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内的寂静和棚外嘈嘈切切的雨声,仿佛是两个世界,职责让宿卫的觉得应该拖走眼下这个柔弱的女子,却因油然而生一种怜悯不忍,并没有动手,刘宣义摆了摆手,宿卫松了一口气,乖巧地站到一边,刘宣义一边不错眼神地看着女子,一边脱下自己的皂色交领长袍,亲手将女子包裹起来,女子轻声道谢,抬起了头,双眸含泪,乞求道:“大人能不能救救我!”刘宣义没有半分迟疑,示意那个最健壮的宿卫过来,背上女子,低声说:“去太后那!”四人消失在雨雾中,没多久,有几个慌慌张张的人跑到雨棚这里,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乌锦兰的寿福宫比青阳朵朵的宫苑还要大些,因为刚建那阵,她还带着几个小岁数的儿女,如今孩子们都大了,都自己开府,她的寿福宫便空荡了很多。刘宣义将女子送进去,乌锦兰一看女子的样貌,不由得说了句:“好让人心疼的姑娘!”再看到儿子钉子一般钉在女孩脸上的眼神,笑着轻轻扫了一下儿子的脸:“别发呆了,快去换洗一下,小心着凉。这姑娘冻狠了,要给她好生暖暖,你晚点再来看她吧!”随即叮嘱宿卫:“今儿的事儿,你俩可不能在外面吐一个字儿!”又让贴身宫女传话:“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杖毙全家!”
晚上,刘宣义迫不及待地来到寿福宫,母亲把女子安排在西门角的一个清雅小院里,烛火摇曳,换了一身藕色衣裙的女子,头发似乎还有些潮气,虽然恢复了一些血色,但依旧白净到亮眼,越发显得眉清目秀,刘宣义进门,女子款款行礼,说道:“小女蒹葭,能得陛下相救,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蒹葭?你叫蒹葭?诗经里的蒹葭?”“是的,小女姓何,何蒹葭。”
原来,蒹葭原是大康国人,大康宦官乱政之后,又分裂成两个国家,一个叫北宁,一个叫西隆,成日里征战不断。不得已随父亲逃难来到赤丹,父亲是个私塾先生,在学馆谋了个职位,学馆的掌事是赤丹人,不巧有日看见蒹葭,仗着有钱有势便要强娶,蒹葭不肯,掌事的便用她父亲做要挟,蒹葭假意答应,谁知那家把她父女看押在家里,直到今天因为送喜服来试穿,小丫头偷偷告诉她送衣服的人从角门进来,看门的忘了关,又赶上大雨,人都躲雨去了。蒹葭听了,顾不得脱下试穿的大红襦裙,乘机逃了出去。刘宣义听到,气得牙根作痒:“还有这等欺男霸女的混账!你放心,我会帮你出掉这口恶气!”蒹葭眼泪涟涟:“陛下日理万机,还要为我操心,蒹葭何德何能......”
此后,刘宣义越来越喜欢去寿福宫,青阳朵朵也常来问安,乌锦兰不像从前那般迁就,故意三句话不离子嗣,朵朵忍了几次,终于回嘴:“皇帝都不在意,您在意什么?您又不缺孙子!”乌锦兰赔笑哄着青阳朵朵,说这都是为了朵朵好,最近又寻了更好的方子,让朵朵安心吃药,让朵朵以后不用常来问安,朵朵正烦这个婆婆话多,便乐得少见。
但是,朝堂里,已经有人上书皇帝,搬出了多少条天家祖训,质疑皇后多年无出,青阳长宏做了逍遥王,可是青阳剑和几个弟弟都在朝中任职,难免为了妹妹与其他大臣争执,刘宣义明面上是帮着青阳家的。总有人把这些事儿传到青阳朵朵跟前,青阳朵朵又急又愧,刘宣义反而好言安慰,青阳朵朵更加难以排解,郁结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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