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院里亮起了灯,佩宁对着嫁妆单子拧眉发愁。
明芙嫁进伯府时,嫁妆甚厚。
单是从府中带来的婆子丫鬟小厮就有四五十人,再加陪嫁的木器家具、古董摆件、首饰衣物药材香料及文房四宝等物,加起来足有上百抬。
这些定了册的倒好处置,待她们回府之后遣人原封不动取回就是。
眼下屋中放的都是姑娘贴身常用的东西,定得妥当收好,半件也遗失不得。
还有博物架上的瓶瓶罐罐,收整出来也得大半日的时间。
好在新进屋伺候的金雯和香梅都是手脚勤快的,一言不发默默收着。
不多时,已收出了两三箱。
沉香收着妆匣里的首饰,见着栀言抱着几件小衣呆呆站在一旁出神,在她脑袋上一点,“憋着什么屁不早放出来?仔细憋坏了好叫你留在这…...”
“你才憋屁……”栀言气冲冲回了沉香一句,放下小衣凑到明芙跟前,忐忑地说:“姑娘,其实今早二爷来过,被婢子给赶走了……”
明芙正倚在月白蝶纹的靠背微微出神,闻言眼睫轻轻一闪。
“还说这些话做什么?”佩宁端了杯水递到明芙手边,“姑娘一整日还没吃过东西了,饿不饿?婢子叫厨房送些吃的来?”
“不必送了,我吃不下。”
她没有胃口,身上重重的只想眯眼睡上一觉,可当闭上眼脑袋却愈发清醒。
见明芙神情倦倦,栀言心中更是自责,“都是婢子的错,婢子应该早些告诉姑娘二爷来过的事,姑娘要早点知道,也不必惹得夫人发怒,赶姑娘回府……”
明芙头疼扶额,“无关你的事。”
栀言抿唇,摇了摇头。
佩宁在她肩上轻拍两下,“今天的事不过是夫人寻的由头,与你没有干系,快别自责了。”
佩宁抬了抬下巴,让栀言去旁处忙活。
“姑娘,离府的事,可要同老夫人那边说一声?”
明芙略略一思,微微摇了一下头,“我们祖孙情已尽,何必再去平白惹她伤怀。”
“自是。只是老夫人一向待姑娘好,这次一走,此后怕再难相见了。”
明芙懒懒靠着望着屋顶,心中竟也难得游移不定拿不出主意来。
“罢了,事情行至这步,已成定局,再想便庸人自扰了。”
明芙坐起来深吸一口气,同两个小丫鬟收起架子上的药粉罐子来。
晚间时候,宋氏和几位姨娘纷纷过来瞧,都被明芙拒在门外。
原本在府里是就无甚交集。
如今走了,倒更不必费心应对。
清早飘起了小雨,空气中带着一丝丝深秋的凉意。
深吸一口,倒颇有醒神提脑的奇效。
佩宁取了件八答晕春锦披风披在明芙肩上,又撑了伞在明芙头顶。
明芙回头望了眼这座住了一年多的褚玉院,淡淡道:“走吧。”
瑜嬷嬷早早候在府门口。
“夫人吩咐,让老奴送二奶奶回府。”瑜嬷嬷斜眼向后瞧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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