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江宁府自古乃是形胜之地,八街九陌,人口众多,市面繁华,如同地上天宫。江宁城外原有一条好汉,名为王定六,依着一爿酒肆做营生,因他身形似削,迅来疾往,行走如飞,又好着朱裳霜裤,人唤做“霍闪婆”。
因万安桥下酒坊有三白酒,常贮不酸,味道甚美,王定六便弃了自家制酒,专一购买三白酒,运至酒肆出卖,城内城外来往甚是不便,便在万安桥近处住下。这王定六喜结交,常与城内一干闲汉相交,中有一人唤作“麻鹞子”李五,与王定六最是交好。这日李五与人掷钱,得了一玉摩诃,捧在手中来寻王定六,行至马行街时被一邋遢道人看见,这道人便起了歹心。
那李五正在前行,不防背后有人拍他,李五转头观瞧,却掌中一空,玉摩诃已被人夺去,回身见一邋遢道人疾步而去,顿时怒道:“兀那贼道,快将宝贝还与我。”那道人不理,自顾而行,李五急忙拦住邋遢道人去路:“贼道,如何这般无礼,安敢抢夺俺的宝贝。”那道人转身又走,李五又拦住去路。道人见他行走迅捷,甩他不脱,便打了个稽首:“贫道非是要夺取善人宝贝,只因这宝贝乃善信林家所失,已寻访多日,正要报官。”李五道:“休得胡言,此物乃是俺博来,何干林家木家?”那道人自怀中取出玉摩诃置于掌上,笑道:“如此,善人便取去。”李五伸手来夺,那玉摩诃已凭空不见,定睛再看,依然在那道人掌上,又来夺取,又是不见,如此三五遭不得取去。李五大怒喝道:“你这贼道,竟会妖法,俺今日绕不得你。”说罢便要动那拳脚。那道人收了玉摩诃道:“善人莫急,待与我一同去那林家,便说是你寻了回来送与他,林家家资万贯,又素来良善,贫道让他拿出四五十两银子与你,这便得了善缘,胜于惊动官家,落下烦恼。”李五原是要用这玉摩诃换得几两银钱,与众家兄弟耍乐,听闻道人此言有理,便熄了怒气,与道人同往。
谁知二人转至一僻巷内,道人站定问李五道:“适才你这厮欲要打道爷不成?此地僻静,正好与你施展。”李五赔了个不是,道:“不知道长高义,适才多有得罪。你我速速去那林家,不可误了正事。”道人并不搭话,只管将拳头打来。李五也练得几路拳脚,在一干闲汉中乃是拔尖之人,见道人打来倒也不惧,施展开来,接架相还,却不料那道人拳脚高明,未及三两合便将李五打翻在地,直踢得李五面上血流不止,这才去了。
李五强撑出了僻巷,见一少年迎面而来,便拦住那少年,指着道人身影道:“适才被这贼道痛打一番,你且暗随在后,见他挂单之处回来报与我知。我便在此处候你,待你回来,取一吊钱相酬。”那少年闻听大喜,立即暗随道人去了。过一个多时辰,那少年方才回转,言那道人出了城,入了金川河旁一败庙,久不见出来,并有三五伙伴出入。李五听罢便让少年扶着来到王定六家,取出一吊钱谢了少年,少年得了钱,欢喜而去。
王定六见李五这般情形,急扶到房内坐下,又问情由,李五放声大哭,将此事与王定六说了,王定六差人去寻此时平日相好的闲汉前来商议,不多时众闲汉挟着哨棒、杆子、留客住前来,吵吵嚷嚷要去找那恶道士。王定六与众闲汉道:“那败庙乃是玉宸庙,此庙年久失修,早无人迹,这道人不在城中挂单,偏去狐兔之所落脚,必是为掩其行踪,想来是惯于作恶。李五郎拳脚精熟,却敌他不过,且那贼道尚有三五同伙,又有妖法,我等切不可莽撞,无端损了我等威名。”内有“赛猿猱”胡七、“神弹子”孙邕、“花刀”梁靖对王定六道:“王郎所言甚是,我等愿听王郎吩咐。”众闲汉也随之称是。王定六引众人寻了一处酒肆吃酒,席间细细思谋商议,主意已定,众人散去,分别准备。
第二日,王定六与孙邕扮作樵子,担了柴薪来到玉宸庙外,坐在阶上歇息,高声谈起山中异趣,神仙宝物。不多时,一面貌凶恶道人同一名小道出来,询问王定六、孙邕在何处见过神仙宝贝。王定六诈道:“我等前几日于山中,见一崖上有神仙打坐,吐纳修炼。待神仙去了,遗下一物,烁烁生辉。惜我等无此本领,上不得崖,远望不知是何物。”那道人言:“你等于此宝物无缘,贫道倒颇有些手段,若你二人引我前去,与你二人五各一银子酬谢。”王定六、孙邕佯作喜悦,连连称谢。那道人转身入庙,不多时领了两名小道抱着绳索钩抓出来,与王定六、孙邕一同入山。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