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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海怪一当明白了就里,不待父亲说完,狠狠把陶罐摔到地上,陶片迸飞了一地,抬脚冲出门去。

老海怪到了吴矬子家的大烟馆门口,还没想好,该怎样开口,和吴矬子说话。推门进去时,吴矬子正坐在茶桌旁边喝茶。

吴矬子已过了四十,身子开始发福,只是保养得好,平日不下田里干活儿,细皮嫩肉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平日总穿着缎子马褂,早早谢了顶,为了遮丑,常年戴着黑缎子瓜皮帽,像一只铁碗,扣在秃头上。虽说和老海怪同宗,却早已出了五服,论辈份,老海怪得叫他大叔。

见老海怪一脸怒气地进来,凭着职业经验判断,吴矬子已经猜出老海怪今天来的用意,只是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心里并不惊慌,放下茶杯,眯缝着眼睛,装着没事似的,微笑着和老海怪调侃道,“嗬,什么风,把大侄子吹来了?”

老海怪并不和吴矬子周旋,强压着怒气,直耿耿地问道,“大叔,俺爹前些日子,来还你账了吗?”

吴矬子佯装糊涂,翻了几下金鱼眼,才像恍然记了起来,轻拍了下脑门儿,说道,“可不嘛,是有这么回事儿,倷爹前阵子来过,还清了三十块大洋。”

吴矬子边说,边拿起茶桌上泛黄的账本,翻了几页,指着给老海怪看,“这是倷爹欠的账,前些天才还清呢。”

老海怪扫了账本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他父亲的名字,名字上还摁了父亲的手印。

“倷爹可精着呢,谁都别想糊弄他。”吴矬子说着,把账本合上。

老海怪气得嘴唇发抖,原想和吴矬子大吵一架,理论理论。可是张了几下嘴,却又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嗑嗑巴巴地说道,“大叔,我求求你,往后,你别再卖大烟给俺爹了,行吗?”

吴矬子听过,当即翻了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冷言冷语道,“你这孩子,好歹也是读过书、明事理的人,今天怎么说出这等不通情理的话来?这常言道,赚钱的,就是买卖,拣到篮子里的,就是菜,客到开张是生意。小公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儿,你靠种地吃饭,大叔靠开店养家,要是照你的意思,大叔不让这个来,不让那个来,那大叔这店,还不得吹灯拔蜡呀?

“这店要是关了门,大叔这一大家子,老少十来口儿,你帮大叔养活?自古开店做买卖,笑迎南北客,拜求东西财,只听说有笑脸往门里迎客,没听说有黑着脸往外赶人的。

“大叔知道,你是为了倷爹好,那你可以拦着,不让倷爹来呀,大叔保准不会到倷家里去,拖着倷爹来;可这话又说回来了,你当儿子的,要是拦不住,倷爹来了,你让大叔帮你,把倷爹推出去,这事要是让主顾们知道了,这不兊茸旁伊舜笫宓呐谱勇穑慷圆蛔。大侄子,你这个要求,大叔做不到!”

吴矬子一通夹枪带棒的数落,呛得老海怪说不出话,一肚子怒气,憋在心里,转身回家去了。

进了院里,刚要进家门,正赶上刘老三从屋里出来,二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见老海怪回来了,刘老三没好气地开了腔,训斥老海怪道,“你这熊孩子,哪儿都好,就是犟,不听话。当初我怎么跟你说来?告诉你把钱看紧了,别到倷爹手里,你就是不听,这回栽了吧?”

看样子,刘老三已经知道了家里出的事。老海怪肚子气得鼓胀,想在刘老三跟前,冲父亲发泄一通,却又一个字儿也说不出,两眼瞪得像灯泡,看着刘老三,憋得两眼通红,只是不说话。

刘老三知道,老海怪心里憋屈,放缓了口气,安慰道,“行了,我去和吴寡妇说说,买地的事,就拉鸡巴倒吧。”说完,匆忙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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