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痛哑的声音,如霹雳砸下。
许流星脚底生寒,费力地咽了咽口水,慌慌张张地端起了杯子。
手却晃得厉害。
那温热的水到底还是泼在了她的大腿上,浸暗了一片。
“那位跟着您的女警官?”
韩锋缓了缓情绪,小声说:“她才二十二岁,刚从警校毕业。”
空气凝固了会儿,许流星的声音也有些低哑了:“但您做到了,您从滨海来到了陇港。”
他扯了扯唇,无奈道:“可一个人的力量,太微不足道。”
许流星笃定道:“微不足道的力量,也是力量。”
她没有任何安慰他的话,任何语言都过于苍白无力。
“赵家寨子只是游走岸边的小鱼小虾,而我要拱手奉上的,是两条潜伏深海的巨鲨,韩警官,您这样没有信心,会让我很担心的。”
韩锋僵了一下,把手臂从眼睛上挪开,红着眼问:“你不怕死吗?”
许流星咬了咬唇,放下杯子笑了下,“韩警官,您搞错了方向,我不是要自寻死路,我是要光明磊落地活下去。”
一阵沉默。
韩锋站起来,挺直了腰杆,无比郑重地向她敬礼。
“许小姐,未来请多指教了。”
~~~
回到胥山时,已是凌晨一点。
灯光通明。
杜铭德端了凳子坐在大门前,一副审判者的姿态。
只有段胥山陪在他身边。
许流星咳了声,头脑发烫,精神已经有些颓靡。
许骆拿了斗篷出来,给她披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看向老人家:“今日星星出门是和我商量过的。”
“爷爷要罚就罚我吧!”
杜铭德没理他,皱着眼皮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流星,杵着拐杖砸得地板咔咔响。
“你有没有一点教养?”
“新婚第三月,深夜和陌生男人回家?”
“整整一个小时,你们都干了什么?”
许流星推开许骆,抬起沉重的眼皮,“我丈夫都没着急质问我,您是出于什么立场?”
“我是你爷爷!”杜铭德震着嗓门向她怒吼。
而她更是不甘示弱:“我爷爷没养过我一天!”
沉默,良久的沉默,几乎是恐怖的沉默。
杜铭德垂下眼皮,表情复杂得厉害。
“一个小时能干什么?您敢听吗?”
“脱衣服,洗澡,上床,再洗澡,再穿衣服,绰绰有余了。”
“还要听更细节的吗?”
“比如——”
“星星别说了。”许骆僵硬地打断她,他抓着她的胳膊,轻叹了口气,“爷爷是担心你。”
许流星无力地笑了笑,她浑身上下都烫得厉害,此时脑子也更不清醒了。
好像人一病,眼泪就关不住。
她眼眶一红,讳莫如深地看了眼许骆,又看向杜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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