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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有赌博的恶习,大家早该有所耳闻,可在李记钱庄和方才的金坊,却都无人提及此事。”朱颜一面往前走,一面思索道,“我想,若非是以次充好、以假充真,那便是有大量供货的渠道,让他得以薄利多销,积攒银钱。”

“他是突然发了横财?”景林摸了摸下巴,“莫非是去哪个赌庄赢了一大笔钱。”

便是负手走在前头的沈渡,听见朱颜这样的推断,也不由放缓了步子,竖耳想听听她的下文。

朱颜合上册子,用炭笔敲了敲景林的胳膊:“非也,如杨掌事所言,那刘福并不是个阔绰人物。他既靠卖赝品字画为生,利润有限,如何攒得下这麽多银子?”

“只是,何处需要这麽多的赝品字画?”朱颜沉思之间,只见几个着圆领赭袍的不良人正从远处纵马赶来。

朱颜在小册空白页写下“杨掌事”三字,划了个圈以示可疑,便听景林叹气:“看来男尸的线索又断了,要不明日再去西明寺,看看是否有旁的破绽?”

看见此处有身着官服之人,其中一个猛然勒马回看一眼,看清竟是沈渡和朱颜,他似是大吃一惊,忙翻身下马,奔到沈渡面前单膝着地行了一礼:“见过大阁领!”

身为奴婢,却有些狂妄了。

后头的同伴本已打马行了一射地,见状又匆匆折返回来。

她虽代永安公主理金坊事,却不代表所言所行都能代表公主。方才明面上是维护主子,却只为了堵住沈渡之口,似是笃定无论如何,永安公主都能为她撑腰。

“你们这是要往哪去?”见他们行色匆匆,朱颜忙上前询问。

杨掌事指责沈渡拉女帝做挡箭牌,可真正拉人做挡箭牌的却是她。

那不良人眉头深锁,禀报:“有梁家的家仆前来报官,说梁府大门被人泼了鸡血,我们正要前去查看。”

“这杨掌事也太会扣帽子了。”跨出门槛,朱颜回望檐上悬着的那块烫金招牌,摇了摇头。

“梁府?”朱颜忍不住觑了一眼沈渡,她下意识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由道,“大阁领,既如此,不如我们顺道过去看看?”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杨掌事的面上俱是冷意。

“何人所为,可有内情?”沈渡询问。

“这茶真不错。”朱颜将碗裏的茶一饮而尽,唇齿生香。她朝杨掌事一笑,便和景林前去追赶沈渡。

不良人道:“还未查到是何人,但似是对梁府积怨已久,为控诉梁家杀人而来。”

沈渡并不与她多言,搁下茶碗,便站起身来,径直朝外走去。他步履生风,绣滚边云水纹的袍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扬起,透出矜贵傲然的气势。

梁府的门前,鸡血的印记还未被擦拭干净。乌色的大门上,鲜豔的颜色触目惊心,用手抹出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已经渗透进木质的肌理裏,即使用力擦除,仍可以辨认出痕迹,分明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八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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