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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吃的一向是大锅饭,上到将军下到小兵,均是如此。若是想吃其他的,要么自己趁着空闲去猎,要么自己花银子托人去应州城买。午膳时,宁安还没醒,肃宁见她睡的香,便没喊她。午膳后,带着人去巡视了一圈军营,指出了两点薄弱处,然后去设灶处,找大厨要了一盆荞面。

厨子姓李,十八年前带着小孙女求到了军营了,先是打杂,后凭着好手艺成了掌勺的大厨。他坐在棚子下抽着烟,将烟杆敲在一旁的石头上。

肃宁将荞面给阿朱,又带着她去了菜园,挑了几颗鲜脆的菜,让她拔了。照顾菜园的是李大厨的孙女,除了一亩地大小的菜园,还另圈了地养鸡鸭、猪。

李姑娘听到动静,从猪圈里走出,她是一个看着十分健康的姑娘,蜜色的皮肤,浓眉大眼,一身暗红色的衣衫昭示着她新嫁娘的身份。她的丈夫是军中卒长,管着百人左右队伍。

“欸,你们是谁,谁让你们动我菜的?”她见之桃在菜园中摘茄子,忙放下木桶,从猪圈的围栏处一步跨进菜地。

之桃直起腰,还未说话,李大厨便大喝了一声,“慈娘,见到摄政王还不跪拜。”

李慈微愣,随即便看到了肃宁,忙跪下行礼。肃宁微微抬手,“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阿朱问,“王爷,白菜要吗?”王妃前几日念叨着王爷在京中给她的做的白菜肉卷好吃,还画在了手账上。昨夜临时决定来应州,她帮王妃收拾随身物时见那一页王爷盖了印。

肃宁含笑,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白菜肉卷,“要。”

阿朱见他的神色便知他想了什么,王爷想起、说起王妃与公主、世子时,虽凶戾之气不曾全消,却也是满目温柔。她拔了一颗叶大的,放在一旁的篮子中,笑道,“王妃前些日子还念着白菜肉卷,要是醒来便能吃到,又要开心的不行了。”王妃性子单纯,容易满足,一盘白菜肉卷,几日不喝白粥,便能让她开心很久。

李慈看着肃宁的背影拧眉,“那三个孩子真是他的儿女?”

李大厨道,“如此相像,怎会假。”他看着孙女,“摄政王妻子乃夏侯将军长女,也来了,说是身子不好,一直不曾露面。”

李慈嗫嚅,“瑜姐姐可该怎么办啊……”

李大厨年龄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了,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李慈摇头,“没什么。”

宁安睡的并不安稳,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若不是怀中抱着小女儿,床前有蓝姑姑等人守着,她是一刻都睡不着的。

“什么时辰了?”

蓝姑姑低声道,“申时二刻。”

宁安起身,阿紫半跪伺候她穿鞋。“王妃饿了吧,炉子上温着南瓜粥。”

宁安摇头,“不了,我不饿。”头昏沉沉,蓝姑姑端来茶给她醒神。

“不饿也要吃点,王爷专门吩咐了,若是一口不吃,夜间又要胃疼了。”肠胃病最难根治,疼起来也最是折磨人。

走出营帐,她没问王爷在哪儿,她知晓军营中事多,他既然来了,定会先巡查一番,而后叫上军营将领,共讨攻守之事。

小丘之下,胄甲和铜盾刁斗,反射着耀人的光芒。

一人一马,自远而近,沙尘飞扬蔽日。

那是一匹纯黑无一丝杂毛的马,桀骜性烈,昂首抬足,耳朵高竖,尖嘶狂动,三番四次,企图把背上的人给抛掷下地来。马上的人,一身黑色戎装,与它展开恶斗。一下失手,他被摔下,尚未着地,马上翻上马背。

马桀骜不驯,人更甚。

一声长啸,膘悍不羁的兽,无法可施,惟有服驯。

四周尽是喝彩,旗帜被高高举起。

他策马驰来,远远的,迎着光,宁安眯着眼对着他笑。他翻身下马,对她伸出手。“醒了?”

宁安轻轻“嗯”了一声,握着他的手仔细打量他,“可受伤了?”

“没。”他将马拉到宁安面前,“瞧瞧这马?”他握着她的手覆上马面,马高傲,不屑她触碰,打了一个喷嚏,撇开了头。

宁安害怕,缩回了手。她刚学骑马时,被马咬过,虽没咬破,却也吓了一跳。“它会不会咬人?”

肃宁拥着她大笑,“这等宝马,同人一样,心高气傲,断断做不出打不过便咬人的行为。”它话音刚落,马便似听懂一般,冲宁安咧起了牙,并发出了警告的吹起声。

宁安短促一声惊叫,直接躲到了肃宁身后。

“不怕。”他大笑出声,伸手拍了拍马身,“这马极通人性,待我训好了它,便将它送给你。”

宁安鼓起脸,“我不喜欢它,我不要。”

肃宁笑着一手拥着她,一手牵着马绳,“饿了吧,我刚才去要了点面,又去菜园拔了两颗菜,给你做白菜肉卷吃。”

宁安回身看了一眼马,“哪儿来的?”

“自己跑来的,来的时候受了伤,伤好之后他们想驯服不了,又舍不得放走,就关了起来。刚来我回来时,它踢碎了栅栏跑了出来,运气不太好,碰到了我。”

马不屑的嗤了一声,抗议般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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