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的过程极其漫长。直到长喜完全康复,停战公约才得以发布。而在这一个月里,长喜也终于认识了那个护土姑娘,叫常凤妍,老家也极近,在三川管州。
一个月以来,从躺到坐再到下地走路,过程极其单调。因此常姑娘带着长喜,给他读了不少书,也让他认识了不少字。
在这些书中,长喜最喜欢的还是话本武侠小说。
常姑娘出身地主家庭,?家里只她一个。因为家资,常姑娘得以上了女学堂,并之后进入了卫生学校。然而两年前,知府觊觎常家的土地,便使常父因故身陷囹圄,常家也由此一落千丈,几乎与庶人无异。
狗官害死人呐,长喜感叹道。
就在停战公约公布的当天晚上,常姑娘兴冲中地举着一张报纸进了病房。长喜接过报纸一看,脸上也有了笑容。但后面的伤亡数字,让他的脸色阴沉下去。
大申公布的数据是自身伤亡七万,毙伤倭人十五万,而倭人的数据是自身伤亡九万,毙伤大申官军十一万。
真不要脸!他骂道。
而随着停战,八班所有人员也迎来各自的出路。八班现存的十个人,都予以造册记录。
赵瞌睡赵和作为八班班长,成为八班唯二的保存现役人员。老赵对此不以为意,仍然时常见他抱枪闭着眼。
王老四在复员后便揣着他那块怀表,说要回到他阔别三年的永兴去,在丰城当一名钟表厂工人。
眼镜一登记完就买了去京师的火车票,然后再倒趟到朔边省去。有个好友寄信来说,那里的老鼠和旱獭又肥又嫩,当地根本没人吃。如果能把这两样运回岭东,指不定会大赚一笔。
教师决定到江东会稽老家,去找他逃难的妻儿团聚。通庸为自己的同宗献上诚挚祝福,他报了考试,明年春天要去省城潭州应试,此后再去上大学。
老李刚脱下这身两尺半,浑身不自在。长嘉问他打算干什么,老头憋了半天才决定回恭州给儿子找堂客,再去当个巡警。
“格老子的,老子可不想叫他讨口子。”
二杠也是保存现役的一员,但长喜自从登记完,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至于胡宝生兄弟俩,俩货知道停战以后,当晚便冲到大街上,肚子吃成了球,一晚上没敢睡觉。俩人要回东山逮猪崽儿了。
至于长喜,他要回荥皋,回去报仇。
在从江宁到江夏的火车开动前,长喜穿着一身灰色军服,胸前挂着一枚孙团长颁给他的奖章,扒开火车车窗,看向外面的通庸。通庸正背着个与他的个头极不符合的背包,对长喜花一样地笑着。旁边站着一群姓周的,他大哥吊着左胳膊。
“咱八班以后还能凑齐不能了?”长喜问。
“也许还能吧。”通庸回答。
火车汽笛呜呜地吼叫起来,如同一头犍牛,开始向前驶去。
“有空了,来宝庆找我!”通庸喊道。
“老兄,感谢你把我家四老照顾好,你背包里装的有潭州的牛皮糖,别介意,吃吧!”周大哥也向着长喜摇摇手。
长喜转念一想,他这几个月来,不少时间是在住院,也就觍着脸应下了。“一定!得空儿了,来荥皋找我!河丘乡张任岭村!”
火车行远了。
张国昌此刻也在火车上。看着正在从洪水中恢复生机的三川大地,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手边正放着张稿纸。
“臣正三品兵部右侍郎,大申新军二军统领,高野伯,太子少傅张国昌言日:
倭奴败绩,乃祸患之始。今大申富有四海,广怀天下,然衮衮之徒,盈于陛下之朝野;巧言令色之辈,以鲰语乐上,实为身之赘行,足之恶癣。臣以为人君者,当以吏清、兵强、民乐、业昌为要。然臣愚颅钝首,言劣辞恶,故伏首上表,冀君民者恕臣之过。
凡包天下,兼宇内者,无不吏清而盛,宦浑而衰。何也?夫吏清,掌民者必乐自况,守其分,而鲜征利于民,是故民富而乐用,吏清而政修。然今诸吏以征利于民,私饱自囊,脑满肠肥为善,实非强国之道,而失吏清之名。兵强者,国之肱股也。今战于淞沪,步军有余而水师弊弱,此非兵强之道。欲扬国威,则不得弱军,欲强兵,则不可轻水师而重步卒。若是,则海防驰懈,夷入我则如入于自庐。当以海陆并举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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