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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哪年出生啊?”易老师轻轻的问道。

“我叫张小既,张飞的张,小心的小,既然的既。竹林县高贤乡张阁村人,1985年2月出生,今年25岁。”

易老师一边听着,一边迅速且工整的在笔记本上写下来。

写完之后,他对着笔记本凝视一会,说:“张小既,名字读起来朗朗上口,就是用字有些欠缺,不尽人意。”

“易老师,我的名字真的不好吗?”张小既低声问道。

易老师往门外看了看,然后说:“今天这小庙里也没什么人,我就断一断你的名字。好与不好,你听完就清楚了。”

“易老师,你断吧,我好好听听。”张小既说。

易老师把笔记本往张小既面前挪了挪,然后用圆珠笔指着本子上的名字说:

“张小既,是‘小’字打中间,形状像一个分水岭,一分为二。‘既’字为完结的意思,字里有艮带无,艮为山阻,无为空。从你的名字推断你的命运,或许是多险阻终成空。

‘小’字又为竖心旁,遇‘艮’字形,心受阻则不通,结果为‘恨’。这样看来,你的人生在小时候或许有一个重大的分水岭,而这个分水岭与恨相关。

如果这个分水岭是家庭方面的原因,那就可能是你祖辈父辈带给你的阻塞传给你的余恨。当然,也有可能是你自身的原因,比如身体某个部位患有阻塞方面的疾病等。

总之,很多时候你是有心无力,多恨成空。名虽好,字却用的不妙。

假如你的名字用报晓的晓,立即的即,写成张晓即。立意日出东方破晓在即,前有出头之日,后随富饶之势,或许你的人生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张小既听完易老师对他名字的解析,再想想以前的经历,心里不由得酸楚起来。

回首过往,张小既也有过一段温馨而美好的童年时光。只是那段时光太过短暂,就像清晨的美梦一般还没来得及温存便消失殆尽。

他原本天资聪颖做事伶俐,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在他小时候,凡是接触过他的人都对此赞不绝口。然而,他的原生家庭却毫无顾忌硬生生把他的天赋灵窍一点点堵死。以至于接连多年他的身心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时候,他的脑海闪过那些似水流年,还有那些流年不利……

说起张小既,他很普通又充满传奇。

而这一切都要回溯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张阁村说起——

张阁村坐落于广阔坦荡的豫东平原,这个不大的自然村庄,南北长约半里,东西不足百米,居住于此的人家也就寥寥数十户。

在村子的东边,有一条清水潺潺的蜿蜒小河,它如同一根柔美的飘带与村子擦肩而过。在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小小的张阁村都被茂密的树木紧紧的拥围着。正因如此,从高高的上空俯瞰整个村子,它就像一枚漂亮的玉梭镶嵌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之中。

单从景色来看,这个小村子呈现出一种小家碧玉般的朴素韵味。当然,即便是这样的地方仍免不了有世俗浊流。若是进入村中打听一番,整个村子里的境况也就繁杂了起来。至于村子的小家碧玉之美,村子里人似乎都不在意。

写了这么多,倒有必要将张阁村的来历做个简单的介绍。因为对于张小既来说,张阁村是他人生的起点,他的故事也即将从这里萌生。

时间久远了,事情淡忘了,张阁村留传下来的故事也屈指可数。也只是在村里的老人们闲谈的时候,才那么提上几句。

所以只能说大约在几百年前,那时候正处明朝末年,天下战乱纷纷。原本世代居住在燕山南麓的一户张氏人家,为了躲避刀兵之祸,只得舍弃故园日赶夜行一路向南逃避。

这户张氏人家渡过黄河,就落脚到了黄河南岸不远处的竹林县城。后来,天下局势稍稍稳定,张氏人家就在竹林城外东南五里之处,开荒种田安家落户。

再后来,张氏人家在此处置建一所阁楼,因其姓氏为张,张阁故为其名。就这样,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生息,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逐渐形成了一个单姓的自然村庄——张阁村。

时间步入到1985年2月,凛冽的寒风从北面无情的撕扯着萧瑟的张阁村。在村子的最后一家院子里,一个又瘦又高的年轻男人揣着手倚着树仰望着摇晃不停的树枝喊道:

“老天爷,停停刮大风吧!我媳妇马上要生孩子,现在屋里头冷的跟个冰窖一样,停停吧。”

这时,一个响亮的女人声音从男人身后的屋里传出来:“看你嚎的,老天爷会听你的?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生上煤火呀,过几天孩子一出生,天天都要烤尿布。”

“好,好,风停了就生上煤火,现在冻得狠,伸不开手。”年轻男人回答说。

这个平眉大眼倚树望天的年轻男人名叫张执,而屋里头说话的小巧女人就是他的待产媳妇,名叫郑芸。

2月3号,这天凌晨五点的时候,郑芸感到鼓鼓的肚子里隐隐作痛。她知道孩子要出生,慌忙叫醒丈夫张执,让他去村中请接生婆过来。

这时候的张执已顾不得睡意和寒意,匆忙穿上衣服便朝村中接生婆家跑去。

过了一会,慌里慌张的张执领着接生婆回到了家里。

接生婆查看一下郑芸的身子,根据经验判断一两个小时就会生产。她吩咐张执赶快烧好热水,备好毛巾剪刀红布还有一杆秤等。

经过一阵忙活,张执准备好了这些需用的东西。然后,接生婆又让他去叫他的老娘来助产。

张执叫过来老娘夏氏,妻子也即将生产。接生婆让他披个军大衣在门外等候佳音,然后便关上了堂屋门。

张执紧裹着军大衣,满怀欣喜的倚着大桐树。此时院子里没有一丝风,但寒气依旧像无数根冰锥一样扎进他的军大衣里。不过此刻他的心情是万分激动,自然不觉得身上有多么的冷。

他想着即将出生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他考虑着孩子该叫个什么样的名字,将来才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这个时候村中的公鸡活跃起来,开始一声应着一声打起了鸣,那高亢的啼鸣声此起彼伏,一声声传入张执的耳中。他抬头看了看天,只见东边的天际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抹青白。

过了一会,张执又看了看东边的天际,一片暗金色的云彩浮了出来。伴随着公鸡的啼鸣报晓,太阳的光芒也仿佛要从云彩里苏醒过来。触景生情,他一时间豪情万丈,他的脑海思绪涌动。

“雄鸡报晓,破晓在即。晓即……晓即……多好听的名字,是个男孩就叫张晓即。破晓在即,永争第一!”张执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这或许是张执一生中思维最高光的时刻。

又过了一会,他的心潮平复了一些。此时的东方天际出现了一片美丽的彩霞。

“是女孩,就叫张彩霞。云生彩霞,多合适。”张执自言自语的说道。

诚然,村里人世世代代耕耘在这片土地之上,因此,每个家庭都殷切希望有男劳力的出现。

张执也一样是盼望着媳妇能生出男孩,所以,他的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生男孩,张晓即。生男孩,张晓即……”

随着屋里发出一声婴啼,就此一个新的生命呱呱落地。此时此刻,张执更加高兴起来,因为他听见了男婴啼哭。

过了一会,窗户里传出来张执老娘的报喜声:“儿啊,孩子大眼睛双眼皮跟你一个样。七斤八两胖呼呼的像个牛犊,是个大劳力!头胎就是个男孩,咱家香火真旺盛!”

张执激动的搓着手伏在窗户前说:“妈,是个男孩就好,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张晓即。雄鸡报晓,破晓在即,永争第一!”

“嗯,争第一,争第一!”屋里头的老娘笑着说。

张晓即就这样降生了,确切来说应该是张小既。

他降生在了这样的一个家庭:

麦秸秆伴泥堆起来的土院墙围着三间蓝砖灰瓦房,外加一间东屋作为厨房,这就是一个家。在看看屋里头,黄泥巴墙上零星的贴着几张彩色字画,仅有的一张大衣柜歪歪扭扭的放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家徒四壁,真的只能如此形容这个家。

张小既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贫穷的农村家庭带来多久的欢乐。毕竟他的父亲张执和母亲郑芸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除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好像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思考。的确,他们身无长技,也只能靠那几亩黄土地刨食过活。

一年多后,张执和郑芸夫妇又生了一个女儿,没有意外这个女孩的名字就叫张彩霞。

这时候,张执和郑芸夫妇儿女双全,一家四口虽然过得不算富裕,但也其乐融融。

儿女双全生活美满,郑芸就跟丈夫张执嚷嚷着说想要一台录音机。她说了几次,他碍于手头紧张并没有满足她的愿望。

这天晚上,张执坐在床边捂着妻子郑芸的耳朵好一阵嘀咕。密语说完,夫妻俩在昏暗的煤油灯旁哈哈的奸笑起来。

笑过之后,郑芸拍着丈夫张执的肩膀说:“你呀,真是个聪明鬼,这种损招也能学得来。”

“我这都是为了这个家,谁不想多挣点钱?到时候钱到手,县城卖的录音机随你挑,让你每天哇啦哇啦的听歌曲。再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咱们不偷不抢,可不能说这是损招。”张执辩解着说。

郑芸点着丈夫的脑门俏皮的说:“好,好,都依你,你操持好就行。吹灯睡觉吧,咱们这边也要抓点紧……”

熄灭了那盏煤油灯,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床前。

几个月之后的深秋时节,郑芸再一次大起了肚子。

这天早上,张执吃过饭正准备去地里薅棉花棵,妻子郑芸叫住了他说:“张执,我跟你一起去薅棉花棵吧?”

“你这能行吗?肚子鼓得像个皮球一样。”张执说。

郑芸拍了拍肚皮,自信的说:“放心,结实着呢!我这身子板你又不是不知道,头俩孩子肚子这么大的时候,一千斤的架子车我都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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