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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尘负手而立,身体被浓厚的雾气包裹,挥手过去,那雾气如同有生命一般,自动避让,却又不会消散,总是漂浮在吴尘身体四周,保持一尺远的距离,包围成一个狭仄的空间,吴尘移动,雾气也随之移动,吴尘伫立,雾气便停在四周不停翻涌。

“你是谁啊?!“吴尘大声吼道。

四周没有回应,只是在吴尘问完后,周围的雾气翻涌的速度加快,不断臌胀收缩,就像雾气另一面有人在使劲抻拉,迫切想突破雾气,走出来直面吴尘。

“幼不幼稚啊?搞这一出,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哈,别把我惹烦咯,小心老子...”

“嗬嗬...嗬嗬...”

吴尘后面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嗓音尖利的怪笑,感觉好似有人贴着他耳根边嘲笑一般。

“笑啥玩意儿?战术嘲讽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嗓子眼给你抠出来,连带你的食道气管在你脸上绕一圈?”

“嗬嗬...嗬嗬...嗬嗬...”

又是一阵尖利的笑声,甚至比之前多笑出了两个字。吴尘皱了皱眉头,那对细长的凤目,微眯了起来,即便那眼缝儿睁得不大,却仍见寒光微泄。

“有种你出来!“吴尘大吼一声。

“有种你出来!”同样的一句话在狭仄的雾气空间里回荡,若不是声线尖利,吴尘还以为是自己的回声。

“你有种现身呀!”

“你有种现身呀!”那尖利声音再次将吴尘的喊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吴尘脸顿时就黑了。

“跟我玩臭不要脸是吧?”

“跟我玩臭不要脸是吧?”尖利的声音这回不但将话重复,连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行!”

“行!”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吴尘张嘴就来,吐字清晰,发音标准,语速极快,而那尖利的声音反应也不慢,不但很快就将吴尘这段绕口令完整复述了一遍,连吐字发音语速都不逊吴尘半点。

“红饭碗,黄饭碗,红饭碗盛满饭碗黄饭碗空,黄饭碗盛满饭碗红饭碗空”

“红饭碗,黄饭碗,红...红饭碗盛满饭碗黄饭碗空,红...黄...黄饭碗盛满饭碗红饭碗空”

吴尘听完哈哈大笑,得意的不行,双手叉腰,嘲讽道,

“小样儿,这就露怯了!?我特么还以为你多厉害,听好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你知道哈什蚂是什么嘛?吃过嘛你?土鳖~”

“.......”

“哈哈哈~咋不学了?学啊!学不来就不吱声是吧?说你臭不要脸,真是一点不冤枉你,你出来,咱俩当面唠唠!”吴尘大乐,继续语言刺激对方,想逼其现身。

“嗬嗬...嗬嗬...”

尖利的声音没有轻易上当,嘲讽的笑声却愈发的赤裸直白,并且那笑声还在吴尘四周忽隐忽现,忽高忽低,将嘲讽值拉满。

吴尘嘴角一勾,脚下猛地往前一步踏去,这一脚踏在地面仿佛千钧之力,四周的地面都跟着晃动了一下,接着吴尘那对好似半眯的凤目,忽然一睁,一道白光化作烟气状,自他双目向外迅速扩散,并且在前方扭曲旋转,很快周遭的气流也被带动旋转起来,赫然形成了一道微型飓风,只见那飓风越旋越快,体积也在越转越大,等大到完全将吴尘整个身体遮挡住时,就听“噗”一声,整个飓风忽然炸裂,道道气流飞速四散,向吴尘周围那浓稠似浆的古怪雾气冲压而去,转息间便将雾气冲散,并一路不断撕搅而去,于是吴尘周围的空间也随之在迅速扩充变大。

直到又传来“噗”的一声巨响,仿佛被扎破的气球声,吴尘眼前豁然开朗,那些古怪浓稠的雾气此刻已全都消散不见。

然而雾气消散后,出现在吴尘眼前的景象却又令他微微一愣,他发现自己当下竟漂浮在一个巨大空间里,四周仿佛有某种淡淡的光线,但整体却又是一片漆黑,这种景象很难解释,明明周围都是一片黑暗,但是却又能让你看见和感觉到周围的黑暗,你似乎感觉得有光存在,却又完全看不到半点光源。

空间很大,仿佛无边无际,吴尘只是在起初刚看见时稍稍愣了一下,之后便静静地负手而立...确切点说是漂浮在这巨大的黑色空间当中。

耳边似有轻微的风声,若即若离,飘忽不定,吴尘阖上双目,整个人好似入定,胸口处竟似有淡淡的白芒自他体内透出,渐渐地那风声在他听来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句话,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吴尘凤目一睁,随即大喝一声,

“臭流氓!”

话音刚落,只见他大袖一挥,便自他胸口处瞬间迸发出万道白芒,耀眼无比,道道夺目的白芒如同利剑向四周的黑暗飞速刺去,轰隆隆,整个空间在剧烈颤动,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便听见好似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出,碎裂声越来越多,响声越来越大,砰的一声,整个空间化为齑粉,白芒瞬间淹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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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尘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好端端地坐在自己屋里的木榻上,还是平日里打坐的姿势,周围蛩鸣啾啾,油灯豆大萤火微微颤颤,似在哭求‘快填油吧,老子快干了’。

而吴尘继续静坐,面色如常,心里却万千思绪,

“我刚才那是做梦嘛?不可能吧?”

吴尘本身是不做梦的,因为他从来就不睡觉,所以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他要么出去浪,要么就呆在屋里打坐。方才发生的一切,连他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梦,还是自己的意识去了某个特殊所在。不过身处在那个神秘空间里的感受,却非常具有真实感,尤其那始终未曾露面的神秘人所发出的尖利笑声,如今仿佛还犹在耳边回荡。

他忽然抬眼看向窗户,似乎是感应到什么,于是从榻上一跃而下,打开屋门迈步就要离开,走出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将嘴凑到那快燃灭油灯旁,轻轻一吹,便将灯火吹灭,熄灭的灯芯上连绵青烟,袅袅而上,吴尘嘴里嘟哝一句‘还怪好闻的...’

吴尘手负身后,迈出了大门,见甄四郎四肢着地,背对着自己站在屋檐下,正一声不吭地瞅着院中的那颗大梨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就看见那梨树上隐约好像蹲着一个人。

白天一直下着雨,直到傍晚时分才将将停歇,天空中暗云涌动,偶尔裂出一道缝隙,漏下来几缕月色,也并不能将黑暗的苍穹增亮几分,夜色黑得不算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暗沉的很。

屋檐下还时有残雨滴落,在这深沉的夜里,落地之音,清晰可闻,有几滴掉落在甄四郎的后背上,甄四郎后背的长毛便轻轻一抖,那落水便随之抖散,这个举动让他看起来愈发地像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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