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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山神色显然疑惑,进门道“殿下,郎君,许又敬许大人来了,就在后门。”

这被抢破了头的,怎地忽然悄摸来访,难道是想和泽王或阿爹交好,亦或……安平和小桑?

“殿下还没用茶,先请他去侧屋。”

待小桑穿衣饮茶过,我们才到侧屋见客。

许又敬一身藕色衣裳,拱手道“殿下万福金安,驸马金安。”

给小桑整理好垫腰的小枕,我回礼示意他坐下“许大人带病前来,是有何急事吗?”

“望殿下和驸马原谅微臣不请自来,臣听安平公主道殿下气郁失畅,唯恐耽搁,怕仆从疏漏,便亲自送来药方。”

“那便多谢许大人了,许大人费心。”

许又敬递来药方,一边说道“这方子里有川芎、栀子、香附、神曲、苍术,微臣已找人多次试过。”

我接过药方,会想了一下,扭头与小桑道“方子与我们吃过的相似,可以一试。”

“嗯。”

觉出她有些牵强,大抵是怕生,我又小声哄道“试试,好不好?”

她打了个哈欠,看向药方的眼转而看我,眼眶含着水花,应声道“好。”

回身,还没开口,许又敬忽地跪地道“是微臣大不敬,安平公主嘱托,臣不敢有误。”

小桑顿了一下才说道“起来吧,不怪你,是我吃过太多,不大想试,既是阿姐送来,那我还是会用的。”

“谢殿下。”

许又敬坐回椅子上时,小桑又打了个哈欠,我忙问道“乏了吗?”

“刚起呢……提不起精神。”

“要不要再躺会儿?”

她摇摇头道“不用。”

“那我让他们立刻抓这方子来,今日就试试,我与许大人去正厅,不扰你,我只谈一会儿便回。”

“嗯,你去吧。”

我和许又敬双双站起,我举起衣袖指路“许大人请。”

“驸马请。”

斟茶赏画,我轻拍许又敬,道“这几天,许兄受累了。”

“为国为民,为官之本,江兄侍奉殿下,也是大功一件。”

“繁国废去皇太女一职,许兄定知。”

“我知晓的,繁国与塔国皆废去皇太女之称,储君本就是君王之子,没什么分别,我大郁……江兄明白。”

“明白,我这刚与殿下回来不久,京里热闹事儿可多。”

“可是说乔家那事?”

“是那事,我听他们讲了,戏氏因乔知龙哀悼先夫人时礼数不够而大闹,如今戏氏快要临盆,礼数不足,加上乔知龙还寻花问柳,遂将他打了出来。”

“先夫人通情达理,听旁人道,她待戏氏就如亲姊妹一般,戏氏亦对其十分尊敬,原本是家和万事兴啊。”

许又敬的手没有停过,茶一杯又一杯地倒,上的什么糕果,他也是抢着端,我轻咳一声,笑问“许兄,这是有事啊?”

“那我就直言了,我有一心仪已久的蜀州娘子,殿下久居蜀州,劳请驸马替我进言,打听一二。”

是何人需我们去打听?虽有些困惑,我还是应下了“好,此事包我身上。”

“听闻江兄妙笔生花,画人得有七八分的像,可否讨教?”

“好啊,虽有些生疏了,我还是能露一手的。”

许又敬为人奉承又不失亲和,我们也算性情相投,约下一场棋局。

这之后,方子我也用了,效果显著,对小桑来说却是杯水车薪了。

正当孟春,每每睡去,眼前就是一片片各自枯黄的叶,不是满天飞舞,而是落入崖中。

陛下与阿爹从前情谊深厚,受人几次三番的挑拨,此次又说阿爹言行扰乱朝纲,罚俸一月,不论阿爹如何劝说,哪怕再罚一月,陛下就是不肯听进去半句,气得平日爱四处闲逛的阿爹闭门不出。

另一头,异族于半月前出现叛军,陛下迟迟不派兵增援,别半蓝的姐姐与哥哥难敌叛军,终被残忍……分食。

上元,繁国大举进攻异族,繁国平王与允王歼灭叛军,那允王乃是别半蓝母亲别谨纺,受族中奸人所害,死里逃生,她跋涉千里,去到繁国投靠。

别半蓝是为家人才愿入大郁,委身于人,依旧得不到救助,她得知姐姐哥哥被害时险些挥刀自尽,皇后娘娘抚慰后,她停歇了。

知晓别谨纺安然无恙,安平公主立时喊上我们一同去探望别半蓝。

听见允王差人送来金银并慰问了别半蓝,别半蓝于痛楚间又见曙光,悲喜交加,双目下的乌青泛红,她朝天默默念着什么。

恰时,皇后娘娘前来告知,车马已备,现在出发还能追上使臣,遂来问问。

别半蓝喜从天降,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她很快拾掇好自己,提起嘴角,对我们报以一笑,道“我喜欢跳舞,但是我不想再为陛下跳舞,我要像母亲一样强壮,保护子民,还有我年幼的妹妹们。”

她欢欢喜喜跪地接旨,对皇后娘娘道“别半蓝直到死去之前,定尽全力,按时献上无价之宝,报答二圣。”

宫门前,她骑上那匹与自己许久未见的老马,向我们点了点头,随后追赶着烈日与远山而去。

皇后娘娘轻叹一声,道“终于走了,留着外人在,总是不好。”

安平公主对我和小桑皱眉,转头问道“阿娘,阿爹他……”

娘娘话里混是尖刺“陛下就是舍不得到手的年轻姑娘飞走了,奈何人家有权有势啊,让他闹吧,有你祖母在。”

娘娘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还是说……娘娘其实是吃味了?

陛下和娘娘的相处,怪哉。

到这份上,我有些羡慕别半蓝了,她拥有母亲和整个氏族给予的底气,她能回家真的太好了。

我从小到大并没有缺衣少食,可心里总是空了一块,小桑更是,我们心里有着一致的,被他人打塌的一块坏肉,随着日子,愈发陈旧,我渐渐把自己补回,她的时常搁置,已经任它糜烂。

愿我们,也能终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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