上杀意再起,掌心的温热却仍旧源源不断按在她的后腰上,用大半个身子将她护在怀里,像极了护食的狼。
身旁的人虽未说一句话,但她什么都明白不过。可她很珍惜自己的的命,而君烨的命也是她的。
南弋从君烨的怀里退了出来,站直了身体,开口前的喘息声仍旧有些重。
“我还不至于让你不要命地给我输内力。”
君烨深深看着她,眼底含着太多的情绪,却什么也未说出口,好似听不见她的话仍旧将手放在后腰上送着内力。
南弋按住他的手,摸到他手背的伤口,叹了一声,“君瑾华,你不要命了么。”
“是你自己不要命!”君烨眼底泛红,手轻微抖动着,死死压在心底的恐惧一瞬间席卷而来,将他吞噬。
软肋致命,而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南弋轻笑着,抬手抹平他眉间的皱纹,同他紧紧十指相扣。
“我这个人一向贪生怕死,惜命得很。不过君瑾华,你应该知道你的命也是我的。”
她如此说着,抬眸看了一眼琉璃殿瓦上的阳光,日光吝啬,像是偷来的一般。
“你说,抽了丝的傀儡,还能杀人吗?”
箫瑜最先发现了异样。
她盯着越来越靠近的蒙面人,眼底闪过寒光,一剑摘了脑袋。头颅滚落,四肢躯干还在迈步往前,僵硬笨重。
太过诡异的场面让众人感到一阵恶寒。
容浔心底泛起恶心,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些……分明就是会动的死尸!”
箫瑜回头看着南弋,只见南弋抬手一挥,满身锋芒如剑,红衣沾血似火。
“诛!”
刀剑如风一般扫过,夜枭同箫瑜一道,诸多夜卫和羽麟卫不过是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将那些蒙面人的头颅割了下来。
头颅落地不见血。
南弋看见那些没了头的傀儡接二连三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以活人养蛊,而后在活人体中种下蛊虫,以傀儡术操纵,百人才能留之十人,如此,这些傀儡方可被你所用,皆听你令。”
“甚至不惜……你给自己也种下了蛊。”
辛斓盯着南弋的脸,眼底闪过一抹阴森幽光,脸色逐渐狰狞疯狂。
“慕氏贱种!”
“你怎么能破得了我的傀儡术!不可能!”
隔着人群,空相臣目光落在南弋染血的红衣上,袖中的手紧了又紧。
那些异香是她早有准备,可除此之外,她似乎还有什么事瞒过了他。
南弋抬眸盯着越发丑陋的辛斓,脸上伤口的血迹已经干透。
“当年万蛊宗被各个宗门联合灭门之后,岭南毒宗几乎销声匿迹。宗门都说辛氏姐弟已死,可你的尸首下落不明。事实上,你也并没有死,潜逃出海来了雷楚洲,将辛氏余孽聚集在这里,改头换面成了赤月宗。”
“可你不甘心东躲西藏,于是换了面皮,蓄意接近国君,成了宠妃。你给自己种了驻颜蛊,所以十几年过去,即便你已经年逾四十,容色依旧没有变化一点。”
南弋眯着眼睛,冷笑一声,“你给自己种了蛊,又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诸多宗门追捧蛊虫之术,赤月宗暗中发展壮大,屠戮宗门弟子以此巩固地位。你利用权势和蛊虫笼络官员,集结军队,眼线暗桩遍布整个昌宁。”
“你想报复慕氏,于是故意留了许多线索将我引诱至这里,好继续进行你瓮中捉鳖的计划。今日此局,也是在你计划之中。不仅如此,你也派人利用蛊毒对清元门所有人下手。”
辛斓狰狞的表情一瞬间开裂,死死盯着南弋的脸,眼底淬毒,黑紫色的纹路顺着经脉爬在她的脖子上。
“你很聪明……竟然知道是我故意引你来这儿。”
南弋转了转手中的黎霜剑,感受到身体里的经脉温热修复着,丹田开始发热,药剂的效果同君烨输来的内力快速发挥效果。
“当一切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没有理由不怀疑这是一个早就布好的陷阱。然而最高级的猎杀之中,猎物不一定是猎物。”南弋道。
辛斓压低了眉眼,眼底的血色更浓,两只玄鸟飞落在她脚下,哑哑低鸣。
“猎物?呵,你们只配当花肥!你和空相臣暗中联手,是有自信能赢吗?哈哈……”她轻蔑嘲讽,笑声刺耳,不知道在兴奋着什么。
离开清元门之前,南弋便察觉到这是彻头彻尾的陷阱。故意留下的线索是为了让慕氏上钩,乖乖入局。空相臣明知如此,却仍旧打算拉着清元门蹚浑水,沾上血。
他们……从始至终不过是各取所需。
“你的野心太大,再怎么伪装也有破绽。”
“今天这场局,你想杀的不仅是慕氏,还有……这昌宁城里所有挡你路的人,包括帝师府。顺理成章地,你会让慕氏背锅抵罪。”
南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干透了的血,动了动肩膀,伤口处传来细微的疼让她上瘾。
“阴暗处滋生的虫蚁,注定不能在阳光下存活。玄鸟阵已破,傀儡人已死,你当真以为……这昌宁城能易主么?”
时间已到,辛斓却看到对面所有人一点异样也没有,她这才后知后觉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掌控。
那白雾里有用蛊毒调配的毒,就算是用来试毒的毒人也扛不住,这些人……怎么可能没有事!
南弋似乎猜到了对面人的疑惑和意外。
“这时候才想你的毒到底有没有用,是不是太迟了点?”
君烨站在后面,看见南弋微微歪着头,大抵已经想象的出来她此刻挑衅的神情。
她做事虽大胆冒险,却也一向让自己有足够的把握,把每一步都算计好了。
空相臣想起落在他身上的红色的粉末,带着与她身上同样的异香。
如此,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她制作的粉末挥发在空气中,抵消了白雾之中的毒。
辛斓久久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只有脚下的玄鸟时而嘶哑地叫着,颇为凄厉。
驻城军仍旧刀剑对着羽麟卫和禁卫军,仿佛在等待着下一轮的进攻击杀。
格外寂静之中,浮云渐渐散开,天光乍现,一道光影将底下的人群分为两处,亮暗分明。
“一切都不迟。”
辛斓放声笑着,尖锐刺耳,仿佛在嘲笑旁人的愚蠢。
“我能在十几年后动用暗桩给慕清绝和姬氏贱人下毒,你也应该想到……我能给你下毒。”
“你不会真以为……你体内没有蛊虫吧?”
“温祭给你种下的可不是什么情人蛊。”
“是我专门为你养的死蛊。”
“入血之后,不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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