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毛看兄弟吃了亏,一记摆拳带着风声就冲云山的脸颊扫来,这一拳比朱五要强得多,左手曲臂护头,显然是准备了后招,云山与这些壮年汉子相比主要差在膂力上,速度却要快他们很多,只见他一哈腰,让过吕四的拳头,左手食中二指骈曲,直击吕四暴露的章门穴,右拳上勾迎向吕四的下巴。现代搏击重拳击打肋部称爆肝,剧痛无比,搏击手中拳后必弯腰低头,这时上勾拳正好迎击下巴,中拳必仰倒,此刻的吕四就被云山精准命中,脑袋不受控制猛地后仰,这家伙倒是个狠人,知道往后倒定会撞到中铺的铁框上,一手死死抓住中、下两铺间的爬梯上不肯放,疼得涕泗横流。说了这么多,其实从云山出手整个过程也就是三五秒的事,等乘警过来时,战斗早已结束,只剩吕四、朱五两个壮汉趴在下铺哼哼唧唧,身上连个伤痕都看不到。
乘警向别的乘客打听问怎么回事 ,这会儿墙倒众人推,看景的都说这两个恶霸罪有应得,在铺位吸烟不听劝阻还出口伤人、甚至有流氓行径,被隔壁看不过眼的小伙儿略施惩戒,就在那哭哭啼啼卖惨,实在是丢人现眼,白瞎了一身的疙瘩肉。
乘警虽然早就对这两个车匪路霸不满,奈何他们是兖州的地头蛇,如果得罪了他们,火车到站停靠时,他们便会纠集混混骚扰滋事,搞得乘客人心惶惶,只能是睁一眼闭一眼,如此天长日久他们更无法无天。现在眼见他们吃瘪,心下其实痛快,但也不敢申斥,照例强调了几句套话,无非车厢内不得吸烟,不得有不文明行为等等,便转身离去,其中一个乘警走到了云山跟前时悄悄说:当心点,他们在兖州下车,停车后记得把车窗关好。
经过这一闹,车厢里安静多了,别说抽烟的,连光脚的都把鞋穿上了,空气没那么难闻了。董明秀拉着儿子的手问有没受伤,云山摇头说自己没事,不知干爹受伤没,潘良驹摆手说不碍,说:“坐了这些年的火车,头一回见这么蛮横的人。阿山你虽然功夫好,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别的先不讲,刚才乘警的话得重视,到兖州停车时,我们要加小心,这两个混蛋现摇人肯定来不及,就怕有给他们接站的,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一家人有些无奈,乘警不敢管,事情就得自己解决。
云山见大家无话,便说:“干爹干娘,你们别担心,这两人已经不能打了,如果穴位不及时揉开,二三个月也别想发力,到了站他再要找事,我就叫他们三年也别想动弹。”
“但是也得防着他们动刀子,我看他们都是狠人。一会我去吓唬吓唬他们,阿山,你能揉开他们的穴位吧?”干爹问。
“能,不过得让他们吃点苦头。”云山可不想给他们解。
两个壮汉还在捂着痛处唧歪,见潘良驹过来,眼里有怯意、有不甘还有些恨毒。潘良驹压低声音说:“别卖惨了两位,你们听好了,我儿子是梁氏太极嫡传,你们的穴位被他封上,一般人可解不开,时间长了,你们两个就得废。就你们刚才的做派,我儿子不可能给你们解穴。可话说回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知道你们是兖州的,到站前跟我们说,我儿子会给你们解,别想些没用的,十个八个的,他可不放在眼里,听明白了。”见两壮汉点头,潘良驹转身回到铺位,给了大家一个放心的眼神。云山默默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盒子,抓了一把东西放进口袋里,又把盒子放了回去。云岚知道他拿的是什么,会意地朝他笑笑。
不久,喇叭里传来前方是兖州站的声音,黄板牙左手托着右臂,一脸尴尬地走到云山旁边,云岚轻蔑看了他一眼,“急什么,还有一会儿呢。”云山没说话,将手里把玩的一枚卵石拈近黄板牙的眼前,待他看清后倏地收回,运气到指间,猛地发力,但见那枚石子瞬间裂成数块,撒手落地,铿然有声。黄板牙顿时呆了,这非内家高手做不到,怪不得能打穴,怨不得自己一身力气用不上。
“服了,真服了,多谢小老弟手下留情。”黄板牙忍着麻痛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摸出一个长条木盒递给云山。
“小兄弟,我朱五今儿算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再不敢作恶。劳烦你帮我们解穴,我们还得养家小,这根二百年份的是我们这趟长白山弄回来最值钱的参了,算我们的赔礼,小兄弟你收下,家里老人用的上。”
跟南老头时日长了,耳濡目染的,云山对药材也有一定的辨别能力,他接过盒子并没打开,只是凑到鼻下闻了闻,正宗的老山参味,心想正好见外婆可作见面礼,于是说:“放心,我干爹说给你解就给你解。这参市面卖多少钱?”他常赶集卖山货,对买卖那一套不陌生。
黄板牙朱五似乎受到了侮辱,皱着眉头说:“隔行如隔山,小兄弟,说了可能你不信,如今这市面上,百年以上的参都难找,这棵二百年份的你有钱未必能买到。”
“这参我收了,不白要你的,三百块如何?”云山点出三十张大钞给朱五。董明秀怕儿子上当,想要阻止,被潘良驹拦住,他知道云山心里有谱。
朱五愣了。说实话,国营药房收参,但不会从他这里收,他的参只能卖给二道贩子,能不能卖三百还真不好说。“小兄弟,你年纪不大,却是仁义人,我不能要你这么多,一百五就够了。”说完用左手点了15张退给云山,云山也不磨叽,收了钱,口朝外把盒子打开,一根全须全尾的老参完美呈现,云山知道自己捡大便宜了,对朱五印象有所改观。不过那个吕四始终没有表示歉意,只是靠在铺里哼哼,他是真疼。
转眼火车到达兖州站,五分钟的依靠时间,还没停稳就挤上来一些卖土产的人,没有来接吕四和朱五的。朱五看向云山的目光流露出急切,拉了把吕四说:“四哥,你忍着点疼,给小兄弟一家道个歉吧,我们也好下车了。”吕四一脸不情愿地作揖,认错道歉。云山运气到左指间,闪电般戳上朱五右臂的曲池,然后右手拉住他的胳膊一带一推,朱五瞬间觉得轻松,还有点疼,不麻了。在朱五接连连活动胳膊时,云山滑步来到吕四身边,把他按倒侧卧在铺上,左膝顶他肾俞,左掌在他章门穴连按带推三个来回,把那吕四疼得杀猪般地嚎叫。“好了,你们快下去吧。”云山起身把口袋里的石子抓在手里,那吕四嚎完了,也是除了皮肉有些疼外,那种锥心的感觉消失了,被朱五拉着匆忙跳上站台,回头时火车已缓缓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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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云鹤年从海淀回到宾馆时天快黑了,简单吃了点东西,他想去东直门老宅看看,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哪有不想念的。羊管胡同,最初是北方的羊进京后等待买主的地方,叫‘羊馆’,后来整顿地名才改成‘羊管’,离原苏联大使管不远。云鹤年到羊管胡同时,虽然天色已晚,却并不冷清,好些个孩子在胡同口嘁喳地追逐玩闹。
云家大宅贴着好几层封条,最外面那层还挺新,没人看门。大门旁的墙上有红漆漆的字:**缝纫生产合作社。看来是当过生产车间,云鹤年坐在拴马石上,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当年为帮自己买下这个宅子,阿山爷爷又卖了一百亩地才凑够钱,里面的一柱一砖都是好材料,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精心挑选布置的。竟然做了生产车间,得打通多少间房、毁掉多少块砖。当年没来及搬走的东西也都毁了吧?唉!哪怕就剩个空壳,只要能归还,阿山将来也有个落脚的地儿。要是会梁永泰的功夫就好了,能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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