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忠实的伙伴托尼盖热忱相助,乃西普提才保全了那张绿色大钞,以备考试之用。
审判的日子终于来临,乃西普提怀着悸动的心情,赶到大学城,军医处,准备参加开科取士大典。
军医处的礼堂外,乃西普提见到许多年轻人惴惴不安,交头接耳,吸烟的吸烟,踱步的踱步,当中也有尼玛先生。
乃西普提一见到他,立刻迎了上去,问询他的婚事进展如何。
丹增解释了半天,归结为时运不济,尚未做成如意郎君。
乃西普提又问,“今天考试,你上这儿干嘛来了?”
丹增撇嘴一笑,回说,“我这叫事业爱情双不误,未雨绸缪,打两手准备,万一婚事黄了,也得活着不是。
“所以,我今天特地来考个高等资格证!嘿嘿,瞧着吧,我……”
丹增正高兴着,话还没说完,第一个考完的小伙从礼堂出来了。
只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整个人好像见了鬼,又好像被解剖过一样。
他一出来,大家急忙将其围住,问他考的如何,考官什么脾气,出的何种题目。
那人将情报一一分享给众人知晓,期间大家三三两两,喋喋不休,好像嗓门大便是正确一样,大声的争论着正确答案。
如此被盘问过的考生,大抵有十三四人。有些轻松愉快显然过关了的,也都大发善心,将考题答案分享给众人。
最后,一个穿大褂的老头儿站在台阶上,终于喊到了乃西普提名字。
乃西普提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七魂六魄吸入丹田,迈开腿,小跑着上了大厅。
老头儿将他领到礼堂前头,舞台上五位考官各个便秘般板着个脸,坐在一条长案后头。
“走近些,你往后退干嘛?近点!”其中一个考官操着粗声喊说。
乃西普提顿时吓坏了。足足有两分钟,他的腿一直在打哆嗦。
这考官随后又问,“哪儿人?”
回说,“白玛人。”
五个考官同时嗤鼻一笑。
“你他妈要是塔尔丁人还能来这儿么,老子早把你毙了!”
说完,几个考官都笑了起来。
于是乃西普提把自己出生地点说了一遍。
考官道,“我就从没听说过这个破地方。
“行了,你年龄、在哪个地方做的学徒,跟谁做学徒,做了几年?”
乃西普提一一回答过。
考官听说他只做过三年学徒,拍桌子骂说,“只做过三年学徒你就想来当军医?
“他妈的,除非大学学的专业外科,不然,军医历来要有七年学徒身份。
“你把军医当什么了?又把军队当什么了?简直放肆!
“三年学徒,我看你去说相声还差不多!
“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想的,出不起钱接受教育就想当军官?就想当上等人吗?”
乃西普提听了这番数落,简直无地自容,低着头,怎么也抬不起来,恨不得立刻转身逃出门去。
这时,又一位正对着乃西普提的考官,手里盘着一对核桃,开口道,“哈巴兄,您未免对这位青年太过严苛了吧!
“小伙子,别害怕,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来,请你回答我,如何将人的骨头锯开”
乃西普提回答了他的问题,包括腿脚手臂肩肘。
第三个考官见乃西普提回答的不错,随即问说,“你可曾见过切断四肢的手术?”
回说见过。
“见过?呵呵,怕你在俄久多见过不少采药摔死的农户吧!”这位考官接着问道,“下面,请立即回答我,无论在任何载具上,有士兵的脑袋被炮轰掉了,你怎么治?一!二!三!”
乃西普提踌躇良久,皱眉道,“我并不记得各派医学论述当中,或有治疗这种病症的医方。”
各位考官很满意乃西普提的回答,纷纷点头,只有哈巴大夫似乎不苟言笑,一直绷着个脸。
这时,又一个考官问说,“现在假如你遇见一种情况,有个士兵突然直不起腰来,而不是出于胆怯不敢上前线,你怎么办?”
乃西普提回说,“银针扎其后溪穴、阳光穴,分别捻转动气。一般急性腰损,三针可以暂时缓解。”
众考官点点头,接着揉核桃的考官又问,“战场上如果肠子受伤,应当如何治疗啊。”
乃西普提立即按照一流的外科医生的治疗方案,回答了对方。
核桃考官听完,嗤鼻一笑,“战场上根本容不得你这么治疗。好了,记住,一切伤口都不必缝线,得学会用胶水。
“其次,别自作聪明,万一你有机会上前线,还是需要通读军医治疗手册,按规矩办事,按身份职位办事,切不能按经验办事!
“否则,你把人治好了,也得法庭上见!
“行了,来人啊,把东西给他。”
考官说着话,这时过来一个老太婆,将一个头盔交给乃西普提。
“戴上它。”考官命令道。
乃西普提才将头盔戴好,突然只听见嗡的一声,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不到两分钟,乃西普提恍恍惚惚终于撑起身子,他望着身旁的老太婆,咬牙道,“大妈,你干嘛?”
老太婆手里拿一根碗口粗的大铁棍,笑呵呵回答道,“俺耕田迭。”说着又将一封合格证书交给乃西普提,“你考费交给俺,帽子也还给俺。”
乃西普提掏出钱来,又问考官为什么打人。
哈巴大夫回说,“陆地海上天上,哪里都是炮弹,你小脑连这么一下都扛不住,还做哪门子军医?行了,赶紧滚吧!”
闻言,乃西普提只是站着不走。
哈巴大夫又问,“怎么?还不服气了?”
乃西普提回说,“你把钱找我,我自然就走了!”
核桃考官从舞台上丢下来十二块钱,笑着说,“你小伙子不光头铁,脾气看来也挺倔啊!”
之后,乃西普提走出礼堂时,又被拦在台阶上,那唱名的老毕登开口就要六块钱,那打他的老太婆,拄着铁棍,又讨去两块。
付完这些钞票,乃西普提财政简直一落千丈,花皮夹空空如也,只剩四块钱了。
他正暗自神伤慢慢走着,丹增却笑着迎了上来。
丹增拉着他手说,“你等我会儿,我考完了,我们一起走!”
乃西普提心想对方待自己还算够哥们儿,便一口答应下来。
但他抬头仔细一瞧丹增,两人才不见半个小时光景,对方浑然变的另一副模样。
丹增将自己头发弄的油腻腻的,上面撒了白面,又扣着一块碎羊皮。
他衬衣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外套里头单穿一件邋里邋遢千疮百孔背心。
他还给自己画上了两缕假胡子,描了白眉毛,鞋子开了嘴,破袜子包在裤管外头。
乃西普提皱眉问说,“你这三分腌臜,七分乞丐的打扮,给考官印象多不好啊!”
丹增坏笑着说,“你懂什么,我今天可不是来考军医助手的,我可是来考T0执照的!
“我这打扮,怎么奇怪了?
“你岂不知,人们从来相信苍老,迷信苍老,尊敬苍老!
“而且古往今来,但凡学术有成就的,哪个不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你等着吧,看我手到擒来,拿下军医证书!”
乃西普提很是赞成丹增这番理论,十分期待最终成果。
终于,台阶上唱到了他的名字。
但是不知道是丹增这副样子引起了考官们的反感,还是丹增果然把老毕登的精髓学的太像。
总之,不出十分钟,之前那抡铁棍的老太婆抖着酥胸,急急忙忙出来,又领着三个士兵匆匆奔进礼堂。
然后,丹增并没有手持证书欢呼雀跃出来,而是被人架着拖下了台阶。
这副景象着实叫乃西普提吃了一惊。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丹增被士兵架着从身旁走过。
丹增这时也看见了乃西普提和另外几位熟人,他操着哀怨的调子,蹬着腿,流着眼泪,喊说,“诸位!诸位!救我!救救我!
“诸位,赶紧和他们说说,我不是骗子……
“大家都帮我做个见证,我是丹增尼玛!我也为军队出过力!
“我丹增尼玛曾在云雉号上做过军医第二副手!
“诸位,帮我说句话呀!求求了!
“不然我真要被送去大三摩地教养院挖土豆了!”
丹增尼玛当下声嘶力竭,逢人求救,可谓凄惨滑稽极了。
大家笑过一阵,出于好心,还是拦着老婆子和几个士兵,用了传统的方法,出钱贿赂,救下了伙伴。
丹增被放之后,哪消片刻,便有说有笑和先前一样了。
他掸掸身上尘土,一把摔了帽子,骂说,“既然那帮孙子不愿收老子钱,那么老子就用来请客朋友吧!
“今天我丹增要不把钞票花的一毛不剩,绝不上床睡觉!”
这个浪荡子一面说,一面在棵树下脱衣服换裤子,呼朋唤友,邀请方才出力出钱拯救自己的伙伴们赏光,一同出去潇洒。
众人在城里盘桓直至夜晚十点,又吃又喝还上梨园看了场戏,散场后,丹增又提出去一家咖啡馆喝酒。
一伙人各个喝的酒气冲天,摇头晃脑。乃西普提这时也喝的疯疯癫癫,非找女人大保健不可了。
丹增听到朋友这个诉求,窜起身来,十分高兴,当即付了酒账,领着众人喊着唱着,一路摇摇摆摆,寻到一家居酒屋。
推门进店,乃西普提立即选了一位姑娘,表示渴望立即与她修一段千年共枕之缘。
不料那姑娘并不中意乃西普提仪表,更不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直接开口要价六十,否则免谈!
乃西普提囊中羞涩,这桩买卖只能搁浅。
就在他懊丧气恼,大口喝下两杯甜啤酒的当儿,他又看见自己的美人正在向丹增尼玛投怀送抱,大献殷勤。
丹增仪表堂堂,穿着华丽体面,这时又请姑娘们喝樱桃酒,咖啡甜酒,柠檬酒,姑娘们也是投桃报李,纷纷施展魅力,向他大献殷勤,主动和他动手动脚亲热起来。
时光不觉很晚,虽然乃西普提身边又走来一位姑娘。她精神抖擞的挑逗他,但是酒精和瞌睡已经大发神威,将他击溃。
这时,今天的东道丹增站起身来喊说,“妈妈桑,拿账单来!”
账单开来,共计六十二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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