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消消气,管家忙完必会来给您一个解释。”春芽连忙安慰沉默不语的素缨,“您歇着,奴婢去做些吃食。”
“没胃口。”
春芽根本不听,快步往外走,路过哑巴身边时特意交代:“姑娘性情狡诈如狐,你寸步不离的守着,屎尿也憋着等我来换你。”
哑巴老实巴交的点头。
听得一清二楚的素缨:“……声音小点,当我聋了?”
春芽低着头快步冲了出去。
素缨又累又困,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思考着。
女主自从宫里带回了御医,管家何必这般谨慎,竟然不让靠近上林苑,所以除了御医之外怕是皇帝也来了!没有大张旗鼓,必是轻便出行。皇帝亲临,一是探查女主所言是否属实,二是怕五皇子中毒生死救不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等皇帝回宫,必会严惩太子。
好端端的,太子为什么会毒杀五皇子嫁祸给三皇子?
素缨左思右想,脑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之前,书房失火,刺客口供等罪证丢失,她怀疑是三皇子派人所为。
可现在看来,太子既然能在五皇子府内安插细作,必然也在三皇子府内同样安插了细作。太子早就知晓刺客口供的存在,可是五皇子不但没有上交口供,反倒拿去威胁三皇子。太子怀疑二人联手对付他,于是怀恨在心,干脆命刺客毒杀五皇子嫁祸给三皇子,一箭双雕,报仇雪恨。
手指敲击在桌面,声声作响。素缨目露凶光,五皇子活该中毒!按照书中原剧情,女主嫁进府内后接管掌家大权,很快找出府内细作一一清除。
五皇子利用刺客口供,威胁三皇子杀了太子后,他又揭穿三皇子这个凶手,一举除掉二人,从而,前途一片坦荡无人阻他上位。
虽然除掉了太子跟三皇子,可二皇子、四皇子平王、六皇子都还活着!
眼见五皇子势不可挡,却遭人下毒,危在旦夕。
是元昊姝以身试药,让御医跟王大夫在她身上做实验研制出解药,最终救了五皇子一命。
元昊姝以身试药,内力全失,因此毁容。五皇子获救后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反倒对她更加厌恶,声称看见她的脸就食不下咽。
素缨半眯起美眸。
有她在,她绝对不允许元昊姝以身试药。
五皇子这个人渣,等死吧!
素缨重拾信心,顿感腹中饥饿,对着门外的哑巴叫喊:“喂,告诉春芽,让她多弄点好吃的,我饿了。”
哑巴:“……”
半个时辰后,吃食上桌,大概是饿过头了,素缨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春芽见她多少用了一些,心里放心了下来,剩下的吃食全部给了哑巴,哄着素缨洗漱,上榻歇息,“管家来时我必叫醒你。”
得到承诺的素缨,眼一闭,沉沉的睡去。
上林苑内侍卫仆从跪了一地。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站在一旁,目光锐利的盯着老态龙钟的院首坐在床榻前为五皇子诊治。
元昊姝静静地站在院首的背后。
其他人等全部跪在地上,丁卯也跪在地上,看着地面心情复杂极了。元昊姝雷厉风行,不但抓住了下毒的细作,进宫面圣后竟然真的把皇帝请来了。等皇帝回宫,必会严惩太子为五皇子讨回公道。得此良妃,夫复何求?丞相府的魏曦做了什么?五皇子府失火,不见她派人上门关心,五皇子病卧床榻的消息传了出去,也不见她上门拜访。相较之下,高下立见。
院首把脉的时间越长,皇帝的心越往下沉。
得知书房失火,五皇子遭人偷袭后故意装病,他只派了宫中太监前来探望。
元昊姝进宫求见,他以为五皇子又在装病,谁知这一次竟然是真的中了毒。
三皇子烧他的府邸,太子下毒置他于死地嫁祸给三皇子。
二皇子平庸,心却比天高,暗地里谋反以为他一无所知!
六皇子好色成性,糟践民女,引起民愤。
皇帝想到这些糟心的事就头疼。
全国各处雪灾严重,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边关战事频发,民心不稳,国库空虚,他一个皇帝都开始节衣缩食,赈济灾民,安抚民心,挑灯处理政事,可他的儿子们在做什么?!无法为他分忧国事也就罢了,反倒惹是生非,不堪大用!他真担心百年归去后江山不稳,愧对列祖列宗。
唯一封王的四皇子因为他不喜,镇守边关,多年未归。当他年老力衰,怕是只能召平王回京继承皇位。
就在皇帝快要站不住时,院首把脉终于结束,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元昊姝立马上前一步搀扶着他向皇帝行礼,“圣上,五皇子身中剧毒,老夫不知毒药,无法配置解药。幸好体内的毒性被暂时压制住,只要在毒发前研制出解药,无性命之忧,否则毒发之时无力回天。”
皇帝沉默了一瞬,“辛苦院首,朕现在派人送你回府?”
院首摇头拒绝,“五皇子所中之毒实乃罕见,老夫决定暂居府中,看能否研制出解药。”
“多谢院首。”元昊姝立即道歉,命画戟搀扶着院首下去歇息,亲自送走了皇帝。
落梅院。
管家站在床榻边静静地看了素缨好一会,她都没有醒,管家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上交代,“照顾好姑娘,等她醒来让她来见我。”
春芽屈膝行礼,“是。”
管家离去后并未有回房,径直前往蘅芜苑。
画戟站在走廊上,身后的房门紧闭。
已近午时,元昊姝坐在桌前却在用早膳,昨夜进宫后她被拦在了宫门外,天亮时禁卫军才放行得已进宫面圣,带着皇帝跟御医回府,等御医诊治完,又亲自送皇帝离府。
回房后又安抚嗷嗷大哭的铁锤,直到承影现身拽走了铁锤,她才得以歇息片刻,用上吃食。
房梁上忽然落下一道身影,黑衣人站在元昊姝的身后,“主子,万石声称夏远暗中监视奴婢下葬,他是夏国安的侄子,夏国安却是五皇子的心腹。”幕后主使者竟然是五皇子!主子予他金钱,助他重获皇帝宠信上位,为他挡刀,他竟然这般畜生!
当初大婚之夜离去的只有偃月,元昊姝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声称偃月带着追星一同离去,实则留下了追星暗中监视一切。素缨明目张胆的暗示偃月会在归府途中出事,明面上派出了承影跟铁锤,暗地里还有追星前往接应。所以偃月才会身受重伤,送回老家养伤,追星毫发无伤,却假装昏迷不醒被承影跟铁锤带回府中。
“主子。”蒙着面的追星秀梅皱起,“这五皇子也太难杀了。”中了细作的毒外加素缨下的毒,两种毒都没能毒死他!按照主子的谋划,太子得知刺客口供后命细作毒杀五皇子嫁祸给三皇子,谁知中间出了岔子。
元昊姝放下筷子,“留他一命,亦是留全府上下一命。”她是有意为之,让王大夫保五皇子一命,否则即便皇帝知晓是太子派人毒杀的五皇子,她是将军府的人,不会有事,但伺候五皇子的下人通通都要陪葬。
追星:“这素缨可真有趣,她特意跑来提醒您保护奴婢,防止有人对奴婢下毒,谁知丁卯却吩咐她亲自下毒,她转头却对五皇子下毒,可真是不怕死。”若不是有主子相护,素缨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怕死吗?元昊姝想起素缨关在牢笼中拼命大喊要招供的模样,确实有趣极了。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画戟的声音,“主子,管家求见。”
追星纵身一跃跳上房梁瞬间消失。
元昊姝:“进来。”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管家大步走了进来,站在元昊姝的面前行礼,“皇子妃,奴才有要事请示,其一,书房跟附近的房屋是否需要重建?其二,殿下中毒昏迷之前曾命令小女搭棚施粥,是否继续为之?”
画戟紧跟其后走了进来,见到元昊姝已用完膳,立即上前收拾桌子。
元昊姝看向管家,“殿下留着烧毁的书房就是给宫里那位看的,今日来府看过,再留已无价值,自然得重新修葺。殿下一向爱民如子,搭棚施粥是他中毒昏迷前就已吩咐下去的事,自然得帮他办好。”
管家一脸的为难,“可账上的纹银所剩无几。”
画戟收拾好了碗筷放入食盒中,正提起紫砂壶往青花瓷杯中倒茶,双手端起放到元昊姝的面前,听见吧管家的话,讥讽一声:“殿下没有银子,难不成让主子用嫁妆贴补不成?”
管家:“……”可从前一直都是元昊姝贴补的。
元昊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下去。”
管家只得躬身退下。
画戟拎着食盒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门,突然加快脚步超过管家时忽然开口:“殿下私库里多的是好东西,账上没有银子,随意卖几样便是。”
管家愣在了原地,仔细琢磨。私库里全是稀世珍宝,几乎一大半都是元昊姝所赠,殿下不喜,放在库中落灰,还不如拿去变卖,用来重建房屋,搭棚施粥救济百姓。
殿下醒来,也只会夸他办事得利。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管家也忧心五皇子醒后私做主张,又跑去找丁卯,“殿下中毒昏迷前吩咐搭棚施粥,书房也需重建,可账户上无银。”
确认五皇子暂时性命无忧,一宿未睡,又累又困的丁卯坐在床榻上正准备宽衣就寝,看着找来的管家有些不耐烦,“你才是管家,府内琐事一向是你主事,问杂家作甚?再不济,你去找皇子妃,府里的事何时轮到杂家做过主?”五皇子中毒昏迷前禁了元昊姝的足,还吩咐饿她三日。她不计前嫌为五皇子讨回公道,怕是也不愿拿出嫁妆继续贴补。账上无银,管家却跑来找他,分明是怕殿下醒后追责,想让他背锅!
管家一脸正色,“皇子妃送走圣上后自请回院继续禁足,府内无人主事,你一向最得殿下信任,我找你相商错了?”
这话丁卯可不敢接,心中暗恨管家没事找事,非得拖他下水。仔细思索,书房失火必须重建,否则今后府内举办宴会,或是有朝中大臣上门瞧见,成何体统?至于搭棚施粥是殿下谋划了好些年的计策,目的就是为了掏空将军府的财力,壮大自身的名声跟势力,今年雪灾严重,各州官员都在努力赈灾救济百姓,若是五皇子府放弃,多年谋划毁之一旦,五皇子醒来得知,还不得砍了他们的脑袋。
可无论是重建房屋还是搭棚施粥都需要银子,偏偏书房失火,丢失了大量的金银,如今账上无银。
他一个太监,这些年跟着五皇子沾了皇子妃的光,私下里确实攒下不少金银,可论起私银,谁手里没有?总不能让他自掏腰包吧?!
“书房必须重建,搭棚施粥不是交予缨姑娘去做?你们父女齐心合力,必能让殿下满意。”
管家忽然往地上一趟,震惊丁卯万年,“你作甚?!”
管家:“哎呦,我头晕眼花,浑身不舒坦。”
丁卯这才注意到管家头上还缠着棉布,想起殿下迁怒于人砸伤了他。
“老奴身子不适,有负殿下所托,无法继续主事。”管家一脸欣赏的看着丁卯,“公公从小伺候在殿下身边,最为得利,这两件事交予公公去办,殿下醒来必会重赏公公。”
丁卯:“……”他算是看出来了,老不羞不拖他下水不罢休。他又不能放任不管,助五皇子上位,他就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管家到时却无用了,甚至为了灭口,五皇子还会杀了他。
权衡利弊后丁卯终于从床榻上站起身,快步走到管家的面前扶起他,“这些年,府内大小事务主子全交给您全权处理,比起信任,杂家如何能比得过您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即便是缨姑娘,主子也宠她如亲妹。书房重建是您分内之事,搭棚施粥殿下已交由缨姑娘负责,杂家怎好夺权?主子醒来怕是要责罚杂家。账上无银,咱们一起想想法子就是。”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终于把杂家拖下水了,你满意了!
管家满目哀愁,“想啥法子?这可不是一大笔银子啊!”
丁卯也愁,两笔费用加起来至少得上万两,到哪去弄?自从相识了元昊姝,他跟主子再也没有为银子发过愁。遥想当年刚被赶出宫,府邸破烂,杂草丛生,主子身边只有他一个奴才伺候,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现在的府邸是元昊姝第一次上门拜访后,亲自请来大批工匠重建的。
丁卯的目光落在靠墙的百宝架,上面的珍稀古玩皆是将军府送来的。每个月,元昊姝都会亲自上门拜访,带来一些奇珍异宝布置府邸,她的五弟元昊安也会按时送来大量的银票,才有了如今金碧辉煌的五皇子府。
管家见到丁卯的目光落在百宝架上,立马上前一步拿起一尊青花瓷瓶,“公公是想卖掉这些换来纹银?”
趁着丁卯一脸懵逼的模样,管家大喜过望,“好主意!公公真是奇思妙想!等殿下醒来必会重重有赏!”
丁卯被迫高高架起,笑容尴尬,他何时说过卖掉这些置换金银?!
管家放回青花瓷瓶,又拿起一块玉璧,“殿下一向不喜这些俗物,如今正好解燃眉之急。”
几番思考过后,丁卯没有出声反对。这些东西本就出自将军府,如今置换成金银也好办大事。等主子醒来向皇子妃服个软,府邸重新布置一番,免得他都看腻了。
管家见丁卯没有出声反对,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对着外面高声叫喊:“来人啊!”指点下人搬空了博古架上所有的珍稀古玩。
避免落下口舌,回屋后吩咐哑巴收起所有的珍稀古玩,打算一并卖出。
余晖撒在大地上,松软的积雪渐渐融化,天气反倒越发的寒冷。
眼看着临近傍晚,已到用晚膳的时辰,素缨还在呼呼大睡,春芽想起她早膳用了少许,午膳未用,担心她半夜醒来饿坏了身子,于是强行把她推醒。
素缨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缩在被子里不愿起,外面太冷了,哪有被窝里暖和。
“姑娘,快些起塌,该用晚膳了。”春芽知她怕冷,特意烧了一盆炭火取暖,“若是不够,奴婢再去烧一盆。”
素缨看了一眼,摇头拒绝,起榻穿衣,“不关门窗,白烧炭。紧闭门窗烧炭会中毒而死,一盆就够了。”
春芽半知半解,“管家来看过您,特意交代,等您醒了就去寻他。您是先用晚膳还是先去寻他?”
“晚膳做好没?”素缨下榻穿上棉鞋,上面绣着芙蓉花,是春芽的手艺。
春芽拿着火钳拨弄着炭火,烧的更旺一些,“大厨房那边还未做好。”她准备了两道小菜,只等大厨房那边做好了她才会动手,免得做好的饭菜凉了。
“那我先去见我爹。”素缨坐到梳妆台前坐前,春芽立即放下火钳,走上前拿起梳子帮她梳头。
春芽手脚麻利灵活,很快梳出一个凌云髻,哪怕不佩戴发饰也很美。
素缨一边照镜子,一边不住的夸赞,“你的手也太巧了。”不像她,怎么学也学不会。
“姑娘总是夸赞我。”春芽有些害羞。以前她做事只会招来打骂,如今却只有赞美。走到屏风前,拿起披风披在素缨的身上。姑娘最怕冷,出门披风少不了。
素缨果然很怕冷,还未出门就先把兜帽给戴上了。
刚走进管家的院子,瞧见哑巴正往外搬东西放入走廊上的箱笼中。
素缨走近后看了几眼,全是房内小型摆件,抬脚跨进了门槛喊了一声:“爹。”原本古朴奢华的房间,变得空空荡荡,墙壁上挂着的字画没了,博古架上空了,只剩下隔断用的屏风,一套桌椅板凳,再无他物。
管家正卧床休息,听见素缨的声音,披上外衣往外走,绕过屏风看见了素缨,走到桌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顺手也倒了一杯放到旁边的桌面上。
素缨走过去正好坐下,双手捧着茶杯取暖,环顾四周询问:“屋子里怎么空了?”
管家瞥了一眼站在走廊上正在忙碌的哑巴,收回目光落在素缨的脸上,“书房需要重建,搭棚施粥需要银子,我们的月俸也该发了,可账上没银子。”
素缨看了一眼门外的箱笼瞬间秒懂,“你打算卖掉这些换银子?”点头称赞,“解了燃眉之急,做得好。”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女主置办的,都卖了才好呢!可想到五皇子醒来后气急败坏的模样,眼神担忧的看着管家的人头,“五皇子醒来看到空空荡荡的府邸,还不得砍了您的脑袋?”
管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热茶,浑身暖洋洋的,放下茶盏开口:“丁公公也同意了。”
原来找了丁卯一同背黑锅,素缨顿时不担心了。丁卯在五皇子心目中的地位很特殊,大结局,女主惨死在军营,五皇子疯魔后杀了所有人,却把丁卯留在最后弄死,可见一斑。
素缨忽然凑近了管家几分,压低声音:“您早上不让我去上林苑,是不是宫里那位来了?”
管家看了一眼门外,谨慎的点头,也凑过去窃窃私语:“不但亲临,还带了古稀之年的院首替殿下诊治。那位离去时脸色不佳,为父斗胆揣测,太子要倒大霉。院首并未离去,留在府中研制解药。”
素缨一听五皇子院首还能研制出解药救五皇子,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管家忽然低喝一声:“死丫头!跪下!”
素缨:“……我不跪,您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又翻旧账。”
“跪下!”管家气得拍桌子,“此次若不是皇子妃为你遮掩,全府都得陪葬!”
素缨站起身,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赔笑,“爹,事情都过去了,别提了,隔墙有耳,小心被别人听去砍了你我的脑袋。”
管家气得伸出手指猛戳她的脑门,“你的脑袋不要也罢!反正你也不珍惜!”
额头被戳的生疼,素缨一把抓住他的手,“爹,追根究底真的不怪女儿,是丁卯那个坏东西的主意。他想毒杀追星,自己不去,却让我动手,想让我当替死鬼。”
管家悲愤交加。
他就知晓是丁卯私做主张!
毒杀人这种大事,五皇子怎么可能交代没脑子的缨儿去做?只会偷鸡不成舍把米。丁卯怕毒杀追星后被皇子妃知晓,自身难保,所以才找了缨儿去当替死鬼,可恨的丁卯!
悲哀的是缨儿这个没脑子的玩意,竟然将计就计毒杀五皇子。幸亏这一次有个太子派来的细作毒杀五皇子,才让他们父女得已逃脱,要是再有下一次,怕是死无全尸!
突然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素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爹,你作甚?”
管家悲愤欲绝的威胁:“你想做事就跟爹说,爹帮你去办,再有下次私做主张,爹就死在你面前!”
素缨:“……您威胁我没用,您忘了吗?我不是你女儿。”
“你个孽女!爹都不认了是吧?!”管家暴跳如雷,扔掉剪刀抄起屁股下的椅子朝着素缨砸过去。
早有防备的素缨拔腿就跑,“别追我!别打我呀!我认!我认!您是我亲爹!亲爹啊!”
哑巴干着活,看着管家举着椅子追着素缨满院子跑,累了拖着椅子继续追,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扔掉椅子对着素缨破口大骂:“不孝女!想累死你亲爹!”
素缨朝他做鬼脸,“不跑等着被你打死呀?你不追不就不累了?我饿了,回房用饭。”
“孽女!”管家瞪着她的背影,骂了一句,扭头看向哑巴,“你立即带人去她的房中,但凡值点银子的家具摆设全部搬走,一起卖掉!”
素缨回去后,春芽立即把饭菜摆上桌。
二人相对而坐,欢欢喜喜的享用着饭菜,刚吃了没几口,一群人闯了进来。
春芽吓得放下筷子站起身,“这是姑娘的闺房,你们怎么能随意闯进来?”来的下人几乎都是粗使的男仆,为首的竟然是哑巴,她连忙走过去询问:“哑巴大哥,他们来做什么?”
素缨心大的很,依旧坐在桌子前吃吃喝喝,眼睛却紧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见他们二话不说,摘下墙壁上的字画卷起来,搬走博古架上的珍稀古玩,合力抬头墙角的大花瓶。
哑巴用手比划着:管家的吩咐。
“管家?”春芽半信半疑的回到素缨的身边,“难道是管家觉得姑娘屋内摆设陈旧,想给您换新的?”
素缨翻个白眼,“书房重建需要银子,搭棚施粥需要银子,养活整个府的下人也需要银子,可账上没有银子,丁公公出主意,让我爹变卖府中的家具摆设换银子。”真是亲爹,不卖上林苑内的东西,先卖她房中的!看到下人们搬走博古架上的珍奇异宝,她一点也不心疼,原本就是女主的东西,又不是她的。她反倒很期待五皇子醒后,面对空荡荡的府邸震怒的表情。
其他下人听见素缨的话,心思各异。
“啊?哦。”春芽听明白了,乖乖的重新坐回椅子上,刚拿起筷子准备重新吃饭,见到哑巴指挥下人们搬走梳妆台,急的放下筷子跑过去阻止,“梳妆台搬走,姑娘日后如何梳妆?不能般!这是管家买给姑娘的!里面还有姑娘的首饰!”
哑巴拉开春芽,快速的用手比划着:管家让搬走所有值钱的摆设,梳妆台不能留。
素缨在府中作威作福,其他下人忍气吞声,这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压她,还是管家亲自下的命令,立即上前推开她,合力抬起梳妆台往外搬。
春芽急的跑回素缨的身边,跺脚,“姑娘!这是管家买给您的!不能卖!”伸手夺下素缨手中的筷子,“您别吃了,快去找管家!”
素缨夺回筷子,“我不去,刚才去找他,差点没被他打死。梳妆台没了就没了。”她又不是原主,对梳妆台可有可无。
春芽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完好无损的素缨。管家怎会舍得对她动手?姑娘又逗她。
见到素缨坐着不动如山,春芽气得只好追出门,“梳妆台搬走就搬走,可你们不能拿走姑娘的首饰!不然我告诉管家,你们欺负姑娘!”
这一次没有下人敢阻止,任由春芽打开抽屉拿走里面的东西。
房内很快被搬空,椅子被搬走,就连吃饭的桌子都不放过。
饭菜摆在地上,素缨只能蹲在地上吃。
春芽气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好歹留下桌子啊!”
可没人听她的,众人搬走了房内所有的东西,最后只剩下一张床榻跟靠墙的衣柜。
春芽只好端起地上的饭菜招呼素缨,“姑娘,我们去小厨房用饭。”
素缨帮忙端起饭菜去了小厨房。
好在小厨房内的桌椅板凳并未搬走,饭菜摆上桌还能吃饭。
动静闹得太大,隔壁的秋霜跑了出来,看到一群下人不停的往外搬东西,连素缨最爱的梳妆台都搬走了,她走上前拽着一个下人,柔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下人告诉她是管家的吩咐。
秋霜半信半疑的进了院子,看到屋内的东西堆积在院子里,下人们快速的往外搬,房内一下子空的,什么都没了。没瞧见素缨跟春芽,寻找一番后发现她们在小厨房,于是找了过去,见二人围着小桌子还要吃饭,嗤笑一声,“房内的东西都让人搬空了,怎么还有胃口吃得下?”
素缨放下筷子,慢悠悠的解下荷包拿出一张欠条在她的面前扬了扬,“其他东西没了,但是你写的欠条还在,何时还银子?”
幸灾乐祸的秋霜面色骤变,头也不回的跑了。
“切,不堪一击。”素缨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春芽见她不受任何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用过晚膳,春芽洗碗,素缨拿出随身携带的医书站在旁边看着,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春芽。这些日子,只要她有空闲就会拿出医书看一会,积少成多,春芽教会她认识了很多字,她一个现代大学生终于不再是文盲了。
“啊!你们干什么?!出去!都出去!”
隔壁传来秋霜的尖叫声。
“我出去散个步!”素缨站起身把医书揣进怀中就往外冲。
春芽愣了一下,望着快速消失的她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分明是想去瞧热闹。秋霜的尖叫声不停的从隔壁传了过来,春芽快速洗完最后一个碗,也赶紧过去瞧瞧。
“不许搬!不许搬!”
素缨刚踏进院子,瞧见下人们正在往外搬东西,秋霜怀里抱着一只紫砂壶,另一只手抢夺下人手里的椅子。全双难敌四手,她一个女子哪里是哪些粗使下人的对手?很快屋内就被搬空。
秋霜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你们太欺负人了!等殿下醒来,我定要去告状,让殿下治你们的罪!”
素缨走到她的面前,幸灾乐祸的瞧着。
秋霜气急的站起身,“是不是你向管家告状,让他苛责公子?!”
素缨举起拳头挥了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秋霜想起上次被打的经历,花容失色闭上小嘴。
看完戏,素缨转身就往外走,迎面撞见春芽走了进来,招呼春芽回房。
春芽却没有走,而是径直走向满脸泪水的秋霜,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账上无银,书房重建,搭棚施粥都需要银两……所以管家只得变卖府中陈设换些银子,暂渡难关。”伸手拉了一下秋霜,“你别哭了,姑娘房中的陈设也都变卖了,你刚才不是瞧见了吗?”
秋霜拿帕子擦掉眼泪,倔强的撅起小嘴,“只要不是故意苛责公子,东西没了就没了。”搂进怀中的紫砂壶,至少保住了公子最喜爱的茶壶。
春芽环顾四周无人,凑到秋霜的耳边窃窃私语:“缨姑娘面冷心善,你去跟公子解释,莫要误会了缨姑娘。”“她哪里心善了?!”秋霜一边反驳,一边往屋内走,站在床榻边上,把手中的紫砂壶放到隗卿的枕头边上。
隗卿看了一眼,好言相劝:“此乃身外之物,你刚才不该跟他们争抢的,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秋霜抿了抿唇,沉默一会才开口:“刚才误会素缨了,我原以为她是向管家告状,故意苛责公子。原来是账上无银,需要变卖府中陈设换取银子。”府中一切开支靠着将军府,这是人人都知晓的事实。如今皇子妃再次被禁足不管事,殿下中毒昏迷不醒,账上无银,管家才出此下策。
她若是五皇子,有着皇子妃这么个财神爷,恨不得供着,哪里会得罪她?这下好了,府中要靠变卖陈设度日,公子也跟着受苦,幸好公子的病已好大半,在修养几日即可痊愈。
隗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刚才只有她误会素缨,他劝诫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若是素缨她们再次出府搭棚施粥,你也跟着去帮忙。”
秋霜连连点头,“公子放心吧,下次我一定跟着去。”以前公子负责搭棚施粥,她常去帮忙。
回到房中,素缨继续看医书,天色渐暗,点燃蜡烛继续翻看着。
她读书向来聪慧,记忆力惊人,看过一遍就能记住大概,再看一遍,就能牢牢记住。
春芽烧好热水端进屋内,“姑娘,别看了,伤眼睛,该洗漱就寝了。”
大冬天,素缨最喜欢泡脚,利用泡脚的功夫她又看了好一会,这才合上书,洗完脚上榻。
被窝里暖烘烘的,不似往日冰冷。
春芽提前往被子里塞了一个汤婆子,素缨伸脚触碰嫌太烫踢到一边,等春芽吹灭蜡烛上榻立即紧挨着她。
“姑娘,明日还去施粥吗?”春芽忽然开口询问。
“昨日答应百姓,今日本该去的,耽误了。”素缨闭着眼睛,打着哈欠:“明日一定要去,你醒了叫我,我帮你……。”话还没说完,竟然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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