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卿身兼吏部尚书,若是将儿子也放入吏部,不免被人诟病野心太盛。”
李政钊抚着胡须摇了摇头,“你瞧他行事,哪里是像在意旁人眼光的人。”
“那是为何?”
崔光正执起酒盏,对着李政钊敬了一杯道:“我等到底年轻,不及老大人心思通透,还请大人指教?”
李政钊却是看向霍凝,“霍大人可知为何?”
听他们几人一唱一和地交谈三五句,又问到自己这里,霍凝便知晓接下来的话才是他们这次酒席真正之意。
霍凝面上作沉思不解状,谦恭道:“还请李大人指教。”
“今日坐在此的,都是自己人。”
李政钊看了桌上一圈,微叹一声,“汝州处南北交界之地,远离上京,又遍地豪强虎饱鸱咽鱼肉百姓,若论天下百姓之困苦,无一处可比汝州。”
“明正卿将明棠外放此地,目的便是在此处试行改革赋税之举。”
“现在内患已平,圣上大婚在即,若是老夫没有料错,圣上亲政以后,第一件要做的大事便是改革赋税。”
“如此,明棠为何会入户部,诸位应当清楚了吧?”
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皇帝亲政之初,自也得做出些功绩。
如此方可令百官臣服,令万民敬仰。
只是改革一事,自古以来便都不是小事,每每触及改革二字,最先受到影响的便是各地的世家大族。
而今在座的,包含霍凝在内,皆是出身世族。
若是此件事当真,那他们所有人的利益都要受到损害。
闻言当场便有人坐不住了,“北荣赋税之法已经沿袭数百年,又岂是说改便能改?”
李政钊笑道:“如今两朝和谈书已签,河清海晏,四海升平,天子尚还年轻,想要做出一番功绩,也无可厚非。”
“我们身为臣子的,自当配合才对。”
说完此话,他便摆摆手说了不提政事,又开始闲聊其他。
霍凝坐在椅子上,抬眸扫了一眼宴席上瞬时了然变脸的同僚,眼露玩味。
怪道将他们这些人都聚在此处,原是想让他们一同反对改革。
桌上又响起了推杯换盏之声,画舫缓缓驶至河道中央。
一条条大小不一的船只错落而行,两岸风景渐渐模糊。
桌上酒气熏天,几人喝到兴起,也不管其他,拉了貌美的女婢对饮起来。
霍凝借口不胜酒力出了船舱。
站在船头,他仰起头,看看头顶湛湛蓝天,却见所离不远处的一艘客船正在渐渐往水中沉。
那船只离他尚有些距离,常年行船之人都善凫水,且那船只不小,应备有逃生的筏子。
“霍大人?”
正看着时,船舱内传出来几声呼唤,霍凝闻到他身上沾染的脂粉气心下生厌,敷衍一二推拒了崔光正请他入舱继续饮酒的提议,上去二楼。
只是刚走出没几步,他便觉十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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