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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学校后果然困难一个接一个,拐杖毕竟不是腿,不灵活不自然,上下厕所她还能勉强解决,平日里吃喝打水洗头之类的,舍友都过来帮一把。可宿舍通往教室的路漫漫,她拄着拐棍能走上半小时,腿能走废。她不想麻烦人,不愿开口求人,正在苦恼之时,班长打来电话,说专门找了一辆自行车,班里仅有的几位男生,会轮流护送她去班级上课。

问题迎刃而解,她感激,又无以回报。

此后,班里男生们轮番上阵,用自行车驮着她送到教室,暖洋洋的日子里,那段时光很辛苦也很美好。

她和肖荣就是在那个时候熟络起来的。

肖荣是学校的校草,是女生们暗恋的对象。可不是季雨喜欢的人。

从大一到现在,两年多了,虽在一个班级,俩人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基本是招呼语。俩人就像天空和大海,飞鸟和海鱼,没有交集。

肖荣这人话很少,后背常挂个吉他,学习乏累之时就找个有树有花的僻静之地弹上几首,哼唱几曲,然后再女生们渐渐聚集,声音四起花痴之时,悄然离开。舍友们感叹说肖荣空有好皮囊,不近女色,可惜了。

其实不止女色,男色也没有,他没有十分要好的兄弟。常常独自一人来,独自一人去。没人了解他。

所以当他真的扶着自行车在楼下等季雨之时,不止季雨惊讶,全班都惊讶,全校都惊讶。

第一次当他扶着季雨坐到自行车后座之时,季雨心里咕咚咕咚得响,不是悸动,纯粹是紧张。俩人沉默一路,压力在翻腾,好不容易到了教室门口,季雨匆匆下车,肖荣扶好她,说了句,“不用着急。”

季雨匆匆道,“谢谢。”

肖荣点了点,放下自行车,又扶着她走路,背上的吉他依旧,通往教室的走廊内,季雨诚惶诚恐。

她不想被他驮着,真心压力大,真累。

可校草能来帮忙已经不错了,她不能不识好歹。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每次季雨在心里数绵羊数,日子很煎熬。

A市多雨,地面经常湿乎乎潮答答的,这或许是她唯一不喜欢A市的地方,腿伤之后,她对A市的天气不止是不喜欢,更是恐惧。季雨有次下车的时候拐杖打滑,身子趔趄一下,肖荣倒是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说了句,“小心点。”

语气不轻不重,不疾不徐。

这算是起初她和肖荣为数不多的交集之一。

季雨习惯了他的沉默,或许他也肯定了她的少言寡语。

直到那一次季雨父亲,千里迢迢坐了七八个小时的汽车从老家赶来送药,俩人话渐渐多了起来。父亲赶到学校的那天,肖荣刚好自行车驮着季雨去赶下午的课,父亲突然打来电话送药,说到了学校门口,门卫不让进校。雨后的热气在午后蒸腾,季雨脸上的汗水冒了出来,神情不定。

“怎么了。”枝叶的雨水夹着他的轻音滑落。

“那个,那个,能把我驮到校门口吗?”雨水溅在地上,悄无声息,把她的声响扩大拉长,“我爸爸来校了,他人生地不熟的。”

浅色的绿映在她充满红晕的脸上,莹润显亮,像是旷野中摇曳做摆的红枝。

肖荣没说话,三步并做两步就赶到了校门口。父亲正躲在校门口一处绿荫下抽着烟。身上的衣服夹杂着风尘仆仆的仓促,眼里写满疲惫不堪的倦意和不安。父亲以前就不愿与人交往,遇见了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更甚。

父亲起身从包里翻出一个硕大的布满褶皱的红色塑料袋,眼神惶恐,“闺女,这是我和你妈给你找寻的治疗腿伤的偏方药,医生说这药吃了腿很快就能恢复,不耽误你上学。”父亲看了看正拄拐立着的季雨,眼里露出喜色,“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季雨点了点头,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做出轻松的站姿,“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同学老师也都很照顾我。”

父亲瞅了眼季雨身后不远处的男生,试探道,“你同学?”

季雨笑着点了点头,远处的肖荣背对他们貌似在看风景。

“都是好孩子。”父亲欣慰道,“那你麻烦人家把这药给你捎到宿舍。

“嗯。爸,下次别跑来了。”季雨嘱咐道,父亲面容窘迫,季雨赶忙道,“太累了。你寄快递。”

潮气和热气在空中酝酿着发酵,父亲黝黑色的脸面发出不适宜的红,“这药有时效,越早吃越好,我怕耽误你吃药,早上五六点就起来赶汽车了。”

一股暖流在她体内流淌,又充入了她的眼睛,被她迅速压了回去,“爸,你还没吃午饭吧?去我们学校食堂吃些。”

“不用。我这就得赶回去的班车,晚上还有下半夜的夜班。爸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你回去上课吧,有什么事给我们电话。”

父亲就那样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离去。

回去的路上,季雨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遍遍得调整姿势,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肖荣突然停下,“要不要休息会?”

他后背上的吉他风雨不变,树叶在头顶瑟瑟作响,季雨突然想起西游记里的沙僧,他们都是苦行僧。

“你累了?”她的声音堵塞,有些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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