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的热身刚结束,听到雁飞起来的动静了,不一会儿,雁飞高大的身形飞过矮墙:“一会就得跟爷爷上山。你们开学前我们几个再去趟桃花涧,不打猎,只探山洞如何?我总觉得那个山洞里有宝贝,先到先得哦!”
“行,十四那天吧,我帮你约兰玉?”
雁飞对云山竖了个大姆哥,刚要转身,云山又说:“梁爷爷外出给小妮寻药了,要三五日回,我跟小妮这几天都在家。你真不打算做梁爷爷徒弟?”
“我学不来他那套,爷爷还要让我学他的针法,绣花似的,我不稀得学,我正在看孙子兵法,琢磨山势地形、排兵布阵,我觉得这个有趣多了!”雁飞比划完梁爷爷打太极时的形态,又模仿了下南爷爷扎针时的样子。
“梁爷爷打你主意不成,又找上我了,我也不太想学,可爷爷昨晚跟我说不能断了传承。”
“他们都老啦,拳脚再好,也怕菜刀,菜刀再快,比不上弹药。哪有无敌的功夫?不过我爷爷说,梁爷爷的功夫是真功夫,不光能健体延年,练上二三十年后能轻身、还有气劲,点穴封脉都不在话下,不过也难练,是真的耗功夫,你有耐性,说不定能练成。阿山,干脆你把我爷爷的那套针法一起学了得了,省得他天天叨叨我,回头我跟他说说看。走了,记得十四哈!”
得,又要当回徒弟。不过南爷爷的针法能治病救人,学学也好。
读完《曹刿论战》的时候,外面隐有汽车喇叭的声音传来,已近晌午,云山也有些倦意,刚想出去看看,忽又想到了什么,便又坐下来,接着读诸葛亮的《前出师表》,一旁正就着《葫芦娃》吃大糕的春妮书一扔便跑出去了,“我去瞅瞅,是不是潘伯伯他们回来了。”
“慢点跑,磕着牙!”云山叮嘱了一句便接着读:“....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山哥,城里没有土吗?哦,可能你也不知道。为啥潘伯伯他们一家身上那么干净!眼镜、手套、皮箱、皮鞋,都跟新的一样,干净得都发亮!那个婶婶的脸那么白,嘴唇那么红,有点吓人哩!那个姐姐和你差不多高,她的头发又亮又干净!她的红大衣是这样的,腰里还系红带子,真好看!她还给我一根这样的糖吃呢!”春妮不停地感叹,连带着用小手比划,“城里人真俊!”
潘良驹是云崖村第一个中专生。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当年为照顾潘家孤儿寡母,村里推荐已初中毕业两年的潘良驹上了省物资学校,学习农用物资营销管理,毕业后分配到县物资局,现在已调任市局农机科科长。由于云崖村村民多是猎户,跟农用物资挂钩少,所以跟潘良驹有联系的不多。潘良驹的媳妇是他同学,不是本地人,据村里人说是在市农业局上班,比潘良驹还厉害。云山只知道他们唯一的女儿叫潘云岚,小自己一岁,小时候常回奶奶家住,经常一起玩,天天粘着自己喊云山哥哥。去年清明还回来的,路上碰到只是笑笑,礼貌地说云山哥好,就没再说话。
“山哥你在想啥呢,怎么不理我呢?”小妮看到云山走神了。
“哦哦,小妮,我背书呢......城里土少,城里人也不打猎种地,所以他们的衣服头发都干净。”
“他们也不种地、也不打猎,那他们吃什么呢?”春妮睁大了漂亮的眼睛问。
“他们干工作挣工资,用工资买粮食吃。”
“工作是什么,工资又是什么?”
“工作就是不同的活计,比如农民的工作是种地,猎户的工作是打猎。他们有和我们不一样的工作,也能挣到钱。”
“那他们的工作是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去过城里。”
“我长大了要去城里住,山哥你也去好吗?”
“我不想去住,不过哪天我可以带你去城里玩。”
“行,拉勾!山哥,我去找云爷爷了,问问咱下午吃啥。”
云山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甲里顽固的泥是很难洗掉的,指尖还有早上临帖时沾的墨汁,手背上风皴的口子结了细细的黑痂,洗手时怎么都搓不掉。上身旧长袄领子上的汗渍很厚,衣襟上缺个扣子,下身棉裤上有两三个被山荆刮破的口子,旧胶鞋因为早上的剧烈运动已被汗湿了鞋面,里面的棉袜被大脚趾各顶了个大洞......
云山立马起身打了盆热水,洗了手和脸,又用湿毛巾把头发好好擦了擦;再打一盆水把脚也洗了,换了集上新买的鞋袜。云山有些扭捏,不过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
“咦,山哥,你怎么穿新鞋了?你要去见那个漂亮姐姐吗?”云山的脸红了,“不是,我早上练功一身汗,鞋和袜子都湿了,这会觉得凉,就换了。爷爷说吃啥?”
“山哥你怎么脸红了,你认识那个漂亮姐姐吧?喜欢她吧?”
云山感觉彻底败了,只答了前一问:“认识,她是潘四奶奶的孙女儿,小时候常回村里玩,上学以后就不常回了。小妮,我带你去找兰玉姐好不好?飞哥今早上山前跟我说,过几天我们四个再去桃花涧玩,让我们找兰玉跟她说一声,你去不去?”
“走,爷爷说三点半吃饭:鸡蛋挂面就咸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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