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闹成一团了,终于是市长被大家劝回了心意。
尘是耐着性子看到这的。
另一面的千娇说话声音嗡嗡的:“多好的人呐,太高尚了不是么?”
尘把直播关了,揉揉眉心,大清早就是这种乱事:“所以呢?你让我看的意思是什么?”
那边沉默了有一会:“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这么大个事你难道就不关心么?”
尘心说我只关心与我有关案子怎么样了,能让我死个消停就是最好的了。他敷衍着:“那没别的事我挂了啊。”
千娇听尘要挂赶忙喊了一句:“等一哈!你先把门开开,我们到门口了。”
话音未落、门被敲响了。除了她俩也没别人了。
尘打开门就招呼着:“正好、‘水’,我想问你点事儿。”
他才不管你是什么大人物还是小人物。只要你是人,他就是一样的对待法。尘想要找出真凶为自己报仇,自然要了解更多信息,至于最终会是什么结果。现在的他、只能万般无奈地说一句:顺天承运——他知道、自己没能力计划那么遥远的事。
水还是那副思索的样子。估计这辈子、眉头都展不开了。
千娇越过尘、进里面找纸巾揩眼泪去了。
尘径直问水:“你发现什么异样没有?”
水的外表没变化、只是平淡看尘:“没有。事件解决了。”
这个男人一定有事瞒着自己——想学大死神那种城府、水还差的远。
所以尘自然是不信的:“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其它的?”
水此行的目的不是来给尘补习的,他想敷衍几句完事:“昨天五岳云彻查了那男人的人际关系网与住处,从证据中就能断定,这些日子所有的灵异案件都是他主使的,知道我昨天为什么允许你盖印么,当时的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尘看水不说话了,给他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水眯起眼睛看着尘、这个人怎么不懂好赖?
见尘态度不变、水只好是又补充了几句:“膜拜的目的是获取,方式是巫术。正常供奉几个邪神就已经是仪式者的极限了,可他受欲望驱使,供奉了45位,他的魂魄几乎被蚕食光了。我们看见的,只是邪神们驾驭着的肉身,单纯为了延续香火。”
其实还有很多细节的东西,但他不愿意向尘解释,没必要。尘不够资格。
尘不傻,见勉强不得只好连说好几个:“行吧、行吧、行吧。”他叉起腰,压住心中怒气时,语气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
见水不搭理尘了,千娇才接话:“我们是来回收监视设备的。”
尘当时激了:“干啥、在哪儿呢?!”
千娇不知道尘没发现,她都弯腰蹲下了,想想还是捡起地上的平板。
五岳云就信不过尘——资历、成就都没有,一个建立了不到一年的小组织的喽啰而已。
千娇一个人爬上爬下,作为领导的水自然是没有帮忙,尘坐在床上、全程揉着自己的戒指。
直到千娇处理完其它地方的监控与定位之类的隐秘设备,尘这才颓废地扬扬手:“那没什么事你们就赶紧走吧。”
千娇是想和尘再交谈几句日常的,比如14的事,安慰几句。不过看尘的态度,便闭上嘴了。
唯独水仍看着尘皱眉,带着命令的口吻:“说说你发现的异样。”
尘那双憎恨的眼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你瞧不起我,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凭啥跟你说?
但他还是说了——这种儿戏般的置气是没意义的,他发现的异样关乎自己,也关乎他们。
他吧唧下嘴、组织好语言:“市长直播的氛围你们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么?他们太整齐了。假的一样。”
千娇不爱听尘说这种话、出声打断他:“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的。”
尘点头、深以为然:“就这个才怪异。”他说着掏出手机翻找图片。
用小张伟的话来说:这个构图有问题。
他以前有那么几次机会,看过小张伟特意保存在手机里的画。因为小张伟很羡慕这个死了好几百年的、却在最近意外火起来的画家——羡慕他如今获得的举世名望。
那些画都是关于各种神明的。描绘各种伟大、至高的天神与人类互动的场景。
尘终于在网上翻到一张,展示给俩人看:“我说不太明白。自己看吧、这和市长的直播多像。”
水没说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千娇看看两人的神情,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水命令她:“有什么想法直说,别看我们。”
她这才疑惑地:“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老人是圣人?”
尘被气乐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又切出市长直播的截图“你看他的眼神,你看不出来什么东西吗?”
千娇真没看出来尘说的“什么东西”,他看向尘时反倒看出一些东西来:“我只看出你眼中的疯狂、凶悍与争斗。”
尘手指点得手机屏幕啪啪响、急的直晃头:“他呢?”
千娇苦着脸、哼唧好几声:“你非要让我形容的话、他的眼神里是一种爱。”
一直看着截图的水补充一句:“博爱。”
市长的直播环境——这是种通用的审美化手段,以一种形式美的方式把冰冷的真实新闻拍成感动人的童话故事。被特意设置的拍摄角度与现场布局,让本该严肃理性的时政新闻充满一种情爱片的柔美与感性。
尘点头:“对,大概是这个意思。还有、这个构图根本就不对。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他烦躁的比划着:“画里的神明是在天上,这里的人是在地上,构图上的几何美感就被打破了。
而且这种由下至上的神情、你是不应该在一个清醒的正常人眼中看到。同样的,这种由上至下的神情、你更不应该在一个清醒的正常人眼中看到。”
千娇眯起眼睛、听不太懂:“我没看出来哪里像。听起来你只是嫉妒市长。”
尘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我为了探求真相与复仇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你竟然肤浅的认为我只是想借机出名?
他不得不盯着她了,语调都发生改变:“你认真的、我嫉妒他干什么。你认为我敌视他、是因为他有人追捧、有远高过我的存在感?我繁尘何时在乎过这种虚无的东西。”
他无奈叹口气,想说的都说了、实在聊不到一起去。只好又摆摆手、驱赶两人:“算了,你们说没事就没事吧。”
水全程静听思索,“存在感”从来不是虚无的东西,它大有用处。它拥有将一个最底层的平凡人、瞬间抬升到人类顶点的绝对力量。它能让人呼风唤雨,主宰一切。甚至遮盖掉一切人性固有缺点、进位成神,从而供人仰望......
存在感的“神力”,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理解罢了;又或是他真不在乎——笑话。一定是还没体尝过它的好。
他又是只蹦出两个字:“神似。”
闻声、尘的眼睛亮了、快速转了两圈半:“对,是这个意思。神似。”
他想起什么来、又打开直播回放,端详起来:“与他类似的眼神,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不过这人我说了你们也不认识,他叫‘MN’。两人都有一股将近疯狂的执着。”
千娇心说我看你的眼神也是那样。她几步坐到床上,打开头发、仰面躺下,盯着手中的黑色头绳:“不认识你说个锤子?”
尘感觉他们一时是走不上了,也坐回床上,等着水说话。
组织好语言的水不急不燥地:“高明的人知道如何调动情绪。市长的各种事迹是拉进市民关系的唯一桥梁。繁尘、你是想说市长控制了民众?”
“难道不是么?”‘水’提供的思路启发了尘,他连珠似的抛出好几个问题。
“他一个竞争对手没有,一个接班人没有。你没看到其他人的眼神么,跟猫狗看主人似的,那么尊敬、那么崇拜。
如果这个市没了这个老市长,会成什么样?这个市马上就点垮、我跟你说。
民众为了市长的名誉,都敢直接跟五岳云叫板。这是‘西国’的重点市,可各方面跟自治市有区别么?”
他越说越激动:“要我说,你现在把他照片挂墙上、让市民天天跪着磕头都不违和。”
千娇看向他、眼神冰冷冷地:“我看你就是羡慕加嫉妒。”
——究竟是我糊涂了,还是这个世界怎么了?
尘皱起鼻子、火气没地方发作、好半天才泄出话来:“随便你说吧。不过你们别忘了,咒杀我需要的灵力,不是积攒400年,就是10条自愿牺牲的年轻人的命。你们真的认为这条件就凭那个‘供奉邪神的男人’能凑齐?”
水深吸口气、放缓了态度盯着他:“繁尘,你有几成把握?”
千娇赶忙撑起身、盯着水的表情,这么拦了一句:“你不会真相信他的话吧?”
尘闭上眼、断言道:“十成。”
睁眼时看向仍皱眉的水:“我再告诉你件事,我心中的A已经好几天没和我说任何话了,就连死了仪式者的昨晚也是。我本以为她消失了,可刚刚她跟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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