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不知姜芜的哪句话戳到了蔡宏文的痛点,他情绪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他不过就是一个花楼唱戏的戏子,纵然他风靡长安城人人追捧,可他终究也是个戏子,彤彤若是喜欢听他唱曲儿,我几千两几万两银子砸进去,我眼睛都不带眨的,可他若是入了我相府的门,那就是把我这张老脸放在地上踩啊,这让同僚们如何看我?让百姓们如何看我?百姓们会说啊,这宰相府都迎了个戏子进门,到时男子不喜耕田做工,女子不喜织布操持,人人都去学唱戏,去当戏子,都把这当作攀龙附凤之道,这长安城又将是如何一番景象?”
姜芜瞧着他涨红的脸与佝偻的背,他的背上扛着江山社稷,张口闭口也离不了这四四方方的长安城,可他却从没回头好好看看自己的身后,看看自己的枕边人与子女,看看他们近日是否又被烦心事困扰,看看他们的眼角是否又平添了几道皱纹。
“可以。”姜芜将沾了墨的毛笔递给他。“但希望相爷今日回去后,也能好好的与家眷一起坐下用膳。”
说了自己的要求后,姜芜打了帘子出去,摊开黄纸准备画传讯符给他,却见小黄叼着一捆卷轴进来给她。
“稍等,我在画符。”姜芜温声细语的说道,小黄便乖乖的叼着卷轴坐在一旁的地上等她。
稍顷,蔡宏文拿着写好的东西出了厢房。
“放这里吧,门口放着的盘子里挑一块玉佩带走,什么时候玉佩动了,姜芜就提前恭喜相爷心想事成了。”姜芜将画好的符递给他。“有事想告知于我的话,烧了这符即可。”
蔡宏文拿了姜芜给的传讯符后,并未急着离开,他有些好奇的盯着蹲坐在一旁叼着卷轴的小黄。
“姜掌柜这猫可真有灵性。”
“前几日在路上捡的野猫,养着玩罢了。”
姜芜抱起小黄,将卷轴从它嘴里取下放在一旁,并未有打开的意思。
蔡宏文知晓姜芜怕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他只是瞧着这猫好玩,思索着去哪也寻一只给蔡彤彤,这才多呆了会,并未有想偷窥他人的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
“相爷慢走。”
姜芜将他送至门口,转过身将花门封了,这才快步向小黄迎去。
“我在外面逮鸟儿的时候,这卷轴就已经捆在树上了。”
姜芜点点头,看来是让阎罗王帮忙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卷轴上捆着的红线。
卷轴上零零散散写了几个字,姜芜暗道这阎罗王活了几千年怎么字还是这么丑。
“如何?”小黄在一旁问道。
“让那些盯周梦芜的都回来吧。”
姜芜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她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就是感觉到一股没缘由的累。
周梦芜殁了,中秋前就殁了,可不知为何,她的魂并没有归入地府,地府那边也派了人出去寻,可都丝毫没有结果。
姜芜写了封信告知周幽明,她在信尾写道。
“如意铺会用尽一切方法,送周梦芜回家。”
她吹了声口哨,一只鸽子从远处飞来,姜芜将缩小后的信封进了小竹筒里,捆在了鸽子的脚上。
姜芜走至院中,天已经微微有些黑了,她松开手中的鸽子,鸽子扑腾着翅膀往姜芜指的地方去了。
右相府里。
周幽明刚刚从宫里回来,付喜赶忙差人将早就温在锅里的热菜端上来。
“相公,饿了吧,我差人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快些来吃吧。”付喜将筷子递给周幽明,自己用火折子点燃了刚送来的蜡烛。
蜡烛微弱的火苗在微微黑的夜里发出一点点光,付喜趁着这光坐在一旁给周幽明绣袍子。
“你仔细些眼睛,看不到就别绣了,我也不急着穿。”
周幽明咬了一口手中的白面馒头,看见付喜头都快凑到针跟前了,心疼的提醒道。
“无事,我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否则一闲下来啊,我这心里,总就不踏实。”付喜将针从后挑出,用剪子剪了线头,笑着答。
周幽明余光瞧见付喜放在枕边的玉佩,心里的酸楚更甚。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早些歇息,我处理完了再过来陪你。”
付喜淡淡的“嗯”了一声,将做了一半的袍子在将要出门的周幽明背后比了比。
“你近日也辛苦了。”
付喜按照周幽明上次体型做的袍子,现在双肩处竟也宽了半指长,付喜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也是人,他每日过得日子丝毫不比自己轻松多少。
朝堂上他伴君如伴虎,府邸里他四处奔走寻找女儿的消息。
付喜的心突然抽的疼了一下,本想问问他如意铺那边是否有了周梦芜的消息,算了,她想,就不再给他徒添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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