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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树下,院子里,老黄狗躺在门前。

堂上,木秀林点燃三柱香,躬身拜了三拜,然后插在香炉里,灵牌上写着恩师青竹老先生之灵位。

上完香,他来到偏厅,里面摆着几排书架,上面除了经史子集,还有志怪小说、地方县志、律法、佛经、道藏、棋谱、丹方等各种杂书。

青竹先生喜欢看书,也喜欢藏书。

自从有了开云礼,便是由他来主持,借此机会,他便委托那些远道而来的各地商人,每次带一份书单给他,只要是没看过的,一有闲钱就会买回来。

不知何故,青竹先生对木秀林管教极严,读书识字,但有分心便是戒尺伺候。好在他记性极好,一篇文章只要通读过两三遍,基本能做到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木秀林自小体弱,也不太喜欢跟同龄的小孩儿一起玩耍,于是,有一大半的童年时光都在这个房间里度过,这些书也都被他看了一个遍。

他揉了揉还有点隐隐作痛的虎口,弯下腰,从桌子腿下抽出一本书,轻轻拍了拍。

虽然早就知道有这本书,但直到青竹先生临终时才交给他,还反复交待,让他妥善保管,绝不可对人泄露一字半句。

书的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整本书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知道遇水不湿,韧性十足,连那写字的墨也不是纯黑的,而是黑中带蓝。

书的扉页上,画着一条鱼,寥寥几笔,看起来比较传神,但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品种。

书并不厚,全书只有三千四百二十一个字,其余就是一幅幅标注着穴位和经脉走向的人体图。

木秀林从头到尾看完,又默背了一遍,确认穴位的位置和箭头的指向都丝毫不差。

然后他转到卧房,按照书中的要求平躺在床,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放空大脑,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在水中睡着的鱼,尽量忍住不呼吸。

实在忍不住时,才缓缓吐纳一次,如此往复几十次,感觉都快睡着了,还是没有新的所得,只好又回到书房,将书放回桌子腿下面。

他认定这本书一定暗藏玄机,看起来像是某种武功秘籍,但却是疑点重重。

这两年多以来他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但书中的内容他仍然一知半解,越看越糊涂,里面很多说法与其他书里所记载的截然不同,有的观点甚至用异想天开来说也不为过。

如果说先生是不想自己习武,所以才把书一直藏着,那为什么在临终前又给了自己。他就不怕自己没有师傅领进门,胡乱练习,练出毛病吗?

还有就是,他说是在江边捡到的自己,那又为什么郑重其事的交代,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本书,甚至也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生辰。

这只能说明,先生必定知道自己的身世,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告诉自己。这其中极可能伴随着未知的危险,或是恩怨。

木秀林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决定先去医馆。

他打开抽屉,清点了一下积蓄,先生去世后给他留下的除了这栋房子,只有五十两银子,原本是用作进京赶考的盘缠,这两年抓药治病又花了一些,加上今天得到的横财,尚有四十多两。

明天就是开云礼,只希望今年的茶商给赏钱时能大方一些。

实在不行,只有将院子抵押给吴大夫,反正先生去世后,他惦记这个院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等自己有钱之后,还可以再赎回来。

出门走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便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道。

医馆门头上挂了一个简单的木质牌匾,写着百草园三字,已经有些褪色了,这还是开业时吴大夫请青竹先生题的字。

医馆后院里面,一个梳着混元髻的麻衣老者靠在躺椅上小憩,手中的蒲扇慢慢摇着,旁边的炉火上,药罐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刺鼻的味道从药罐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呛得木秀林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胸口一阵剧痛。

“秀林来了啊,先坐,我再眯会儿。药还没熬好,过半炷香后,往里面加一碗半水,文火不能停,熬得只剩一碗的时候再叫我。”

吴大夫沙哑的声音显得十分疲惫,他在躺椅上翻了个身,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

木秀林只好从旁边园子里摘了几片艾蒿叶子,揉碎之后塞到鼻子里,改为用嘴呼吸。

熬药这件事他已经驾轻就熟,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蒲扇,一边给老者扇风,一边按照吩咐,按部就班的熬着药。

等到药罐里只剩一碗水的药量时,他将浓黑的药汁倒在了碗里,刚刚好一碗,他叫醒了老者。

老者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黑色粉末往药碗里撒了一点,然后用筷子快速搅拌了几下,又回在了躺椅上。

“趁热喝吧,还等什么,怕有毒?”

木秀林一脸惊诧,“这是给我熬的?”

“老道一没病二没痛,难不成是熬来自己喝的?”

木秀林将信将疑,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入口没有意想中的火热滚烫,而是烫中带有一丝冰凉,入喉却是辛辣无比,差点忍不住就要呛出来。

好在经常喝药已经形成了习惯,总算是吞了下去,肚子里传来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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