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可能产生于野蛮,但却绝不喜欢野蛮。
万年之前,精灵不过是和兽人一样,在巴比伦山脉中茹毛饮血的蛮族。
仅仅抓住一次命运的衣角,精灵就走出了大山,创造出璀璨的文明。
哪怕被赶回巴比伦山脉已近千年之久,大多数精灵也依旧对昔日精灵大帝国时期的奢华生活念念不忘。而撤回山脉时所携带的庞大财富,也足以支撑他们在山野间继续享受高品质的生活。
对于精灵,尤其是拥有较高社会地位的精灵贵族来说,很少有比举办宴会更能让他们愉悦的活动了。所以即使日间“战斗”留下的残局还未完全收拾妥当,也丝毫不能影响索恩长老按惯例举行盛大宴会的心情。
作为箭垛村最尊贵的客人,雷不仅受到了邀请,座位还被安排在索恩长老的左手边。
至于另外两位同样尊贵的客人——化身为人类圣武士的昏迷天使和包裹在黑色巨蛋之内的上位魔鬼,也被细心的精灵安排住进了长老院的客房。只是正在晋阶中的魔鬼自带的邪恶灵气范围不小,索恩长老今晚可能要吃些苦头了。
在真正加入之前,雷对于深山中精灵村落的所谓宴会并不抱什么期待。在他看来,一个充满野趣的篝火晚会才更符合他对精灵的印象。
然后,他就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长老院装饰典雅的宴会厅里,魔法水晶吊灯发出淡黄色的柔和光芒,将雕刻着细腻繁复花纹的纯银餐具照得熠熠生辉。铺着白底金边桌布的橡木餐桌中间,还摆放着一个由熊、虎和鹰三种动物雕塑组成的鎏金果樽。在每一把高背雕花胡桃木座椅的后面,都侍立着一个手搭白巾的年轻精灵。
恍惚中雷仿佛回到了和平饭店的复古风宴会厅,一时间百感交集。
“今天的主菜是烤铲齿鹿肋排,这种鹿只生活在迷雾森林的边缘地带,在其它地方是很难吃到这个菜的,您可以尝尝。”已经换上一身华丽晚礼服的艾薇儿低声向他介绍着,俏脸红扑扑的,似乎温泉内旖旎一幕带来的影响还未消退。
轻灵的声音将雷拉回现实,他礼貌地颔首,同时用含蓄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在自己洗澡时闯入温泉,差点被煮熟的精灵少女。
虽然对白鸽变成精灵少女这种事全无预料,但雷新换装的巨龙身体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俯身轻轻一抄,雷抢在少女接触水面之前将她捞了起来。虽然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但被打横抱在胸前的少女却不知泉水已然沸腾,似乎已经对从天而降的人类英雄产生了些别样的想法。
“看来,她的地位也不低啊。”
雷知道在这种上流社会的宴会中,座次距离宴会主人越近,就意味着这个人地位越高。从紧挨着自己的座位判断,精灵少女在村落中的地位相当高,并非之前认为的侍女之流。
“叮叮叮!”
清脆的敲击声将雷的思绪拉了回来,身为宴会主人的索恩长老用纯银汤匙轻敲高脚水晶杯,在成功地吸引了大家注意之后,朗声说道:“今天,箭垛村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兽人袭击!粗野的兽人们在这个不寻常的季节发动攻击,让毫无准备的我们措手不及,险些就酿成了大祸!”
够资格参加宴会的十余位精灵无一不是箭垛村中的实权人物,对于今天这场危机的始末早已了然于胸,但仍然忍不住轻声议论起来。
“感谢伟大女神对精灵的眷顾!在位面旅行者雷大人的帮助下,兽人邪恶的计划并未成功。箭垛村依然屹立不倒,而精灵的敌人却已灰飞烟灭!”索恩长老提高声音,将众人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雷津津有味地听着老索恩拿腔捏调的祝酒词,对这种类似古代欧洲贵族的说话方式感到很是有趣。
虽然在成为备选执行者的同时已经自动通晓了这个世界上的语言,但雷对于优雅华贵的精灵语却总是拿不准腔调,想来还需要一定的语言环境才可以完全掌握。
“现在,让我们为欢迎雷大人的到来而举杯,赞美女神!”索恩长老完成了祝酒词之后,仰首将杯中色彩艳丽的精灵果酒一饮而尽。
“赞美女神!”众人齐齐举杯。
雷不断向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回以友善的微笑,得益于地球时身为跨国企业高管的经历,他对于这种社交场合并不陌生。
殊不知他游刃有余的轻松表现让与会的精灵们都暗暗吃惊,尤其是高坐主位的索恩长老。
索恩长老用餐巾轻轻擦拭着嘴角并不存在的污渍,略微俯身凑近雷轻声问道:“雷大人,您的名字就是一个‘雷’字吗?很是特别啊,不知您是来自于哪个人类王国呢?”
索恩长老声音虽轻,但精灵们的长耳朵可不是摆设,在座的十余位精灵个个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虽然出于礼仪的需要没有停止用餐和相互交谈,却都纷纷转动长耳,关注着雷的回答。
盖因此时的人类虽贵为大陆统治族群,但毕竟根基尚浅,贵族中还未兴起奢靡之风。在人类国度之中哪怕是公侯之流的大贵族,也不如何讲究宴会上的用餐礼仪,在天生高雅的精灵看来更是粗鄙之极,就算比兽人好些也是有限。
雷无意中流露出的优雅、自信和对用餐礼仪的熟悉,已经颠覆了精灵们对于人类贵族的认知。别的不说,仅以他端正的坐姿,和入席以来从未被碰过一次的椅背,就将绝大部分人类贵族都比了下去——那些粗鄙的所谓贵族,听说甚至会在用餐过程中离席如厕呢!
精灵们现在已经认定雷是某个古老人类王国的王子了,也只有这种底蕴深厚的大贵族,才会在华贵的精灵晚宴上表现的如此得体。
虽然,艾薇儿认为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本就应该是这般完美的样子,但这也不妨碍她同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见精灵老者果然抛出了意料之中的问题,对此早有准备的雷轻笑着回答道:“我的姓氏和名字都是雷,是一个在位面间历练的旅者,在神奇而广大的多元宇宙中旅行多年,几乎都不记得家乡的样子了。这不,本应该将我送回东方大陆的传送门,却错误的在迷雾森林打开了。”
闻言精灵们一片哗然,甚至连礼仪所必须的就近交谈都伪装不下去了。
连索恩长老都吃惊地睁大双眼,近乎失态地道:“竟然,竟然是来自神秘的东方大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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