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勃勃的拜迁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房间实在太脏太旧了,想着就要对狭小憋屈的老巢说拜拜,过几天即将搬新居,拜迁心中愈发高兴。就在他兴致正高的时候,忽听得有人敲门,鉴于陋室狭小寒酸,拜迁从未有请同事来家里的习惯,便问道:“谁呀?”
“小二,开门。”一位女人的声音。
小二是拜迁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知道,拜迁想起叔叔不久前来的信息,便打开了门,看见一位衣着整齐的貌美年轻女人,真人比叔叔从国外传过来的照片更好看,拜迁朝楼道望了望,忙说:“快请进。”
“你叔叔跟你说了吧,我叫晴娃。”晴娃扫视了一下杂乱的房间,“就你一个人在家?”
“是的。”拜迁边回答边欣赏,这女人真漂亮,看样子比自己还小,有钱真好。
“别瞧你叔叔在国外,他一直很挂念你。”晴娃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拜迁,“我派人观察你几天了,今天风大才决定来这里找你。”
照片上是拜迁的叔叔和晴娃在国外的合影,拜迁问:“我那堂弟还好?”
“哪里来的堂弟,我怎不知道?”晴娃闻之陡然色变,杏眼圆睁,可当看到拜迁一脸的狡诈,她忽然明白过来这小子在试探自己。“真如你叔叔所言,你的小聪明够用,你叔叔不便回来,膝下女儿尚小,由我代劳。”晴娃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了拜迁。
拜迁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块精致的手环,表面颜色是金黄的,周边镶嵌着晶莹剔透的钻石,闪得拜迁双眼直发愣,他惊呼道:“啊!广告词怎么说来着?对了,是这么说的,你不会拥有它,你只不过是为你的下一代保管。听听,多霸气的广告词!”拜迁别的能耐没有,辨别名牌却在行,他知道这手环应该很贵很贵,看来眼前这位晴娃是叔叔的新欢无疑了。
晴娃在椅子上坐下,问:“最近还好吗?”
拜迁颇感自豪地说:“叔叔不在国内,只能靠自己了,经过多年的历练,我现在已熬出来了。”
“厂里的中层大官?”晴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当时通知你失火的人为什么自己不报警而偏偏让你立功?门边怎么刚好有灭火器?没有你叔叔暗中斡旋,就凭你的能力,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连升三级?况且,你这人爱出风头,容易招人恨。你问问自己,真的行吗?”
就像兜头一盆凉水,把拜迁多日来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的激情之火一下子扑灭了,他现在彻底明白了,不是自己时来运转,而是叔叔暗中运作!原来这也可以造假!别瞧叔叔离开了那么长时间,路子还是那么野。拜迁刚才那股牛掰劲已荡然无存,转而那股埋藏在内心赚大钱的念头一跃而起,顾不上晴娃比自己小,恭谦地问道:“婶婶,这怎么有点像地下工作者的味道?”
“如今捞快钱的人,哪一个不是地下工作者?”晴娃以长者的口吻说。
拜迁一琢磨:“也是,婶婶说得对。”
晴娃看了一下四周,轻声问道:“你叔叔临走之前,留在你这里的一幅画还在吗?”
“在,在,叔叔叮嘱的事情我怎能不照办?”拜迁转身从立柜的一个角落里翻出一个旧画筒,吹了吹灰,递给了晴娃。“我查过了,这幅画的作者没什么名气,当时叔叔让我保存二十年,说等作者死了,就会值钱,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您知道吗?作者比我还年轻!”
晴娃站起身,接过并打开画筒,从里面抽出一幅卷着的画,在拜迁的帮助下打开,一幅熟悉的画卷展现在眼前,晴娃仔细地看了一遍,小心地把画卷起来,重新放入画筒中盖好,横放在茶几上,除了拜迁的叔叔和她,没人知道这幅伪饰过的画有多贵。“你叔叔给你指出一条发大财之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有,有,只要我能办到的。”
晴娃看着拜迁那双发光的眼睛,知道他想发财已经想疯了:“你叔叔在国外结识了一个公司,他们想从私底下买一些你们厂的废品,需要有人在厂内配合一下。”
拜迁不加思索地说:“叔叔委托的事,没说的。”
“具体的事情,有人会找你联系,一旦有人向你问起‘你婶婶身体还好吗’,今后的事情,你就按照那人的意思办,不过这事的时间跨度比较长。”
“那些废品?我想办法弄出点不就得了。”
“如果要买很多呢?分多批次呢?”晴娃见拜迁有些疑惑,解释道,“你叔叔背后有强大的势力,你不要有后顾之忧,他会帮你获得外国签证,一旦你拥有了巨额财富,一走了之。”
拜迁听了不住地点头,如果叔叔有这能力,谁不想发财呢?随即说:“叔叔想得真周到,这样我就可以甩开膀子干了。”
“这个世界,有枪就是山大王,有钱就是人中王。”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呢。”拜迁蠢蠢欲动。
“这些天,你要物色个帮手,给他一些甜头,让他死心塌地地为你干事。”
“这好办,现在拍我马屁的人多着呢。”
“你叔叔嘱咐,找嘴严的,一切都是单线联系,也管好你那张大嘴,保密是成功的关键。”
“是的,我记住了。”
“不能多待了,我得走了,我和你叔叔在国外等你。”晴娃拿起画筒。
“我送送您?”
“不用了,楼下有车等我。记住,保守秘密。”
送走了婶婶,拜迁关好门,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怦怦”直跳,他用手捂住心脏,生怕它跳出来,品味着刚才的滋味,这种感觉这辈子还真从未有过,婶婶来得这样突然、这样及时,带来希望,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按照婶婶的吩咐,拜迁找了一位同样怀揣着一夜暴富梦想的同事,结成了私下联盟。不久,一位自称叫小表的人也与拜迁接上头,告诉拜迁如何操作。铀矿厂本身管理很严,工厂为核电厂生产的最终产品是核燃料棒,它主要由许多小的核燃料块组成,装入核燃料棒之前,这些核燃料块会经过严格的质量检查,不合格的产品要回炉;这个过程是这样的,一些不合格的核燃料块会放在一个小铅盒之内,一个班下来会有许多不合格的核燃料块放入铅盒之内,然后将这些铅盒装入汽车之中,在保卫人员的监督下,运往指定的地点,以备重新加工。小表告诉拜迁的方法是,在这个过程中调包。
为了不引人注意,小表建议拜迁每个月无规律地做一两次,由拜迁安排人用汽车带出厂外,小表会在外面接应。这个方法,就连一直在铀矿厂当保安的拜迁听了都连声叫绝,运作时只要在厂里个别关键位置上安排好自己的人,就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现在,拜迁已是保安部副部长,今非昔比,有人事权加上可以签发通行证;只要拜迁安排好自己的人,每月做一两次可保万无一失。一旦小表积攒经过调包的铅盒足够多的话,就会安排一次长途运输,运往北极边缘的地下工厂,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展起来。
没过多久,雄盖尔便接到眼线报告,保安部副部长拜迁生活越发奢华,雄盖尔把这些线索全部压了下来,暗想:拜迁这小子成不了大事,早晚会暴露。
北极地下工厂初具规模,里沃尽管思想上有充足的准备,虽然还未到北极的边缘,但这里冬日的严寒还是让里沃叫苦不迭,极低的气温,暴风加上暴雪,几乎不是生物能生存的地方;好不容易盼到夏天,大概也就两个月左右,能看见久违的大地和绿色,可肆虐的蚊子让人无处躲藏,那里的蚊子又大又疯狂,是的,它们更着急,想趁着暂短的夏天,赶紧生儿育女。
里沃着实领教了蚊子的厉害,任何暴露在外没毛的大生物,活不过第二天早上,看样子想要起飞先从蚊子做起没错。人们盼望蚊子尽快消失,蚊子消失了,这里又开始下冻雨,漫长的冬天又要来临了,怪不得这里几乎不见人烟,也正因为此,有利于保密。地下工厂就选择在这里建立,一帮人在里沃的领导下,花了大约近两年时间,在北极边缘建立了一个相对较大的地下工厂,只要能源和食物不短缺,地下工厂就能应付下去,目前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接收源源不断送来的低浓度铀燃料。
项目武官杜德邦率领数十名人形机器人卫士,保卫着这个地下工厂。以工厂为圆心,半径大约几十公里的范围内,建立了几道电子观察暗哨,凡进入这个地区的人或动物,均会被发现。
对那些误闯入距工厂五公里范围内的外来人,为防止泄密,一律格杀勿论。其实那个地下工厂虽然不小,但是非常隐蔽,地面上仅有一些经过伪装的换气管,有时仅仅冒出并不明显的青烟,入口处亦经过了伪装,从空中根本观察不到,尤其是冰天雪地的时节,所以控制好地面,就能保守住这个秘密。杜德邦警惕性最高的季节仍然是那短促的夏天,已有人误入禁地而被杜德邦送进了阎王殿。
开历2152年秋,泛北极地区漫天白雪,寒风凛冽,一片昏暗,杜德邦的对讲机忽然响起,值班人员传来信息,一组雪地摩托车大概有四辆正在向地下工厂方向驶来,这组车上并没有识别暗号。杜德邦闻讯,迅速行动起来,他带领着十几名正在值班待命的全副武装卫兵,分别驾驶六辆雪地摩托车,埋伏起来。
不久,杜德邦一举歼灭了靠近的四辆雪地摩托车上的人员,随即命令打扫战场,被伏击的每辆摩托车后面,分别连着一架箱式雪橇拖车,其中三架箱式雪橇车内是各种补给、燃料及枪械子弹,只有一架拖车内藏着一个人,像是整个车队的头目。卫兵正要将他击毙,杜德邦及时地制止了,他想知道这帮人是干什么的,他命令把那个人带到地下工厂内的一间小会议室内。
杜德邦坐在小会议室中一把椅子上,命令带人上来问话。卫兵将那人带入会议室内,那人早已被卫兵脱掉了皮衣、皮裤、皮帽并搜过身,只穿着平常的衣服站在那里,卫兵把搜出的物品摆了一桌子,主要包括手枪、对讲机、小仪器、手环和一个比矿泉水瓶大些的微型氧气罐等。
杜德邦冷冷地注视着这个俘虏,个子不高,身材较胖,五短身材,大脸盘粗脖子,小眼睛小鼻子薄嘴唇,留着一撮特征明显的小胡子,估计有四十多岁。杜德邦双眼死死地盯住小胡子,就像台透视机,想把眼前这小子的五脏六腑都要看透似的,直到小胡子开始颤抖,这正是杜德邦想看到的结果。眼神威慑过后,杜德邦指着一把椅子,命令道:“坐下。”
小胡子路上一直被蒙着眼睛,进入地下工厂内,外衣被脱及蒙布被摘掉后,无不吃惊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会议室内的玻璃窗子很大,从这里可以看到一部分地下工厂的状况,这个地下工厂太大了,面积比得上一个足球场,中间支柱林立,有一些人忙碌着,小胡子心想,一定是碰上边防军了,要不,哪会有这样大的地下工事?可一接触到杜德邦的眼神,小胡子又害怕了,那眼神太厉害了,像两把刀子,弄得小胡子心中直发怵。
见小胡子坐下后,杜德邦厉声喝道:“干什么的?”
小胡子吓了一跳,震得想立起来可腿又不听使唤,他只能战战兢兢地说:“老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们赢了,我们不要了。”
杜德邦听了这话,着实摸不着边际,便问:“你什么意思?”
小胡子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真不知道你们是边防军,不然我们怎敢往枪口上撞。”
杜德邦感到莫名其妙,想必这里有什么蹊跷,问道:“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干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从头说吧。”
小胡子连连点头:“老总,小的是个商人,小本经营。这个地区气候寒冷,冻土容易保存从前的动物尸体,几个月前,我们偶然发现了一个翼龙木乃伊,价值连城,唯恐破坏了有用价值,我们并不敢挖掘出来,那个地区人类又无法居住,所以我秘密在原地做了记号,并暗暗地寻找买家。最近不知谁泄露了这个信息,一伙持枪人正在那个地区搜寻这木乃伊,我得知这个情况,聚了几个兄弟,前往该地区准备收拾这伙人,不想原来是老总所为。”
杜德邦稍微听出点眉目来,小胡子是倒卖文物及古尸的商人,发现了史前动物的死尸,由于消息外露,有人插手进来,小胡子本打算前去战斗,不想被自己伏击了,可能小胡子把自己当成那伙强人了。杜德邦盯着小胡子,感觉他不像是说假话,于是问道:“翼龙?那个东西值钱吗?”
小胡子有些委屈,眼泪都快下来了:“老总,那东西不值钱,我们还花那么大力气干嘛,您不是也花大力气在寻找吗?”
“少说废话。”
“小的嘴欠,该打。”小胡子用手抹了两下脸。
“找到下家了吗?”
“正在谈判,”小胡子挤下几滴眼泪说,“只要老总保我一条命,我一定把这笔生意做成,收成归老总;小的还有些家产,回去变卖以后,安慰那些刚才死去人员的家属,我谢谢老总了。”
“你以为我们是谁?”
“边防军,要不哪来这样大的工事。”
“哈哈哈。”杜德邦不由得大笑起来。
“难道不是吗?”小胡子被杜德邦弄糊涂了。
杜德邦心想,没必要与他交底:“我们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并不是你说的那伙强人,告诉我,你说藏木乃伊的那个地区在哪里?”
小胡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并不清楚这是一帮什么人,只知道他们出手很重,绝非一般的流寇,他也不敢问,只是说:“请找一张地图来,我说一说。”
卫兵拿来一张地图和笔,小胡子在那上面画了一个圈。
“对了,你为什么要经过这里?”杜德邦突然发问。
“嗨,别提了,为了赶时间抄近路,结果折在这里了。”
杜德邦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奚落道:“每人都有对讲机,够专业的。”
“哪里哪里。”小胡子忽然觉得不能这么说,改口道,“对对对,这里气候太差,碰上坏天气,能见度太差,怕走丢了。”
杜德邦注意到了那个微型氧气罐:“带这玩意有什么用啊?”
小胡子早就料到对方会问这件事,连忙解释:“老总,我这个人有心脏病,这里天气太差,我时不时就得吸点氧气,吃点药,不然就没命了。”
“那个小仪器呢,卫星定位?”
小胡子犹豫一会儿:“那是信号发生兼接收器,找精确位置用的,不能接卫星。”
“比如藏东西的入口?”
“是的。”小胡子低下了头。
杜德邦拿起信号收发器看了看,烟盒大小带收缩天线,显然,功率不够强大,这样的话,即使有信号收发器,还得到达那个对的范围之内,否则,不是接收不到信号就是不知还有什么玄机,没有小胡子引路,恐怕不成,杜德邦把信号收发器放进兜里,对站在旁边的卫兵说:“把枪和对讲机收了,其余的还给他。”
小胡子拱起双手:“谢谢老总,如果需要,我随时都能带老总找那木乃伊。”
“你先在这里待着,不准乱动。”杜德邦示意卫兵守候在这里,然后走出休息室。
杜德邦准备找里沃汇报这件事,他想把小胡子说的那帮人干掉,虽然杜德邦全权负责这里的安全,但毕竟里沃是这里的项目经理,这么大的事一定得让里沃知道,他走进了里沃的办公室,向里沃汇报了这个情况。
里沃听后,问道:“你叫他小胡子?这么说另有一伙人在这附近活动寻找木乃伊?”
“如果小胡子说的是真话,附近应该还有一伙人活动,这对我们的安全构成了威胁。”
“你打算怎么办?”
“消灭他们!”
“好,待你胜利归来,我为你接风。”
杜德邦走出了里沃的办公室,前去组织人员,准备围剿那伙强人。
听了杜德邦的报告后,里沃开始暗自思索:目前这个项目大大超出了预算,又是绝密项目,随着核燃料不断地运来,项目就快完工了,越是这样,里沃越没安全感,酷浩公司的管理体制太严密了,一点缝隙都没有,如何才能弄些钱全身而退呢?
里沃很早就想捞一把,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武官盯得很紧,里沃一直没捞到足够的隐退资金,也就是说,还没摆脱蚁族的行列,离成为苍鹰就更远了,苦啊!里沃也曾想过把杜德邦搞成同盟,可试探过几次之后,发现根本没有可能,对方软硬不吃,里沃心里骂道:“这帮初级人形机器人,缺精短奶一根筋,比狗都忠诚,是谁想出来让他们看场子,真他妈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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