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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出去最后一步,因为一通电话,重新退回地下室的付辛和陈正对视一眼。

“他会不会真的出事?”

付辛蹙眉紧锁,虽然有些气这种都瞒着自己的行为,但到底是多年的朋友,又记挂这么多年,说不担忧是假话。

“他可比谁都想活着。”

“南玉说话做事有他的考量,不喜欢做多余的麻烦事,他的花花肠子可比你多多了。”

陈正胳膊支在付辛的轮椅扶手上,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捺撑开,挪到付辛眼前,

“你也就这么一点儿”

他低头扶额叹息,

“咱们三个,别的不说,就你老婆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你怎么想的?老把人往外推?”

说来说去还是落回自己身上,付辛不是很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我不爱他,我没有这种东西。”

不再想依靠陈正,付辛选择自力更生,站起身,自己拉着轮椅往外走。

陈正跟在他身后,步子不大,却稳稳跟上。

“不讨厌他吧?”

付辛脚步滞了一瞬,想起和沈辰君的短暂相处。

“不讨厌”

这话他可以确保是发自真心。

“你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喜欢不就等同于爱?”

“歪理邪说”

陈正一个跨步,勾住付辛的脖子,神情轻松,说道,

“你还有这么严肃时候?”

“我瞧就属你脾气最臭,又古板放不开。”

一个白眼丢过去,伴随着冷笑。

“呵呵”

陈正勒着他脖子,往身边扯了扯,付辛被拉个踉跄,扭头看他,只见陈正语气认真地说着,

“你说你要跟他去婚姻局,你都做这么大的决定了,就能好好过好好过,老婆是拿来宠的,不是当个仆人。”

“挥之即来,挥之即去,刚才我看着你那架势都觉得寒心,别忘了,之前直播,你对人家有多亲密,他是真心是假意,从开始你就分的清。”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试探太多伤人心。”

付辛无语地推了推他,

“知道你是好心提醒,所以松开我,推我出去,再耽误下去,婚姻局下班了。”

陈正:“……”

不早说……

“来,请坐”

他松手展臂,做了个请的动作,恭敬极了,至少除了脸上是这样的。

……

沈辰君在房间里侍弄着一盆花草,

那花长势喜人,纯白的平开型花瓣似雪,浅紫的花蕊点缀,漂亮的似株仙草。

被沈辰君拎着的小喷壶喷了些水,花瓣湿漉漉的,细小水珠挂在上面,娇艳欲滴。

花盆侧面的挂横上勾了一个长嘴的小镊子,旁边还养了一缸小鱼,不大,但胜在鲜活。

沈辰君从缸中习以为常地夹出几条鱼苗,小心地放入近乎覆了满盆,不见泥土的花瓣下,随后,觅得纸巾擦了擦滴水的镊子又放回去。

把纸丢掉,沈辰君解开了衣服扣子。

刚才在外面他身上受了些雨水的味道,衣裤受了湿。

熨贴的正装衣物修身,剥落后便随意的搭在床上,寻了件浴衣,便转身去了浴室。

雾气氤氲,水声哗哗……

……

沈辰君的房间外,陈正推着付辛停在了门口,

“你自己进去,我有事先走了。”

陈正垂着眼,揉着付辛的脑袋,

“家里就两层还安电梯,每次来都挺感慨你够懒的。”

“真是有钱烧的。”

房间都在楼上,因为自家大哥时有会深夜过来,总是不明原因的困倦过度,踉跄摔倒,又曾磕晕过去,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才被他发现,还生了病。

怕再出现这种情况,出于担心的付辛:?

把脑袋从陈正的手下挣脱出来,付辛反手用力往后拍了一下,只是不知道打到哪里,陈正痛哼一声。

“别拿我当你儿子玩。”

“少喝点,赶紧的滚蛋。”

按着被重击的腹部,陈正啧了一声。

“我儿子的头发可比你软乎多了,扎手的刺头。”

无视付辛要揍人的目光,陈正走的利落干脆。

直到视线范围内没了陈正的身影,付辛调整好情绪,敲响了沈辰君的房门。

“咚咚咚…咚咚”

他收了手,垂首将膝上的薄毯抖开,盖至腰间,抬头等待。

虽然这是自己家,但隐私不是他可以随意侵犯的。

尊重,是他幼年便学会的第一课,之前的所作所为,其实也并不意味着他会不尊重沈辰君。

不尊重他人意愿,还想被他尊重,无异于痴心妄想。

但话又说回来,既然选择为配偶,态度自然不能是那般。

“咔!”

很快的,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沾染了湿润的热气腾腾,那本淡淡地薄荷味强了很多。

“少爷!”

沐浴露吗?

付辛忽地敛眸,错过沈辰君炽热的目光,落在扶手上的手指微曲蜷起。

“嗯。”

无言……

果然,自己即使是装,也还是做不来恳求,还是日后再说,终归是有路南玉死讯在上面压着。

“他走了,进去吧,只是来看看你……”

话落,付辛控制着轮椅扭过要走,那落在身上的目光太过灼人,他有些无所适从,是极为的不舒服。

“少爷,看看我。”

轮椅后的推手被抓住,正滑动的轮椅,突然纹丝不动,付辛回首。

“干什么?”

这是一种极为严肃的语气,说出口的一瞬,付辛就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陈正所说的那种对配偶的百依百顺,柔情蜜意。

闭了闭眼,听着身后的动静来到身前,原以为沈辰君会如同之前那般不顾他感受的,趁他没有活动能力做些什么。

但出乎意料的,沈辰君只是俯下身抱住了他,脖颈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落下的发丝很轻,又有些湿。

“少爷不怕,沈辰君会一辈子赖在少爷身边,只要您把目光分给沈辰君一些……”

不知道想到什么,沈辰君尾音话音不清,但紧接着脱口而出的是,

“不,只要沈辰君活着的一天,就一直会守着少爷,陪着少爷。”

付辛没做什么动作,只是就那么看着将他抱的很紧的沈辰君,眸中满含疑惑。

相比大哥的性格,魅力,追求者,示爱者,那堪比明星的粉丝,他又有什么可不离不弃的?

沈辰君是不是个傻子?

是他付辛不够凶?还是利用他演苦肉计,激发大众怜悯、挽回口碑的意图不够明显?

常人怎么会喜欢他付辛?

当初的车祸,看来伤的不仅是自己的头和记忆,还有沈辰君的眼睛,识人不清。

他付辛虽不是个滥情的人,也确实不是个好人。

当初换个人如当初那样对他,若是不讨厌,哥哥和爷爷也赞不绝口,经一番试探之后,怕也是会负责而已。

他的配偶可有可无,是谁都行,只要足够安分,只要能够对付氏家族企业集团有用,只要忠于付氏企业……

思考着,忽然感到自己被腾空抱起。

付辛:?!

凤眸微睁,惊诧的表情还没来及做完,便被带进沈辰君的房间。

“做什么?放开。”

语气算的上温和,因为他只是不想被人抱着,没等推搡,就落到柔软上。

“少爷,好好睡一觉,舒服的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大白天的睡什么?

撑着床支起上身,只见沈辰君视线滚烫,两手撑在他身侧,分明的意思看的出。

付辛:……

意料之中?

沈辰君似乎特别怕他跑。

但这种情况,自己现在该有什么反应?

付辛眸中那迷茫简直凝成实质,

“我侍候您,少爷只管睡一觉就好。”

被摁倒,腰间被摸索着。

这才几天?距直播那日一周?

抬起小臂盖住双目,付辛嗓音有些沉哑。

“沈辰君,停下。”

“我们…唔!”

还没说出点什么,就被压住亲的付辛:?

手臂被结实按住,露在外的唇瓣,被流连个不停。

“少爷,你有我,还有爷爷和大哥。”

停下的间隙,沈辰君抽空说着,除此以外,倒也没做什么别的。

就似乎格外喜欢,以及想得到他的回应,虽然很轻浅,却有些压抑的渴望。

简直是……

沈辰君只感觉自家少爷,软甜诱人,呼吸间的荷尔蒙味道,能生生将他溺毙。

可其中夹杂着的一道难耐的细微声响,使他一顿。

“少爷?”

他轻握住付辛的手臂移开,只瞧见付辛眉眼痛色难忍的样子。

唇上的水润光泽,完全足以被微促的呼吸掩盖过去,空余的手不知何时抵在他的肩上,没怎么有力气的模样,轻到没什么存在感。

付辛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方才只一瞬间的心脏剧烈跳动,便突然难以呼吸,甚至无法有气力推开沈辰君。

他被沈辰君扶坐起来,靠着肩膀抚顺胸口顺气,虽然看起来随时要昏倒的样子,但意识是完全清醒的。

“少爷!有没有好些?”

“我带您去医院!”

沈辰君的语气急切,是强行的镇定。

付辛却觉得沈辰君太吵,过于慌张。

当一点点的旖旎想法都全然不再后,恰恰让他整个人迅速恢复过来。

这一认知,令他感到不快,那是仿佛被什么支配的感觉。

“我没事,不用去。”

拉住沈辰君要抱向他的手,付辛眸中晦暗。

只是想想而已,就竟让他跟个残废一样。

“过来帮我确认一件事。”

片刻……

果然如他所想,但凡他从心底对沈辰君有出格的好感,心脏就宛如被刀割般的疼痛难忍,窒息感层叠压上。

用仅存的知觉,勾了勾手指,引沈辰君过来,付辛眸底压抑着阴沉,脱离掌控,他讨厌这种感觉,也真觉得是有意思。

“沈辰君,想要成为我的配偶要狠!”

“咬我,咬到我是你最大能力救治的程度,不许叫医生。”

沈辰君犹豫不决,扶住坐在床边已经摇晃不稳的付辛,担忧溢于言表。

“少爷,沈辰君带你去医院。”

付辛咬牙强抗着说了最后一句完整话,因痛染了不一样的味道。

“在我的身体上留下独属于你的标志,咬!”

他就不信被撕咬的痛,比不上那心理上造成的疼痛,分明之前的无数次体检,他健康的不能再健康!

沈辰君一怔,看着付辛宛若癫疯的模样,他缓慢的舔了下湿润的唇角,凑近付辛的脖颈张口。

他的两颗尖锐地虎牙若隐若现,咬住的一瞬间,眸中闪过一道红光。

付辛猝不及防在这一瞬间眸色黯淡下去,身子猛的一僵,随后软绵绵地要向后倒下,亏得有沈辰君及时揽抱住他的腰身。

尝到了点血液的味道,还是自家少爷的血,年轻的血忆鬼沈辰君很开心,抱着喝了两口,咂巴咂巴嘴,等嘴里没了血腥味儿,就把付辛咬了个遍,轻轻的,没留下痕迹。

他原本瘦削的身板显得更加的单薄柔韧,面色却红润了许多,人看起来也更有了不少精神。

轻轻舔舔伤口愈合,虽然想再喝几口,但……

……

醒转过来的付辛第一反应只感觉腰间酸涩,其次,便是不明所以自己在哪里,最后,是一个长发男人窝在他的怀里睡着,很漂亮的,精灵般的容貌,是万般的吸引人。

不过…男人?

为什么一个男人在我怀里?!

付辛拧了拧眉,轻轻抽离了自己的手臂和身体,他没打算叫醒这个男人。

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凌乱,却还算规整,那个男人身上衣物也还算齐全。

也没多想两个男人躺到一起会有什么,虽然不解,但当务之急,是去寻陈正那个家伙,该死的间谍!该死的狗东西骗了他那么多年,还有路…路什么来着?

对了伏野哪去了?

甩了甩头,付辛扶额出了房间,可周遭的设施不是很熟悉,这是一座巨大的别墅,没什么人,连个佣人都没有。

真诡异,什么人的房子?里面那个长发男人的?什么癖好,寻了他一个男人抱着。

至于怎么来的这里,付辛懒得去想,终归都已经是到这了。

手机,现在就缺个手机,得给家里老爷子和哥哥打个电话,但最先还是得离开这里。

仔细地观察了周遭事物环境,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怪异感觉存在。

譬如说,不自觉地走到了一个类似地下车库的地方,轻车熟路的走上一辆黑色小轿车,那外表平平无奇,内里配饰却处处合他心意。

迅速检查过,这是一辆好车,没有丝毫的损坏、缺失,而且油也还剩不少。

至于别的,他不打算要这车了,寻了打电话的地方,就把这车处理掉。

一辆车的悄然驶去,没有被总是刚吃了血和记忆就会沉睡上几个小时的血忆鬼发觉。

几个小时后,付氏老宅……

付家老爷子、挤出时间来看倒霉弟弟的付褚,以及付辛打过电话,字里行间发觉不对,恰巧没什么工作,给老婆打了保证赶来的陈正,还有刚被叫回来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沈辰君,皆是站在沙发上坐着一脸严肃的付辛面前。

付息不知道怎么说他这小孙子才好,前阵子大孙子才说他和小沈关系没之前的剑拔弩张,有软和下来的意思,被算计没了个朋友,这又受刺激失忆忘了小沈,记忆紊乱的也更严重了,连自己家都认不得。

陈正表示也蛮无语的,见付辛瞥他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就知道这个狗忘了不少东西。

唯有付褚走到付辛身侧,一言不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后神色平静自若地坐到沙发上,疲倦的躺枕到他的膝上,只那么几息间就睡了过去。

付辛伸臂揽住自家哥哥,以防他翻身掉下去,边回答自家老爷子刚刚一直喋喋不休地询问他是否知晓他的身份,和他们的关系。

“爷爷,哥哥,陈正,不认识。”

“爷爷,我怎么会忘记你和哥哥呢,这不成立,忘了,那跟死了也没区别。”

付息想给付辛一棍子,这说的什么话!年纪轻轻的晦不晦气?!

但看明付辛眼中的真切,也只是叹了口气,离开他眼前,去了另一处沙发上坐下,两手交合在那手杖上,有些自成范围的涩苦缠绕身边。

陈正没打算在这大庭广众下,说那些私事给付辛,况且他与付辛的哥哥和爷爷关系其实不错。

“付褚还有半个小时就必须动身要走,你老实呆着。”

付辛丢了个白眼给他,

“用不着你说。”

自家哥哥工作繁忙,枕着他睡一会儿,他当然会不打扰。

夺人眼球的睫下乌青,呼吸都很轻。

小时候的哥哥就很照顾他,虽然犯了错打他很痛,但平时近乎是溺宠他,什么都由着他,什么都自己扛着。

公司那边,哥哥是知道那帮老家伙有多难缠,不想他累死累活,而且本来他就不想打理公司。

说话夹枪带棒的,陈正也白了他一眼,展了展手,介绍旁边的长发男人沈辰君。

“喏,你老婆沈辰君,昨天下午,你亲口跟我说要和他去领证,就在你家的地下室。”

付辛震惊,茫然,下意识想站起身来,听到手磕在地板上的声音,又压下情绪,坐回去,把付褚那只手安放在他本人的腹部,不安稳,睡的却沉,倒也没醒。

“我家哪有地下室?!”

他压低声音,

陈正:……9

重点是这个吗?

沈辰君默然,他似乎又让少爷把他忘了,明明已经很注意很注意没有多喝了,是他们这一族都是如此吗?只要喝了就会忘记血忆鬼本人?

动身想要靠近付辛,却被一个凌厉的眼神逼退。

“少爷…”

他张口喏喏,

“离我远点儿!我不喜欢男人!!”

付辛义正严辞,火气冲天。

男妻!?

他付辛已经没用成这样!

陈正:……

不喜欢男人,跟人家酱酱酿酿,不喜欢还跟他取经,不喜欢还要领证,不喜欢还要在直播里管人叫老婆,勾搭人家,纵然演的成分占比更大。

付老爷子头疼的捏紧眉间川字,没张口说话,惯来有眼色, 常来陪老爷子下棋刷存在感的陈正替他把话说了。

“看看吧,你自己说的,还是直播,闹的人尽皆知。”

刚才趁付辛和沈辰君说话,调出路南玉的身临其境直播回放的陈正,把手机递给他。

付辛仰头看他,陈正抬抬下巴示意他拿着。

扫了一眼站在身前低眉顺眼,气质淡然如水的长发男人沈辰君,满心的犹疑,促使他接过。

时间很长,即便调了倍速,也久到付褚临走前一刻,才堪堪结束。

没缓过来的闷痛情绪,促使他想出去走走。

“做你觉得对的事。”

付褚见付辛这个蔫头巴脑的样子,只此一句没再多说。

要是这个都解决不了,他又怎么放心的下付辛?

他的工作很多,那些分支解决之后,工作量更是激增,这段日子里,他需要调整提拔的人员量强度极高。

拍了拍付辛的肩,他仅此而已的温和结束。

“别惹爷爷生气,哥哥会生气。”

冷酷无情的语气冰人,可付辛因此心情好了一点,扑到他怀里抱着,

“我有自己的主意,哥。”

站着没回应的付褚,一手搭在付辛的肩上,另一边抬了胳膊看了眼腕上手表,

“我有事要忙,去解决你自己的事。”

但也只是搭着,没推开。

陈正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付辛这么黏糊付褚,毕竟付辛是个遇上一点点敢对他哥有不好言语,不好想法,都会原地爆炸的顶级兄控。

主要是他和老婆最近闲余看的东西不太属于正常范围之内。

没抱多久,付辛松了手,他知道自家大哥是个说一不二,满心都是工作的人,也没想耽误人走。

“哥,路上小心。”

“嗯”

目送自己魅力无限的哥哥离开,付辛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沈辰君的身上,

“你…”

目光移向陈正,陈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躲什么!!

“陈正,我有事问你!”

“沈辰君,去拿你的证件,一会儿……”

短短几句话运筹好了一切,把本还要再劝,以为他又跑的付老爷子都搞懵了,起身的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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