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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芳一听,立马站直了身子,她姿态卑微、眼神哀求地看着姜鹤,明显还想再多央求几句,可姜鹤却只是神色疲惫地冲她摆了摆手。

“洁芳姨,您放心吧,我不会报警的。可接下来要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不……您先去培训吧,等培训完了咱们再说,好吗?”

姜鹤说完甚至还抱歉地冲着张洁芳笑了笑,而后才拎着包,跟徐青墨说了一声,朝外走去。

张洁芳怎么也没想到姜鹤的反应会如此……冷静平淡。

她早已经习惯了“闯祸”之后,被人指着鼻子讥讽辱骂、嘲弄唾弃的反馈模式。

被指责、被羞辱、被咒骂,这些都是犯错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被骂上一顿,很多时候反而会让张洁芳心里舒服不少。

“天生的贱皮子”,唐耀灿也发现了,如是评价道。

可眼下,姜鹤的反应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张洁芳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巴不得她立马回身,“赏”自己两巴掌,这样俩人估计都能痛快点儿。

顾夏的私人工作室位于SUM的顶楼,大多数情况都是非请勿入,工作室门被敲响的时候,顾夏正戴着护目镜焊接钢架呢,他当然听见了,不过完全没搭理的心思。

他这几天心情不大好,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是担心姜鹤那边的情况,事实却是顾夏正在单方面跟姜鹤闹脾气。

之所以说是“单方面”,是因为姜鹤根本没察觉到他在生气。

“你这真心有点‘冷脸洗内裤’的意思了啊!”

李明初的吐槽照例犀利又精准,“姜鹤是什么人啊?工作能力出众的独立女性,遇上事儿,肯定是‘求人不如求己’,你要是喜欢那种什么事儿都指望着你的,你找她干嘛呀?”

“那她起码应该告诉我说一声吧?最基本的分享总该有吧?”

顾夏当即反驳,

“谁让你进来的?没看到贴着‘闲人勿……姜鹤?你怎么来了!”

顾夏一看到姜鹤,就立马惊喜地把护目镜胡乱推到头顶,“又一次被他抛诸于脑后。

“我看到了,挺可爱的。”姜鹤手上捏着张刚才门板上撕下来的A4纸,正中间黑体加粗打印着两行字,“工作中,闲人勿扰!”

下面还有一行备注作用手写小字,“闲人指的是除李明初以外的其他人”,“李明初”三个字已经被划掉了,改成了端端正正的两个字——“姜鹤”,旁边还画了一只扑腾着翅膀准备起飞的长腿小鸟。

顾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他关掉焊枪的开光,小心放在一边。

“出有什么事儿了吗?还是说钱子涵那边有什么新花样需要我注意?”顾夏的语气明显有些低落,让姜鹤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每次主动来找我,都是有事儿跟我讲……难不成这次是例外?你是因为想我,才来看我的?”

顾夏说完这话,自嘲地笑了笑。

他不蠢,他能感觉到姜鹤跟他在一块儿时的心不在焉,说是逢场作戏,未免太看轻了姜鹤,插科打诨更准确一些,就像是茶余饭后的小零食,聊胜于无都算不上。

“……还生气呢?”姜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有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啊,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姜鹤的歉道得干净利索,反倒显得为此郁郁寡欢数日的顾夏心眼儿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我……”顾夏摘掉手套跟护目镜,抓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双手跟脸颊,整个人都泄下气来,“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挺差劲的,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没安全感的?”

姜鹤没想到顾夏居然因为她,开始自我怀疑了,顿时觉得自己这把有点“玩”大了。

“你要是这么想,我这可怎么跟你诉苦啊?”姜鹤这话一出,顾夏当即不再“顾影自怜”,关切地看向她。

“张洁芳一直都在骗我们。她的那本《养老医疗照护证》是假的,是她花了40块钱在网上买的!”

对于张洁芳的欺骗,姜鹤远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的那般冷静,她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因为那晚张洁芳试图翻越二桥栏杆的背影,不住地在她脑子里打转儿。

姜鹤实在是没办法跟张洁芳说出一句重话,姜小萍更年期本身情绪就不好,姥儿年纪那么大了,想来想去,顾夏居然成了她倾诉真实想法跟情绪的唯一渠道。

“她把我当什么?把我妈当什么?又把姥儿当什么?我妈把她当成一家人,我姥儿更是,她前段时间搬出去的时候,姥儿都哭了!”

姜鹤越说越来气,“可她呢?她打从最开始就是在骗我们,就是为了那么一点儿钱,理直气壮地骗了我们这么长时间,她明明曾经被人……”

姜鹤猛然想起之前答应了姜小萍替张洁芳保密的承诺,冲口欲出的话语当即戛然而止,她拳头攥得死紧,忍耐跟喷怒让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居然挺高兴的?!”姜鹤被顾夏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火气稍逊,结果一抬眼,发现顾夏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顾夏的眼睛亮晶晶的,被她脏兮兮的脸显得,

“要不要出去去发泄一下?”顾夏提议道。

姜鹤没想到顾夏的发泄方式是打拳。

那是一家藏在居民楼里的自由搏击俱乐部,姜鹤估摸着这俱乐部起码得开了十几二十年,装修明显有些旧了,里头那些正在训练的家伙,哪怕姜鹤这个纯外行看来,都觉得是高手。

而顾夏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自打进门,就不断有人熟络地跟他打招呼,喊他小夏。

顾夏直接把姜鹤带进了一个不大的独立训练室,跟个健身房的私教室差不多,就是没什么器械,教室正中挂了一个红黑相间的大号沙袋。

“我打它,还是它打我啊?”姜鹤推了那沙袋一把,居然纹丝不动。

顾夏直接笑了起来,递给她一套训练服,“我帮你换个轻点的。”

姜鹤换好衣服出来,顾夏帮她缠好手绷带,又戴好拳套,很是认真地演示技巧,反复提醒姜鹤动作要点,

顾夏站在

姜鹤一下下提膝撞上巨大的沙袋,顾夏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赶忙分开双腿,微微前倾身体,抱稳沙袋,

姜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她郁闷地居然自己居然能理解张洁芳,她宁愿搞个假证,也不愿意跟姜小萍借钱,她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想靠自己的本事赚钱。

问题是她越是明白张洁芳,心里淤堵的这口气反而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了。

姜鹤一下接一下地重复出拳踢腿,看着那饱满的沙袋在自己的打击下,一点点地凹陷下去,姜鹤能感觉到汗水顺着额头不断地往下流,体力也在飞快的流逝。

姜鹤大字躺在地上,她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心跳声听起来大得就跟打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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