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萝盘算得很好,这几天做些酸枣糕过几天带去卖。
夜里入睡前做神仙豆腐,确实也顺道把下午捡的酸枣给处理了,但天公不作美,夜半就下起了雨。
桑萝从睡梦中醒来,先是一惊,后才想到家里屋子盖好了,灶屋也修得够大,酸枣糕做好了已经不是跟从前一样晾在外边,而是晾在灶屋里,天亮才会搬到后院的晒架上。
她心下庆幸,真要跟从前一样晾在屋外的树桠上,今天新做的这一批酸枣糕怕是不能要了。
雨声太大,沈安和沈宁竟也醒了,沈宁揉着眼睛,懵了好一会儿,意识到外面在下雨,猛一下就清醒了。
“大嫂,外边的鸡鸭不会被淋了吧!”
说着就要下床,很有想出去看看的意思。
桑萝忙拉住,道:“这下可别出去,鸡舍上的棚顶搭得够宽,芭蕉叶也盖得严实,贴地面的那一层还用竹围栏垫高了铺了稻草,放心吧,淋不着的,倒是你要是淋了雨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沈宁一听这话,马上老实了。
生病很难受,而且他们也看不起病,村里前几年就有小孩子因为一场风寒发热就那么没了的。
三人坐在床上,一时都有些睡不着。
沈安:“大嫂,下这样大的雨,明天豆腐还能卖吗?”
虽说大家把钱都给过来了,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把豆腐一做,把货一交完事,但有田婶她们怎么卖货呀。
桑萝也愁。
豆子已经泡下去了,不做的话也不行,泡得太久了就算勤换水豆子也容易坏。
倒是可以做成酱干,但酱干只是做起来更费时费事一些,存放的时间并不能久到哪里去,而且,还有答应了许掌柜一早会送过去的五十块豆腐。
头一单生意,还是这种稳定每天都有的大单,秦芳娘应该不会失约。
“各家应该都有蓑衣,豆腐挑子的话本身有板子盖住,木桶也有盖子,到时候架子车上再用东西遮盖好应该也没事,只是今天这路就难行了。”
十里路,桑萝喃喃:“希望天快亮的时候雨能停了,或是小些也好。”
看两个小家伙没睡,桑萝让都别想了,好好休息。
约莫两刻钟,旁边床上才传来小兄妹俩均匀的呼吸声,也是,这俩孩子昨天因为征租税的事担心得压根就没怎么敢睡,早早起来跟她抢着磨豆腐干活,白天也没歇停,怎么会不困。
第一声鸡鸣响起,从听到雨声醒来后一直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睡踏实的桑萝就小心起了床,并没有吵醒两个孩子,自己摸到了灶屋去,点了油灯开始磨豆腐。
结果没磨多久,院门就被拍响了,听着外边依稀是陈有田的声音,桑萝顶着块木板子奔过去开的院门。
来人只陈有田一人,院门檐下有避雨处,两人就站在那儿说话。
陈有田是担心桑萝发现今天下大雨,不知道豆腐要不要做,特意赶早来通知一声的,三家人都拍门通过气了,今儿豆腐照做,男人们会帮着拉车送到县城门口。
桑萝笑了起来,道:“有在做了,再晚一点,按平时的点来取就成。”
陈有田放下了心,也不耽搁桑萝,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陈老汉和陈婆子都醒了,和田芳娘一起在堂屋里等着,看陈有田进来,都问怎样。
陈有田道:“已经在做了,说是猜着我们应该不会失许掌柜那边的约,所以还是如约起来做了。”
他一边脱下斗笠和蓑衣往墙上挂,一边道:“阿烈媳妇赚这点钱也怪辛苦,这才鸡鸣第一声没多久吧?估计也就是丑正过一点,灶屋里已经点着灯在忙活了。”
相比之下,如果不是碰上下雨这样的天气,他们摆摊卖东西的反倒还能多睡到一个半时辰。
陈婆子叹气:“赚的都是辛苦钱,都不容易。”
家里没有男人,更是不容易。
只是这后半句陈婆子没说出来罢了。
人的心是会偏的,最初的时候桑萝立不起来,她觉得是桑萝拖累了沈安和沈宁,至少如果她没来,俩孩子不至于马上就被分出来。
后来桑萝立起来了,对沈安沈宁兄妹俩也好,陈婆子就替沈安和沈宁高兴,相依为命,总能活下去了。
然而处得久了,陈婆子现在待桑萝也日益亲近,见天被她亲亲热热的阿奶阿奶的叫着,也就真把她当了晚辈,像自家的孙女儿,听儿子说这个点桑萝就已经在灶屋里忙着做豆腐了,她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但凡家里有个男人呢,哪用得着女人这样来熬。
桑萝说是寡妇,其实还是个姑娘……往后的念头,陈婆子一下子刹住,不敢再想了。
真要再动念下去,给她再找个婆家?小安和阿宁可怎么办?
心里知道不该去想,脑子却并不听话,回到屋里躺下了,陈婆子也睡不安生,辗转反侧。
陈老汉侧头看看老妻:“你这是怎么了?”
陈婆子也没法说:“没什么,就是觉浅,醒了就睡不着了,你睡你的吧。”
她怎么敢说,她刚才动了让桑萝再嫁的念头呢。
哎,这念头动不得,动不得,左右都是为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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