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淑妃道:“这好办呀!若是选中了哪!我们就甩出一块玉佩,你听到玉佩响动,便可捡起给人选带上,就算我们的驸马啦!可以么?”
公主鼓掌雀跃!懿宗道:“好,就这么办!”
随即对宫人宣谕:“让主考王将军,李大学士,把文科人选带到珠镜殿——!朕要殿试钦点!”
“遵旨——!”
高升客栈里,店小二正在庭院打扫落叶。
几个官差闯进来唤道:“小二,小二!”
店小二慌忙跑来应酬,笑脸迎上:“啊啊……,差爷,请房内待茶!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官差们向来说话气势汹汹,嗓门很大,早惊动了客房中人,:“喂!你店中可住着一个江南人氏,又是曹州举子!名叫魏保衡的吗?”
店小二小心应道:“魏保衡?……噢,是不是个白白胖胖,说话有点儿南腔北调的?”
官差发脾气道:“混蛋!爷们怎么认得?你告诉咱,他住哪个房间就得啦……!”
“差爷,他犯了什么法呀?”
“狗小子!他犯法不犯法,也是你问得?快告诉爷们,他住哪个房间得啦!……。”
闻此,房内的魏保衡可吓坏了:“哎呀呀,我的妈哎——!我的小狗命玩空喽……,官差来抓我啦……!”
“哎哎——,魏公子?你怎么了?”黄巢惊问。
魏保衡在屋内直转圈儿,哆哆嗦嗦的说:“你没听见吗?我犯了法!八成是要治我戏君之罪喽……!”
“怎么是戏君之罪?”
“就是……,那花圈圈儿文章呀!”说着,魏保衡趴下就往床底下钻去!无奈身胖床矮,只钻进了脑袋,进不得屁股!活脱脱的像猪拱碾盘那样可笑……。
这时,官差们已走进房里,见了黄巢客客气气的问:“请问公子,此房可有魏保衡公子居住?”
黄巢答道:“哦哦……,有的!可是……他外出了!什么事呀?”
官差道:“是这样?恭喜你们同房魏公子高中!请速把他找来,皇上要立即殿试!钦点状元呐!”
黄巢听了,稍稍一愣,转身在魏保衡屁股上踢了一脚,嚷道:“魏保衡!你还不出来?在床底下装猪呀?你高中了……。”
“哎呦呦——”魏保衡痛的直揉屁股!从床下爬出来,己是灰头灰脸,仍哆哆嗦嗦,不相信的问道:“什么?你们说什么?皇上要殿试我?”
官差施礼道:“是啊,状元爷,恭喜你啦!”
魏保衡摇臂摆手道:“别,别喊!先别喊状元爷的?请问差爷,可以不当状元?不去宫中殿试吗?”
“嘿嘿……,公子爷真逗啊!那咋成呢?状元都必须钦点御賜,殿试见见皇上,莫大的荣幸吔!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再说也不是你一个人去啊?快给赏钱吧……!”众官差道。
“不想当的,也要给赏钱么?”
官差道:“这不是小孩儿过家家,想当不想当的事儿呀!皇上点了你,你不当也不行啊!快快,这喜钱可从没有这样啰嗦过的!”
有人劝道:“魏兄,试就试,当就当!怕啥?”
“是啊!殿试怕啥?最后一关,鲤鱼跳龙门!跳的过成龙成凤!跳不过再退回来吗?”
“对!这差官扳喜的赏银不能少的?”
魏保衡听了,又像打满了气的皮球,胆子一壮,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差官,说道:“对!该死该活,鸟朝上!给——!”差官们一见,嬉笑颜开:“嘿嘿……,魏爷赏这么多?小人们领了!”
接着,他们又看了看名册和帖子,问道:“还有一位曹州黄巢!他住在——?”
魏保衡一听,忙拉过黄巢道:“有眼不识泰山吗?他就是呀!我想猜着,怎能有我没他呢?”
差官躬身揖道:“啊啊——!请黄爷原谅,原谅!”
又道:“嘿嘿……,您老和魏爷一样,皇上要立即殿试,钦点状元,榜眼!快准备吧。恭喜恭喜!小人请讨喜赏——!”
“哎哎……!我们两个人都要讨么?给了你们已经不少了!算了吧!”魏保衡拦住道。
差官道:“魏爷,你以为这是打发要饭的呀!你们一间房里出两个状元,这喜钱咋能两当一呀?”
黄巢笑道“当然不能,给——!”他摸出两锭大银,说道:“差官莫笑话,小生可比不得魏大公子阔绰富有哇?”
“哪里?哪里?”差官接银望着黄巢,觉得此人虽布衣白衫,却威风凛凛,令人生畏三分,言谢退出门去,身后留下一串话语——
“这位黄爷不怒自威,倒像员虎将,怎么偏偏中了文状元哩?”
“哎——!你不知道的!他还在武考场九箭一孔神射,主考官大为赏识,可能还是武状元哩!”
“哟哟……,文武双全么?”
……
珠镜殿位于太和殿之后,是大唐历代皇帝读书学习的地方……。
殿堂的正中,是唐太宗李世民书写的《金镜书》!两旁的红柱上是两行鎏金大字,上写:“至乱未尝,不任不肖”,下联是“至治未尝,不任忠贤”的金镜书名句!
这金镜书是历代太子和皇帝不得不读之书!供奉殿中,是要每一位皇帝举目就能看到……。
东西两侧,又是唐太宗亲书的《贞观政要》屏风!记述的全是治国之策,宝贵经验之类……。
其后,便是累累书架几案,皆是历代名文佳作!藏书如山,浩如烟海!唐代每届科举殿试,均设在这里。学识浅薄之人来到这珠镜殿中,不屑皇帝动问,便骇得心如鼓敲,怯意冷寒了……。
懿宗皇帝己端坐在书案之后,《金镜书》巨大屏障的两端过道处,挂上了珠帘!主考官们分立两侧侍立,只待皇上宣谕……。
“王爱卿,李学士!”“臣在!”
“文科贡举所选之士都到齐了么”
“启奏陛下!均在殿前两厢房恭听圣宣!”
“先将所选佳作呈上!”
王宗实向前,双手呈上一份试卷,然后奏道:“陛下,吾大唐天朝,地杰人灵,英才辈出!臣等愚昧。状元之事,望陛下审定钦点!”
唐懿宗接了这头一份试卷,并未立即去看那锦绣文章!只是瞧瞧姓名,籍贯,然后问道:“这一位曹州黄巢的文章最佳么?”
翰林学士李大人望了王宗实一眼,启奏道:“陛下圣明!臣等所选,篇篇锦绣,奇文妙章!吾等愚昧,都感到眼花缭乱啦!陛下普看一遍,朱笔钦点,天下才子才能巨服!考官们也能清除争议,共鉴高低,恭请皇上先阅主考王大人所先呈吧!”
听了如此奉承,懿宗龙颜大悦:“哈哈……,好吧,朕就一篇篇看来!”
王宗实心下高兴,李学士有了主意。各自拭目以待!
此时,珠帘的后面可急坏了那位皇帝娇女——同昌公主。他听了父皇的话,气的一顿莲足,拉着郭淑妃就转入了侧室,急道:“母后,你看看父皇……!”
“父皇怎么啦?”
“他要我们来相看驸马,此时却像忘了似的,竟坐案审批起文章来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郭妃道:“皇儿呀,择驸马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父皇不但要选品貌端庄俊逸的郎君,还要选个文学超群之士呀!莫急,咱们先在此说说话儿,等状元们宣上殿来,再去相看好吗?”
同昌公主噘起小嘴儿说道:“那也只好这样喽!”
刚刚坐下,她又拉起郭妃:“母后,坐这儿啥意思呀!除了书还是书,连个话儿也不会说,还是去珠帘后瞧瞧去吧?”
郭淑妃点了她一指头,笑道:“你呀……,真是女儿长大不可留呀!”……
这时,唐懿宗已阅完黄巢的文章,不禁拍案叫绝:“好!好文章!好胆略!敢直言切中时弊,不隐晦,不做作!”
兴奋之心,促使他不自觉地掂起珠笔,正要点下,珠帘后一声轻咳!惊动了懿宗。他又缓缓搁下朱笔,正要询问些什么,王宗实向前奏道:“皇上,这位黄巢,文武全才!不但文章写的好,而且武功超群,尤善弓马骑射,剑术精绝!还可以钦点为武状元哪!”
懿宗听了更为喜欢,脱口而出说道:“正好小女……!”珠帘后又是一声轻咳传来,打断了他的言语!调转话锋说道:“哦哦!宣黄巢进殿!”
“遵旨——!”……
珠镜殿前的两边厢房里,尽是应召前来殿试的文科举子!
他们来回轻步踱着,有的仰面畅想……,有的低首深思……,有的掰着指头……,有的轻点额头……。
总之,他们都在猜度着殿试可能遇到的问题!
唯有魏保衡一人,心中忐忑不安,额头不时地渗出汗珠落下!殿试前的紧张恐惧,寂静的深宫;院中侍卫的肃立,都使他感到如赴刑场,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
院内秋风掠过,松柏一阵呼啸,“沙沙”余音经久不散!他似乎看见皇帝抛下自己的花圈圈儿文稿,怒斥道:“蠢虫戏作!也来欺蒙圣上!拉出去斩——!”
“沙沙……!”又是一阵冷风劲吹!魏保衡的耳边疑是“杀,杀——”的声音!他害怕极了,双手捂上眼睛,双肩窸窸发抖……。
黄巢踱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魏兄,怎么啦?你感到冷么?”
魏保衡从恐惧中醒来,一把拉住黄巢,满是乞求的神色,说道:“黄兄,黄兄,请你教我……!”
“教你什么呀?”
“咱们屋外说话……!”说着,拉住黄巢就朝廊坊屋外的一颗巨柏树下走去……。
离柏树不远,挺立着一个披甲带盔的侍卫。那侍卫动也没动,只是厉声喝道:“宫中不准随意走动!”
“啊呀——,我的妈哎!”魏保衡闻声,撒开黄巢就退回了厢房内!
“妈呀!宫中这么森严哪?”
黄巢也埋怨道:“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么!我还没讲出来,你就拉住我乱跑!有什么话见不得人的?就在厢房说么!”
“哎呀呀,黄兄请等一会儿!我今日这是怎么了?心里只打怵怵呀?”魏保衡双手抱肩,抖的很厉害。
有位举子看见,向前关切地问:“呵呀呀,这位年兄是不是打摆子,发疟疾呀?”
“哦哦,不是!你走开些!”魏保衡反而斥责这位好心人,那举子气得拂袖而去!
黄巢心里明白,又感到好笑!暗道:“你现在害怕啦!那花圈圈儿文章,还能懵得了圣上?”
这时,魏保衡凑近了黄巢耳旁,低声求教的说:“黄兄,皇上若是问我,你画的花圈圈儿文章,写的是什么玩意儿?我该怎么回答好哪?”
“这个……,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哪……?到底该怎么说哪?黄兄,求你啦!帮助出个主意吧!哪怕是半个主意也好呀!”
黄巢想了想,笑道:“你喜欢求佛算卦,就说……就说是佛文,行不?”
“说是佛祖的治国论?不不!是佛治方略?”
黄巢逗道:“是圆略!都是圈圈儿,不叫圆略嘛?”
“对对……!就说是佛的治国圆略……!”魏保衡也踱步推敲起来……。
黄巢笑着还要逗他,忽闻太监宣谕:“皇上有旨——,黄巢进殿——!”
“小民遵昏——!”
……
黄巢随太监进了珠镜殿,不慌不忙行三拜九叩大礼,口称:“曹州学子黄巢,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懿宗皇帝见黄巢进殿,并没有认真的接受如此重礼叩拜!趁他磕头叩首之际,有意地咳嗽两声,回首朝珠帘下方瞧去,看到了两只裙角,知道皇妃和公主正翘首以待……。
拜罢,懿宗便立即说道:“黄巢,请张起面来!”
“小民不敢张面!”
“恕你无罪,请站起来回话!”
黄巢只好站起身,垂手仰视圣上,只待皇上殿试提问,以便答辩……。
懿宗睁大了眼晴,细观黄巢!见他身材伟岸,相貌威武,龙颜大悦,言道:“果然像员虎将!文才又好!哈哈……,太宗时期有金面秦琼,黑面敬德,今日朕得紫面黄巢!好——!”
谁知那懿宗“好”出半截,忽听得珠帘后一声唾喘传出:“呸——!”知道皇妃和女儿没有看中,忙止住话语,改囗说道:“你且下去——!”
“遵旨——!”
黄巢喏喏退出殿去……。
再说厢房内众多举子见笫一名黄巢归来,纷纷靠拢来问道:“哎呀呀,年兄回来的这么快?”
“年兄,皇上殿试,出了什么题目考问哪?”
魏保衡更是急着问道:“黄兄,皇上问你什么啦?”
黄巢也百思不得其解,疑疑惑惑的说道:“是啊!皇上殿试,为何什么都不让答辩呢?”
“难道只是见见其人?”
“是啊!只是让站起来瞧瞧!”黄巢道。
众举子议论道:“噢——!我等以为殿试会难题百出的?原来如此呀!”
魏保衡一蹦腰高,叫道:“这就好喽……。”
他欢呼雀跃,话未落地,只见一声呼唤:“魏保衡进殿——”
“哎呀,我的妈呀!这么快就轮上我啦?”魏保衡又是一惊,赶快低声下气:“草民遵旨——。”
珠镜殿,唐懿宗接过呈上来的魏保衡的试卷,展开一看,不禁“噫”了一声……。
李大人奏道:“陛下,恭喜我朝又出奇人了!你看这篇奇文,奇笔,奇字!就是出自王宗实大人门生之手!您看如何呀?”
懿宗皇帝听了,又看看手上文章,转首朝王宗实看去!满是疑惑的神色……。
王宗实想不到这位臭儒学士会来这么一手!如果皇上怪罪,岂不是其欺君之罪全落在我的头上?若不承认是我的门生?无奈在主考大厅里随意说错了一句话,众皆入耳!不由得心下焦急,暗恨这位翰林学士阴毒,早晚要除掉他……!
这时,王宗实见皇上朝自己看来,知道不出班说话是不行的!他想到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心中又是一硬!暗谅这皇上还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我兵权在握,他敢奈何于我吗?当下出列奏道:“启奏陛下,此子算我门生!不过,微臣一介武夫,文笔是不曾教他!此子得高人传授,此文是奇奥深邃,字字珠玑,书法绝伦!李学士审视之后,认为应当呈报首榜状元!微臣认为此子尚嫩,不堪当此!故报成二榜,请陛下圣裁!”
翰林学士李大人听了这一番话,心中暗恼这位将军简直比市侩都狡猾难斗!唯有可以庆幸的是,他竟没有揭穿这是一片戏作!否则老夫性命难保呀!他深知这位懿宗皇帝不学无术,唯喜崇佛!越是无术者,越是遮掩自己的无能,偏偏喜充智者,不懂装懂!懿宗李温就是这号人物……,干脆假戏真做到底,也不能不战自败于一介武夫脚下!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想罢,李大学士接上王宗实的话头,说道:“是啊!呈报二榜是王大人谦谦之德,臣等敬佩之至!但是,此文论理,确实达到深者入黄泉,高着挺苍穹,大着含元气,细者入无间之境界啊……!”
懿宗听了,虽心下疑惑,但觉得自己是至高至尊,若说不识得此人此字,岂不被一般臭儒武夫耻笑?当下也装出一付赏识的样子,捋须叹道:“是啊——,谨此如花似锦的字体,足可见天下少有……。”
说罢站起身来,拿起试卷,说道:“尔等稍候,朕去去就来!”
李大学士听了懿宗赞叹之语,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衬道:“果然不出老夫之所料……。”
王宗实见懿宗离位去了后面,心下却慌了毛乱,暗想:“这珠镜殿里,历代奇文佳作无所不有!他会不会去查证呢?……。”
再说懿宗步入帘后,拉了皇妃,公主跨入侧室,展开试卷说道:“李大学士和王宗实等人皆夸此文神奇!你们看看如何?”
郭淑妃看了,呐呐地说道:“李大学士文盖天下,王将军见多识广!他们说是奇文,也可能是奇文吧!”
公主看了乐啦!他抢过试卷,细看看说:“这花圈圈好看哎!这位奇才子是怎么写出来的呢?哎呀!就是稀奇哎!我看当朝文人学士,怕是没有一个人能画的出来哟!”
懿宗也道:“是啊!这位才子是怎么写成的呢?朕也觉得奇哉!”
郭淑妃道:“那就宣上殿来,问一问,看一看这位神童才子嘛!”
同昌公主更是迫不及待,嚷道:“王宗实将军不是说此子尚嫩吗?肯定是个白白嫩嫩的俊小子!”
……
懿宗皇帝转出珠帘,春风满面!众人谁也不知帘后之事!但一见皇上龙颜喜悦,皆如释重负,轻轻出了一口长气!
懿宗道:“宣魏保衡上殿!”朕要好好殿试他一番——!”
“啊——?”王、李二人不禁又提心吊胆如至喉咙之口。
“魏保衡上殿——!”
“魏保衡上殿——!”
太监侍卫的声声长唤,魏保衡听了如雷轰顶,如鬼催魂!把跌跌撞撞随太监上殿,如临鬼门大关,如步奈何之桥!只见他一步一拜,一阶一叩,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懿宗皇帝好奇心起,正朝外张望,听得万岁连声;看见来人一步一叩,不由得捋须乐了!笑着赞道:“此子乖顺,忠孝可嘉!”
众官员太监,内侍卫士,见此无不掩口嗤笑!
进得殿来,那宣谕领路的太监忍不住告诉他:“刚才磕的再多也白搭,快行三拜九叩大礼,参见皇上!”
大概是方才一路山呼不断,磕头太多的缘故,魏保衡胸中的惊悸怯意全都赶了出来!此刻他听了太监的指教,倒十分镇静下来!只见他文质彬彬,胖乎乎的身体一摇三摆,煞是规范地行拜了宫廷大礼,朗朗称道:“小民魏保衡,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时,珠帘被剥开一道缝儿,露出了同昌公主的笑眼笑脸。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乐的只想拍巴掌儿……。
懿宗笑嘻嘻地说道:“魏学士,请站起来回话!”
“谢皇上!”他倒显得落落大方,气度非凡!
懿宗道:“朕来问你,你这篇治国方略写的不错,师从何方高人哪?”
魏保衡一听,脑子又“嗡”的一声膨胀起来!暗道:“不是不考问吗?怎么偏偏问我?”心中一骇,只觉得迷迷糊糊,混混沌沌!信口答道:“师昪律大师,不‘师’治国方略,‘师’治国圆论!”
迷糊,混蛋此症是不是传染?虽无人研究,但是误听误解,对不学无术,特别是对迷信之徒,却是常常产生另外一番出奇的事情来……。
那懿宗皇帝听了魏保衡的话,惊奇地一连串问道:“编律大师,曾编过律令的?写过治国原论?这位大师可在否?”
“在!他只是个白毛老和尚!”
“噢——!是一位世外高僧,得道活佛呀!”
“是活佛!不过大师只是佛理精深些!治国方箩是小民随心而作,意有所求,心无所求……。”
“随心而作?意有所求,心无所求?这是自身的至深的佛理偈言呐!”懿宗皇帝又是一阵惊奇的自语。
“正是,天机勿问,好自无为!……。”魏保衡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如老僧唱经似的想把昪律的占卜之言全搬出来,却又说的驴头不对马尾!把一个至高至尊,崇佛迷窍的懿宗皇帝也搞得如坠雾中,如登佛堂,他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当皇上要靠天意;军国治政大事要靠天机呀!阿弥陀佛!菩提萨婆诃……。”
懿宗正眯目诵佛,在迷宫中悠悠游哉!这时珠帘后“咣啷”一声抛出一块玉珮!
他一下子惊醒过来!众官员这才猜知帘后有人!却不解何意?
太监忙去捡起,捧给皇上。唐懿宗哈哈大笑,走下至尊宝座,把玉佩套在魏保衡的脖子上,笑个不停。
太监赶紧推了他一把:“魏学士,快快谢恩!你当上驸马爷啦!”
魏保衡蓦然一惊,神志清醒,“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谢皇上恩宠!谢皇上恩宠!”
珠帘后的同昌公主,瞧着滑稽可笑,逗人直乐的魏保衡。再也忍俊不住,喷出了“咯咯”的银铃般的笑声……。
懿宗皇帝笑哈哈地拿起珠笔,在魏保衡试卷的名字上,重重点下了一片洇润朱红……!刚要搁笔,猛然又瞧见黄巢的试卷,抬眼朝王宗实看去!王宗实见了,向前奏道:“黄巢是臣下选的文武状元,请陛下钦点!”
懿宗一听:“噫——?你让黄巢把状元都当完啦!那朕的驸马当什么呢?”
“当然,当然!驸马应该给个状元!”王宗实不禁朝魏保衡瞧去!暗想:“此子已一步登天!我一句错话已开罪了他呀!”
魏保衡倒没注意听他们点状元的事!正端祥着胸前的龙凤玉佩,心想:“这玉佩就是公主的订婚信物啦!嘿嘿……!这是真的吗?”他用鼻子凑上去嗅了嗅,一股刺鼻的香粉味儿直钻鼻孔,张口一个喷嚏,惊的众人移目……。
懿宗皇帝瞧见直乐,笑问道:“驸马,你是曹州人?”
魏保衡揉揉鼻子,赶紧垂手低头答道:“小人祖上是江南人士,父亲生前曾是盐铁補官!后为盐盗所杀!”
“哼哼——,盐盗可恶!”魏保衡又道:“小人自幼在曹州跟舅舅,舅舅没儿子,想过继我……!”
“你舅舅是干什么的?”懿宗问。
“舅舅现任曹州刺史!”
“噢——,倒也是官宦子弟,门户也算相当!”懿宗嘟念着,又自言自语像念经似的说:“曹州……?曹州治理的可不太好!听说贩私盐的很多!毁我大唐财政重税!哼!你舅舅太无能!”
他低头又看见黄巢的文章,问道:“驸马,你和黄巢也算同乡,他家门第如何?”
魏保衡听到皇上说曹州治理的不好,正担心自己的驸马保住保不住!见皇上又问黄巢的事,慌忙答道:“他,他家是贩私盐的!……。”
“啊——?”
懿宗闻听大怒,一拍龙案,甩出黄巢的试卷,吼道:“盗贼之子,还要选为文武状元?岂不是要坏我大唐江山?”
王宗实抖抖嗦嗦:“圣上明察!下官不知!下官不知!望陛下恕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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