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衣冠肃整来到长乐宫,等待皇帝上朝。已经过了以往上朝的时辰,可皇帝还没有出现,大殿中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樊哙等得不耐烦,大声嚷嚷道:“陛下怎么还不来?莫不是睡过头了?”不少人随声附和,议论之声更大了。
手持笏板,站在文臣队伍最前面的萧何见状,连忙制止说:“舞阳侯不必心急,再等等看。”
此话一出,大殿内安静了不少,但气氛依旧压抑。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宦官来到殿内,用尖细的嗓音高喊:“传陛下口谕!”
群臣纷纷跪下,只听宦官说:“朕偶感风寒,这几日不便上朝,所有政务暂由丞相处理!”
大臣们面面相觑,陛下昨日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因为风寒而不能来上朝了?还是萧何最先反应过来,叩首道:“臣遵旨!”其余大臣们也跟着叩首,随后各自散去。
椒房殿内,侍女呈上来点心摆在吕雉面前,吕雉只是瞥了一眼,淡淡地说:“本宫愈发不爱吃甜食了,这糕点倒是盈儿最爱的。若兰,你把这糕点装好,送到太子那边去吧。”
名唤若兰的侍女应诺一声,将糕点拿走。吕雉的目光从糕点上移开,转而落到了别处,陷入了沉思。这椒房殿比起中阳里的茅屋和楚营的监牢要好千倍万倍,可是她仍感觉空落落的。皇帝鲜少来她这里,每次来也只是简单说几句话,一顿饭都难留,更谈不上过夜。鲁元公主远嫁,太子刘盈有太傅教导,自然不劳她费心。以前需要她亲力亲为的洒扫耕织都有下人去做,偌大的宫殿里,她无事可做,只是翻看些《道德经》来打发时光。
有脚步声传来,在静谧的大殿里听得清楚,吕雉头也不抬地问:“食其,可是出了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审食其走到吕雉近前,施了一礼,随后便坐在了吕雉对面——审食其自从在沛县时就侍奉刘太公和吕雉,也曾被楚军俘虏。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吕雉既要时刻警惕楚军的刁难,又要安抚好老太公,唯有与审食其交谈时才能让她得到片刻的放松。因为同患难,吕雉格外信任审食其,留他在身边听用。执掌后宫大权后,吕雉给了审食其一个特权,他可以自由出入椒房殿,不需通禀。
以往审食其总是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进出宫殿,今日听脚步声如此急促,若非有什么要紧的事,审食其绝不会这么匆匆忙忙,因而吕雉才如此发问。
“陛下偶感风寒,这几日都不能上朝,把政务都推给了丞相。”审食其喝了一口侍女递来的茶水,这才开口说道,语速比以往要快许多。
吕雉放下手里的道德经,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审食其听:“陛下身体一向康健,怎的突然就感染了风寒?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竟然连上朝也不行了。”
审食其幽幽地说:“陛下昨夜是在戚夫人处留宿……”
吕雉明白了审食其的意思。因为觉得流俗,不便说出口,所以审食其才只说了一半。吕雉嫌恶地摇摇头,叹道:“罢了,陛下年事已高,生病也是难免的事,我带些吃食去探望一下吧。”
审食其连忙摆手制止了吕雉,说道:“皇后且慢!若仅仅是陛下不上朝,将政务推给丞相,臣必然不会如此紧张。臣感觉疑惑的是长乐宫的宦官说陛下想独自在宫中养病,不让任何大臣和后妃前去探望,说那样惹得陛下心烦。”
吕雉从位置上站起来,来回踱着步,沉声道:“果真如此吗?陛下向来喜欢热闹,怎么突然爱清净了?”
“臣也很是疑惑,所以才来向皇后禀明此事。”
“本宫与陛下分隔多年,陛下的脾气、喜好和以前相比有所变化而本宫还没察觉也属正常。既然陛下想要清净,那本宫也就不去叨扰了,只让宫女把平时陛下爱吃的东西送到长乐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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