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野利四兄弟在水下搜寻目标身影之时,藏在船舱底板与甲板之间的云漠光探身出来,往水面游去。正当她以为计谋得逞之时,四人互为犄角之势,猛然从水面冒出,识破了她的诡计。
“女人的水性有限,你也不例外。”为首之人信誓旦旦的讲道。
云漠光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四人不会轻易上当。但好在刚刚利用间隙将内力恢复至八成,如此一来,又足以应付他们一阵子,索性破水而出,预备再用新招式与四人比拼试试。
四人随之跃出水面,正迎上一阵细细如牛毛、密密如细雨的攻势。对于野利四兄弟来说,只要维持着四人之间的均衡,再周密的攻击都不可怕。但云漠光留了个心眼,这波剑势看似均衡,实则劲道集中于一人身上。浮雪禅中的“万象主”一式能够迅速将力道集中于一点,且不教敌人察觉。
很快,其中一人在瀑布般冲力的捶打下,呈现出力有不待的趋势。云漠光见状一鼓作气,在此人的胸膛深深的刺了一剑,双足一点,将他踢入湖里。
见其中一位兄弟落败,为首之人开始心生忌惮,“小心点,这丫头的功夫又长进了!保不准还有后招!”
凭借卓越的轻功,云漠光迅速后撤,眼看便要飞出三人触手可及的范围。三人奋起追赶,一边追赶,一边挥刀,在湖面掀起滔天巨浪。这刀法霸道得很,硬接不得,云漠光依靠闪避未受其害。裙摆的薄纱随同着忽上忽下的脚步飞扬起来,忽绽忽敛,像蜻蜓的翅膀在水面上翩跹而舞,美轮美奂。
可躲避不过是临时之策,她不得不开动脑筋,琢磨起如何在水乡发挥出浮雪禅的优势。
此时,三人与云漠光之间的距离约为一丈。
湖面的水气渐渐蒸发汇聚,形成一颗颗珍珠大小的凝露,像一串尾巴跟随在云漠光身后。只要三人脚程加快,一颗颗凝露便化为张牙舞爪的冰凌迎面刺过来。
三人不明白云漠光为何耍这个小聪明,明明这冰凌被滚热的刀风一吹,又会化作水汽消散在空中,于他们而言毫无杀伤力。但云漠光仍旧乐此不疲的将水汽转化为凝珠,再将凝珠结成冰凌发射过来。
时间一久,三人渐渐察觉出异常,面颊开始有明显的酥麻灼痛之感,恐怕是云漠光在冰凌里动了手脚!这一番操作直接降低了三人的戒心。
“你下的什么毒?”为首之人问道。
“别害怕,是骨屑而已,和三年前卫慕莘给我下的毒一样。”
“可恶!”骨屑药效缓慢,但一旦发作药效极强,他们兄弟三人都会晕倒。高手对峙时晕倒,无异于自取灭亡。
“三炷香,还有三炷香的时间,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云漠光露齿一笑,终于想明白战胜三人的办法了。
论剑法,无极门地藏阁不知收藏了多少种,但至上剑法唯有一门,是门主云九重在晚年开创的九天雩风剑法。这门剑法对修炼者的内力要求极高,就是再过十年,以云漠光的内力提升的速度,都不见得能够灵活运用,甚至会有引发心衰力竭的风险。但云九重偏偏就喜欢用拔苗助长的方式引导云漠光成长,传授总归是传授过的。
若不是在危急关头,云漠光恐怕十年内无法理解祖父执意教导自己的深意。按部就班的办法是没错,可拔苗助长的办法也没错。九天雩风剑法的首卷一二式,可以搭配虚静经心法来使用,可以弥补内功不足的缺憾。
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云漠光脚下的湖面,先是生出一个漩涡,而后一道酷冷寒风从天而降,一头扎入漩涡中去,水面上升起一道环形水壁,将初夏的和煦隔离在外,彻骨的冷意漫延全身,潮湿的衣衫开始变得僵硬,一层冰霜爬上了前襟。
三人欲破水壁,短时间内竟挥出三十六路刀法,强悍的刀风撞击在水壁上,如遁入虚妄之地,被无情的吸纳殆尽。
胜负的天平开始倾斜。
“这是什么武功,竟有断骨续魂之妙?”孟松承震惊非常,根本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飞到近前去围观。两个月前,云漠光与自己的那场切磋,远远没有触发到她的极限。倘若与她再比一场,谁赢谁输,竟成了未知之数。
夜色迷离。水幕淅沥。
哪怕仅能看到云漠光与三人憨斗的模糊身影,蒋术奇也能瞧出这门武功的霸道,驾驭不力便有性命之忧。他心神不宁,跟随而上,做好了近前回护的准备。
越是靠近,孟松承的心跳声越是猛烈。随着优美飘逸招式不断起承转合,眼睛里的世间万物一点一点消失,唯独只余下云漠光一人的影子。近年来,即便是与父亲切磋比试,也从未有过这等生平难遇的极致兴奋之感。
纵使三人内力雄厚,但源源不断的输出令内功接济出现空白,体内各大穴位凝聚着一股幽冷气息开始酸痛无比,尝试反抗和压制这股劲道均无效。三人交换眼神,萌生退意,索性遁入水中,以水为屏,往堤岸游去。
豆大的汗珠从云漠光额头一个接一个的滑落,虚静经的补给虽能应付九天雩风的汲取,但强输送内息令她间歇性心悸,比到最后全凭意志支撑。终于等到敌人遁水而逃,云漠光连忙敛气凝心,越入水中,追赶而上。
下水之后,三人发现这决定并非明智。水下一片漆黑,无法视物,一个人就是一座孤岛,难以相互照应。反倒云漠光孤军奋战,无须担心与同伴失去联络。
岸边的观众早已对表演的舞台失去兴趣,悉数提着灯笼挤在堤岸,盯着恢复平静的湖面。密集的黄色光斑射入湖底,明确地指出了堤岸的位置。
三人朝着光亮加快游进,临近堤岸时,只觉气息越来越短促,身体越来越沉重,骨屑之毒在意料之中开始发作。三人深知不妙,依次匆忙上浮,刚冒出头呼吸时,藏身水下的云漠光挑选三人戒备最为松懈之时,掏出短剑快速滑过他们的喉咙。
一阵夹杂着恐惧的哗然之声响彻在岸边,众目睽睽之下三团红色血花浮上水面。
担心被人识破身份,云漠光用最后的力气游到了后方僻静之处。刚刚出水时,绚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绽开,一双温润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是蒋术奇的手,修长有力,净如白玉。
云漠光愣了愣,莞尔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蒋术奇一把将她从水中拉起,全身的水珠噼啪落地,在地面汇成一片水洼。紧贴的衣衫勾勒出她纤瘦曼妙的曲线,蒋术奇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云漠光刚要张口说话,可声音卡在喉咙里,一注淤血从胃里翻涌上来,化作血花掉落在地面,如梅花氤氲开来。她盯着眼前清晰的血花逐渐模糊,全身萌发出剧烈的困意,下一刻就要闭上眼,这时,人群里的一道黑色的背影闯入眼帘。
原来刚才薛檀枞也在。
其他人陆续赶到这里,看到云漠光面容失色、晕倒在地。
还在喘气的孟松雨上前探了探她的呼吸,几不可闻,不由手指一颤,问道:“云漠光不会死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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