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小鼻子一抽,本能反驳,却逐渐在何令儿的注视下感到了一丝心虚,抬脸转向别处。
何令儿也不看她,悠然道:“他没意思,你天天要和他对着干?你也忒无聊了。”
相府花园初春景色颇美,红墙青瓦,一路遍植各路树木花草,园中一汪碧水,曲桥回折,池边水波轻荡,衬着嫩柳初绽的娇柔,上空几只大花鹊儿飞过,亚亚的叫声增了几分生气。
玉翘终于垂头,小脚儿在地上踢一踢石子,也不说话了,缓步向前走去。
何令儿早已习惯了她这辣椒脾气,淡笑继续前行,眼角瞥到远处一栋房屋门口,一闪而过的一抹晏紫。
回到自己的闺房内,何令儿的内心被一团纠结的思绪笼罩。重生带来的激动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疑虑和忧虑。
她陷入长久的沉思,面对眼前的难题,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她是否应该赴瑾华郡主与郑姣之约?郡主二人或许只是过客,但赵元沾却是她心底深处最不想面对的人。
尽管在理论上,她现在应是与赵元沾素未谋面,但实际上,她不过刚从与他的喜房中离开几个时辰而已。那红妆裹就,充满暧昧的喜床,那锋锐割开咽喉肌肤的烛台……那样激烈的爱恨情仇,死生一线,也不过刚刚逝去几个时辰。
今夕何夕,恍如隔世。
阳光洒金片片,落在她疏大阔朗的厢房内,她将手指插入案上满满一匣子浑圆明珠中,抓起来任它们一粒粒自指缝间落下,夺目光华点点映入她眼中,如同心中泛起的涟漪。
要不要去呢……去了,万一被赐婚怎么办?不去,激怒他颠覆何府的阴谋提前发动怎么办?
青衣玉翘端着水和一应盥洗之物走进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小姐,再不梳洗,便赶不上与郡主的约会了!”
这一世……她到底该做些什么呢?骨肉分离、全家任人鱼肉荼毒的痛苦,她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迫着她不断向前奔跑。在这混沌未开的光明与黑暗中,她必须找到出路。
何令儿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自己现下所知不过一鳞半爪,更多的事情依然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自己如果躲藏在府里装死,那只怕一年过去,自己也是白活了,下场还未必有前二世强。
她翻过纤手,突然将一把明珠狠狠摔在地上,明珠飞溅而出,璀璨的光芒四散开来。婢仆们被吓了一跳,赶紧涌上前去捡拾。
何令儿突然咯咯娇笑,声音愈来愈大,充满无限欢欣:“仔细一颗颗捡了,万一将来缺钱,这匣子明珠还能值不少呢。”
相府怎会缺钱?婢仆下人均觉得,小姐有点疯了。
何令儿嘴角微翘,带着一丝嘲弄,眼睛中殊无半点笑意,她冷冷注视那些碌碌滚动的珠子,喃喃道:“做个泥菩萨,不听不看不闻不问,也避不开世间万般苦难,还不如直道而前,那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真相,我定能找到。”
她转过头,吩咐丫鬟:“拿外出的大衣裳来。”
又从地上捡起一枚硕大南珠:“这枚打了络子,我回头要戴着。”
她无心妆饰,随手一指,穿了本来预备那件收襟窄袖素月白跑马服,匆匆跳上车,向城外五里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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