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钦天监可以替您说我必须选夫,今日,他就替她说我的婚事激怒了天神,老天爷以一场大火警示,向紫微宫降罪了。
那么明日呢,您猜猜看,钦天监又会起什么幺蛾子?是凌君的身世?我的身世?还是景明的身世?”
景昕突然笑了,“她总不会直接说自己还活着吧,那天下人岂不是会被吓死。”
“玥儿,你疯了吗?”
“父皇,您还记得我是玥儿啊?我以为您跟她一样,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这是非要逼着朕翻脸,然后闹得满城风雨,两败俱伤,才肯罢休吗?”
景昕苦笑道:“不,疯的人不是我,是您,您自以为是的爱她爱得已至疯狂,迷失了自己。
您为了她,宠溺景晔,为景明筹谋,成全他和凌芸,您又为了讨好我,希望我松口,所以成全我和凌君。
难道这种被利用,就是所谓的爱她吗?可一切的根源不在于您,也不在于我和大哥,更不在于景明。
当年谁都没有错,错的人始终只是她,是她痴人说梦,故意抛弃景明,拿大哥的死去装可怜,而妄图占据您全部的爱!
没有皇祖母逼着您放弃她,您很可能失去我们,甚至失去整个天下!历代贤君明主或多情或无情,您是难得的圣明帝王,但您太痴情!”
“朕不明白,你为何就放不下?”
“那您呢,怎么就看不清自己的心?您真的以为自己很爱她吗,您就是这样爱她的吗?现在的她,还值得被您爱吗?
您为何要遮住自己的眼,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非要等到昔日重演,报应不爽,您才看清她那丑陋的心?”
“玥儿,她是你的生母啊,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她?就因为她的几句疯话吗?你竟这般狠心,如此记恨她?”
“生母?疯话?她的所作所为哪一点像是一个母亲?她不配我的恨,我只是在尽我所能,竭力保护我所珍视的人,守住眼下的幸福而已。”
“你说你不想错过,那么朕也一样,不想错过。”
“那您就等着吧,如果您再继续对她恋恋不舍,一定会如她所愿,让所有人都万劫不复,也希望那时的您,别追悔莫及,别再为了天下,放弃她!”
回忆将整个皇极殿拉入沉寂,恍然间,烨帝仿佛又看见景昕在眼前缓缓叩首磕头。
不想,景昕的话,一语成谶。
低头望着手中的信笺,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钝刀不停地磋磨噬心,每一个字都如一柄利刃拨筋削骨。
终究,兰因痴梦,絮果成魇。
敬辰,你我之间的爱恨,恩怨,都还没了结呢。
翌日,烨帝宣召景明和景昕。
姐弟二人见到烨帝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替皇后辩白,他们都不相信是皇后杀了宸妃。
看景明和景昕都如此信任皇后,烨帝很是欣慰,“朕知道。”
姐弟二人异口同声地问:“您知道?”
“朕在和皇后演戏。”
景昕一愣,“那母后自杀,难道也是?”
“不骗过你们,又如何让所有人都相信呢?”
景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您对母后倒是真下得去手。”
烨帝从袖兜中拿出遗书,放在茶案上,“这个,不太像是敬辰的。”
景昕上前拿起遗书,再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可是,您不是拿牡丹堂里,她写的字帖对比过吗?”
烨帝摇头,“朕说的,不是字迹,是事。”
景明接话,“我也觉得蹊跷,嘉氏没有理由替母妃做事,而且还做这么多。”
景昕道:“这遗书的内容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就是因为写得太过详细了。”
烨帝颔首表示赞同,“不过,现在可以证明一件事,杀敬辰的人,就是真正用恸情的人。”顿了一下,又说:“也不可能是景晔。”
景明叹气,“虽然在他送的沉香里验出了恸情,但儿臣相信不是他杀了母妃。”
景昕问:“母后见过她之后,怎么说?”
“她说,她调制的恸情是无毒的,她给了皇后香谱,朕又命人在牡丹堂找到了她留下的恸情香粉,都已送给叶邈鉴定,的确无毒。”
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意料。景昕问:“难道,她所制香料,仅仅是和滇地奇毒同名而已?”
看烨帝点头,景明也傻眼了,“那景晔是怎么得到的配方?”
烨帝无奈道:“恐怕,他也被利用了。”
“究竟是谁,让我们自相残杀?”景昕细思极恐,“父皇,是嘉氏吗?还是苑氏,他们家不是有香料产业吗?”
“昕儿,你别急,这些,朕都会查的。”烨帝说着,回头拿出一个小盒子,“这里面是香谱和香粉的备份,你们拿去找越神医帮忙再验一下。”
景明上前接过盒子,解释道:“小爷爷现在和羲瑶在应州无忧城,今冬应该不会回来了,要等明年开春了。”
烨帝问:“羲瑶?凌芸的三表姐?”
“是。”
“她和景昶成了?”
景明懵住,“您怎么知道?”
烨帝白了他一眼,“景昶在无忧城啊。”
景明挠头,“您可真聪明。”
烨帝转了颜色,情绪低落,“昕儿,明儿,朕知道,你们对她,对朕,都有怨言。”
一听这话,景明和景昕都跪下,景昕劝烨帝,“父皇,您别这样。比起我们,她的离开,您才是最难过的。”
“父皇,儿臣,早就放下了。”景明忍泪道:“儿臣只是遗憾,没能见她一面。”
“明儿,其实,你母后回来告诉朕,说她,是愿意见你的。”
此话一出,景明泣不成声,景昕也泪如泉涌。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解开心结,抚平伤痛。
只可惜,天意弄人,不得成全。
烨帝忍泪,郑重其事地说:“今日朕叫你们来,是想你们和朕一起找凶手,就算她曾经做了错事,但也不能让她背负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朕要她清清白白地离开。”
景昕伸手抹去眼泪,“作为她的儿女,我们必须查明真相。”
景明点头,“父皇,您安排便是。”
烨帝上前,将景昕和景明揽在怀里,“谢谢你们,愿意尽弃前嫌。”
待烨帝起身,景明向他磕头,义正辞严地说:“父皇,儿臣不会以德报怨,景晔过去对儿臣和凌芸造成的伤害,儿臣无法原谅。
追查紫羽飞镖和恸情,本来就是儿臣和皇姐一直在做的事。若能证明恸情与母妃没有关系最好,但这并不代表,景晔不需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等我们查清真相,就是跟景晔算总账的时候。在此儿臣恳求您,不要因父子之情、兄弟之义阻拦。儿臣唯一可以向您保证的就是,绝对不会伤他性命。”
景昕义愤填膺地说:“儿臣永远站在景明这边。”
事到如今,烨帝作了反省,是自己太偏心纵容景晔,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见景明如此坦诚,烨帝也无从辩驳,羞愧地低下头。
沉默了一会儿,烨帝对景明和景昕许诺:“是他欠了你们的,你们自己解决,朕不会再插手了。”
景明和景昕深深叩首,“多谢父皇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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