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跑了?”
付辛疑惑的望着自家老爷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要跑?”
“对他亲昵,有证据证实,还是以人尽皆知的方式宣布出去,理所应当。”
好一个理所应当!
这个糟心玩意儿!
付老爷子大动肝火,疾步走近,举起手杖冲着他就要打过去,这一下,明晃晃地用了力气。
事情发生的很快,付辛被反应迅速的陈正一把推开,他自己倒是结结实实后背挨了一下子,打了个踉跄。
被付辛搭了一手,躬着身子没缓过来痛,但还是转个身,面向付老爷子劝道。
“老…老爷子,气也不是这么个气法,付辛什么都不记得了,让他弥补就是,何必嘶~紧抓着现在已经毫无所知的付辛动手。”
“请原谅我自作主张干预您的家事。”
他举止礼貌至极,任谁都挑不出错来,除了说话间不时发出的抽痛声。
怪不得付辛当年挨完罚,从医院回来,就没再回付家祖宅,这没成心理阴影都是极其的坚强了。
先是被爷爷打了一顿,又是跪了好几天,最后还被最敬爱的大哥不听解释的好顿鞭打。
以雷霆手段彰显无情,哪怕是亲人。
手段震慑的同时,堵住悠悠众口,让那场宴会亲眼所见的人,明晓他们的无情冷血,出于各种缘由守口如瓶,缄舌闭口,不敢将事情传播出去。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付辛体格子这么好,为了不被犯错打死,还真是下了功夫。
只是这付家家教都是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动手,不会张嘴,真是在哪都令人生厌。
还偏偏都是些对家人心狠,对自己更无情的,一个赛一个地护犊子。
“爷爷!我又做错了什么?您要打就打我,打陈正,孙儿真的不知道您的意图是什么?”
陈正好不容易捱过那火辣辣地疼,就见付辛已经跪在付老爷子面前,没什么表情,一脸坦然淡定的样子。
瞎啊!!
我是推开你替你挡的!!奔着你去的,傻杯!!!老爷子手杖是奔你去的!!
真TM被打惯了不知道疼!不知道跑了是吧!!
心里翻滚着无休止的吐槽,却是婉拒了老爷子想要为他唤来家庭医生看看的意图。
付老爷子其实也就是一时冲动的行为,他总会后悔当时下手太重,可后面又是怎么都开不了口,去关心他这个小孙儿。
只能私底下暗暗弥补过失,但他与这个小孙儿还是渐行渐远,没了亲昵。
甚至于与上下属的关系无异,除了命令的语气,一丝温情都流露不出。
他心底明白,这个孙儿心底怨他,也知道小孙儿怨的没错的。
但还真没猜到陈正会推开他的小孙子,还满心满口的维护和关切。
他孤零零地一只老苍鹰,终究还是无法教好两只小苍鹰。
他的老妻还在的时候,总会弥补他缺失的那部分,才教出了他优秀的儿子。
如今两只遗留给他的稚鹰,一个如同机器,苦累不知,不会言说,一个被他亲手越推越远,分明幼时他父母还在世时,是极为开朗活泼的性子。
不该总被动辄得咎……
见爷爷看他,付辛敛下眸中藏在最角落里的委屈不解,垂首绷紧身体,这会让他不会疼的太难受。
爷爷总对除他之外的人更温和一些。
知道自己爱惹祸,也上不得台面,他人谈及,也没什么好听的名声,可那颗心还是会因为只要别人谈到他,聊及他的近况,爷爷就会冷着脸打断,选择换个话题而感到难过。
他付辛毕竟也是拥有一颗柔软的,炽热的,鲜活跳动的心脏,是人而不是机器人。
但不管做的哪一件事,他都从未后悔。
譬如跟官方商量不同意之后,与同样疯的陈正先斩后奏,混淆视听,让目标在外的手下认为他是个因为爱情可以放弃一切,极有能力,却彻头彻尾可以被他们利用的蠢货。
陈正和轩甫在外配合国家清剿抓捕,他在里面委曲求全,获取信任,套取情报,怪只怪目标太过于有病,根系也过深。
近期,怕是只有这一件事会惹的爷爷突然怒气冲冲的要收拾他。
对,入过狱的付家第二子,是给家里丢人了,还是蒙羞受辱。
陈正过来探望他时说过爷爷和哥哥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在没有说过的前提下与愈海默契达成,官方反而是最后知道,被打了个手足无措。
这回不跑了?
是在问他当初不知因何被打个半死,再不敢待在付家祖宅,跑出去的事?
半晌身上没传来痛意,付辛心沉下去。
忍下心底经年散不去的惧意,抬头,他家老爷子还是那样的不苟言笑,站于他身前,面容凝重,貌似是想说什么,很是纠结。
岁月还是在老爷子身上留下痕迹,两鬓斑白,皱纹也更是多了一些,他其实不该出现在这里惹爷爷生气。
他果然什么都做不好,明明不想让爷爷生气,可哥哥刚走,他就惹了爷爷不快。
索性站起来,分外低顺。
“爷爷,孙儿会尽量少出现在您眼前,不惹您老人家生气。”
“您也可以当孙儿死了,实在您老人家介意,可以将付辛从家中除名,孙儿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将不再与付家有关,牵扯到付家的发展,不会再麻烦哥哥和您。”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功成身退,在一旁看家庭伦理片的陈正:?
你长着这张嘴是干什么吃的?
只会吃饭不会说话!!
那个沈辰君到底看上你啥啊?!
是缺钢!还是缺铁?!
连忙上去扶住被他突然要断绝关系的一番话,气到倒退一步的付老爷子,陈正刚想开口劝几句,付老爷子就指鼻子开骂,字字铿锵,蓬勃的怒意逼人。
“混帐东西!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滚!出去敢提付家,我打断你的腿!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
付辛站在原地没动,付息气急一手杖挥过去,他没躲,就恰恰好好打到他的手臂上。
“我付息没你这个孙子!!”
伴随着这句气话的落下,一直垂着头顺从着任打任骂地付辛抬头。
付老爷子这才发现他的小孙儿眼眶通红,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出现的软脾气,一瞬间再绝情的话说不下去。
与数十年前一日,妻子还未归家,先一步到家中的他,错怪他的儿子没完成功课,就去玩耍,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了一顿那般,也是这么任打任骂。
待他的妻子回来将那个孩子抱在怀里,那个被罚站在墙角默不作声地孩子才敢抬头,复述了一遍他的解释,在一遍遍的安抚下,用他渐大的嚎啕哭声来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那是对父亲积攒的失望,最后连解释都觉得无力多余。
付老爷子恍惚中那个孩子长大后的模样,与眼前的小孙儿重合……
“孙儿,会离开,等等沈辰君。”
付辛重新低下头,另一手扶握住刚刚被打的麻木,现在还忍不住发抖的手臂。
“我…”
他扭身抬脚离开,脚步匆匆。
“去外面等。”
打开又关上的门,送进来的风中携了最后几个尾音留给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的付老爷子。
陈正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他们几个的家庭,其实当属他家是平凡幸福的,至少父母的爱是舒适的爱。
这俩兄弟,一个比一个惨,只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适当提醒道,
“老爷子,现在在付辛的认知里,他已经无家可归了,他的房子是沈辰君的,他会认为他要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以他的性格,哪怕会去住桥洞,都不会去住配偶的房子。”
付老爷子刚被扶到沙发上坐下,闻言就要起身去把他的小孙儿找回来。
他付家孩子怎么可以住桥洞!遍地是他付家房产,沦落到与乞儿争抢下榻处又怎么能行!!
这寒秋时节的,站外面片刻都冷意十足,他的小孙儿都出去好一会儿了,那衣服单薄的,胳膊还被他打了,疼着出去,还一副要哭的模样,寒风凛冽吹着伤眼睛……
孩子长这么大,近乎是被他打骂着养大的,素来逆来顺受,懂什么忤逆。
他做事不对,打骂也不对,可怎么都压不住他的脾气,这次还竟生生真的把他的孙儿赶了出去,伤了心……
陈正最后还是先沈辰君一步出去,在老宅最外面大门角落那里,寻到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背对着他的付辛。
真可怜啊,他的这个大财主。
找到人也放了心,陈正就放慢了急匆匆的脚步,慢悠悠的走过去。
“付小辛,我被打的也疼,帮我看看留下印子没有,我老婆可是会心疼的,吐槽我的好心背锅老板,是黑心无良欺压下属的扒皮郎。”
唯有冷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那个身影伫立未动,身形更显悲凉孤单。
“付辛?”
他脚步停在原地唤道。
那人身形一颤,才听见似的,终于缓慢的扭过头,他手中似乎是抱着个泥盒子。
“你收留我一晚,就只今天,房子需要打扫。”
付辛语气平和冷静,被风吹了迷进东西,导致更红、更加湿润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陈正。
见他要走近,付辛没了冷静,慌忙移开视线,将手中的盒子大力啪唧按上。
早瞥见里头东西的陈正,在走到他跟前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意味深长,声音温和。
“想爸爸妈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付小辛。”
“哭也是。”
这家伙看起来是个成年男人,分明是个缺爱的孩子。
付辛目光落到盒子上,紧了紧手。
是的,他想爸爸妈妈了,想那在他不多的记忆里,总是很温柔的妈妈和那个略显严肃,却更温润的父亲。
总唇角噙着抹笑的父亲,总说他会尽力成为个好爸爸,但他食言了,他不是个好父亲,没亲自把他教导成让爷爷觉得骄傲的存在。
他比不得哥哥,他一事无成,让家里蒙羞受辱,遭受指点,总让哥哥和爷爷费心。
倒也正如先前提到那样,除名,他的所作所为都将与付家无关,那件事也能够放心去做了。
爷爷应该不会伤心的,哥哥能处理好一切。
那个名叫沈辰君的男人……
见他低头不说话,陈正再度头疼。
付辛是个死心眼儿,可比路南玉更难沟通。
他陈正还真成了心理疏导的灵魂导师了?
“别给我起外号,陈正。”
“沈辰君你看到没有?他还没整理好?”
经典的转移话题,跟路南玉怪不得能玩一块去。
但既然付辛不想再谈这个,他也不想触人家霉头。
“你安排他那么多事,这么久也正常。”
“还有老爷子也就是嘴硬,心软着呢,几十年的说一不二,没人比你自己清楚,怎么拉的下脸跟你一个小辈认错?”
“你也是,哪有你这么傻的,口直心快,不会说话就别说,那话说的我都想踹你两脚。”
“你爷爷我劝回房间休息了,他让我帮着劝劝你回去,沈辰君那里也快差不多了,也告诉他,来大门这等了。”
陈正大呲啦啦的坐到付辛身侧,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递给他。
“不是戒烟吗?来根糖。”
付辛扭回脑袋抱着那个小铁盒,神情专注,轻轻掸落上面的泥土。
“我没说过要戒烟,不吃。”
“我闺女说糖糖甜,辛辛你确定不吃?”
付辛各捏着盒子一角的手青筋暴起,闭目深吸一口气,陈正那张嘴确实是有本事的。
“别给我起外号!大男人用叠字恶不恶心!”
分外嫌弃的眼神,他转到石头另一面,正面门口。
陈正撇嘴,撕开糖果包装,跟着转过去,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脸从下侧面看付辛,把糖怼到付辛唇边。
“你就是吃个糖还要大人哄的炸毛孩子,吃点糖心情会好一点。”
“你忘了路南玉是不是?银长发。”
付辛本要反驳他不是孩子的口微张,一下愣在那里,攒起的不耐烦,轻而易举的就泄了气。
陈正趁机把糖塞进他嘴里,从口袋里再次掏了掏,取出一包便携式婴幼宝宝湿巾,先抽出一张塞到付辛的泥爪子里,剩下的,就放到了铁盒顶上。
“先擦擦,不擦一会儿去领证,按手印都用不着印泥了。”
“还有,付辛,你要知道,有什么别的事都没你的人生大事重要,想问别的,找机会再谈。”
嘴里的糖很甜,却又没那么甜,他不是个傻子,他的记忆缺失很多,是完全的想不起来,以及对不上。
一块块的碎片,若是能拼上也好,但他现在的情况是不知道都忘了什么。
已知,他忘了两个人,沈辰君,路南玉,与他们相关的一切事情记忆,彻底清空。
缺失记忆让他心中持续着不安,有些郁躁,但口中的甜味和陈正的话像是给他注入了强心剂。
那个回放,里面的他对沈辰君虚情假意,说的话都是些漂亮话,看似有情,实则不多,但确实有,细枝末节值得推敲。
“嗯。”
咬着糖,他眉宇舒展,轻轻点头。
“真乖”
陈正不由得摸上他脑袋,感叹着付辛的乖顺。
缺爱的孩子,不好哄,却又好哄。
路南玉那个小子就属于好沟通不好哄的,圆滑嘴硬,表面乖顺。
付辛也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直肠癌,莽夫,顺毛捋,冷静下来也还会听。
年少经历的那些事,成了一辈子的伤,付辛好歹还有爷爷和哥哥,那家伙可什么都没了。
为了心底深处那对老夫妻活这么多年,就像缺个火,不知哪天火来了,就炸个一干二净,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还有眼前这个。
只希望他们俩有点理智,别最后他们三个好狗子,就剩他自己一个。
鲜有的,付辛老实坐着让他摸脑袋顺毛,没有反驳、没有躲避,听话的用湿巾将手擦了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甚至把盒子也擦了个整洁。
没有乱扔,将用完的脏湿巾塞回空袋里攥在手里。
陈正看他这一系列举动,也没开口阻拦,只是一包湿巾,就当他敲诈那笔六位数里涵盖了他心理医生的工资和杂余费。
秋风阵阵,阳光明媚也没什么大用,该冷还是冷。
陈正摸了那么一会儿,也不打算再摸下去,唤了吹冷风吃糖的傻子去他车里开着暖风暖和身子。
穿的衣服比较厚的他继续在门口等着迟迟还未出现的沈辰君。
闲来无事,陈正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天空,发散思维。
蓝天、白云、飞鸟,此刻就缺个亲亲老婆,多好的天气,多适合露营,临到中秋节,多好的假期生活。
点个火堆,听着河边流水潺潺,下河插几条鱼,不经意的弄伤手,再不经意的弄湿衣服,水到渠成的美好生活就此达成。
陈正完全没意识到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春心荡漾,
但下意识一直注意着周遭的他,余光瞥见一个黑影,还是让他瞬间恢复正经状态。
黑影正是沈辰君,不复之前的淡然,他小跑过来,手里是两个档案袋,一层薄汗布在额上,碎发微长沾了几根贴在面上,直到来到他面前才伸手拨开,竭力喘匀呼吸。
“陈、陈助理,我家少爷他……”
沈辰君话没说完,但眸中意思明显,了然的陈正指了指方向。
“他穿的薄,让他先去车里等了,我送你们去婚姻局,比较顺路,他托你拿的那些证件都拿全了吗?”
“自己不敢去,就敢指使你,失忆了他可也看明白了老爷子关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的什么意思,他觉得这精明的小沈能听的个明明白白。
说白了,他撮合是看在沈辰君深情等待付辛七八年,付辛他们也确实发生了关系,即便他不撮合,付辛的性子知道了,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只不过是时常去逗逗倒霉孩子,希望他有个健康的家庭,但现在看来这沈辰君深藏不露啊~
昨日走前,付辛还好好的因为路南玉要揍他一顿,这才一晚,就又是失忆的戏码,说来,多年前的那两次,都只这沈辰君在付小辛身边,真是可疑,这当真是个巧合?
陈正端详着面前人,心中猜疑渐深。
听说有一族人统名为血忆鬼,跟正常人没区别,却唯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可通过吸食血液,吞噬心悦之人的记忆,专情至极,一辈子只纠缠一人。
虽名为爱,但实则是控制,逐渐将其最重要的人或事记忆清空,直到成为对方的唯一,不过据说早已消匿已久。
“陈助理,麻烦您了。”
挑不出毛病的神情举止。
“哈哈,不麻烦,走吧。”
压下因为猜疑掀起的涟漪,引着人走。
付辛那倒霉蛋,还真是说不准的事,他该去再细细查查,毕竟是给他六位数,还有块成色极佳的紫水晶的大金主,该是对的起他凭本事坑的工资。
上了车,车内后视镜里,傻子抱着盒子坐在后座,耷拉个脑袋,不知道想什么。
最近的付辛总爱发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人一闲就会胡思乱想,何况是有那件事在,还有,最近路南玉那边的动向。
真是,这俩人,都TM是疯子,就他一个正常人。
心里不太舒服,但他陈正哪里跟这个什么不舒心的事都自己咽下去的傻子一样, 吹了个口哨,勾了付辛看过来,抛了个wink,虽然有点崩人设,但无伤大雅。
付辛:……
恶心!
轻飘飘一个嫌弃眼神盯过去,陈正愉快的笑了。
“走了,喜酒记得喊我和我老婆喝。”
这沈辰君若真的是个祸害,是害了付辛的非常人异种,他这个好兄弟自然得为民除害了,怎么说得对的起那块紫水晶。
余光略过从上车开始,目光就牢牢黏在付辛身上的沈辰君,
“沈总,系上安全带。”
悠然的觅了副墨镜戴好,往后面丢了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随着话落,也开了出去。
“赏你口水喝,伏小辛。”
不想说话,唇皮微干,喉间干涩也是真的。
付辛拾了腿上水瓶,拧开瓶盖递给了沈辰君。
“喝么?”
他像是出力的一方,这个人好像身体不太好,而且那个回放里,他似乎才和人家搞完,那么厚的软垫。
跟个男人搞到一起,还真是始料未及。
他一个注定孤身去死的人为什么要牵扯别人进来,曾经没有缺失记忆的他究竟在想什么?
心存疑惑,心有愧疚。
短短几瞬,付辛想了许多,抬眸,眼前身侧的人眼神很纯净,满眼是他的身影,虽觉得怪异,却让他愈发的自惭形秽自己的龌龊。
“对不起。”
他哑声说道,
“哧!”
车猛地一顿,小半瓶水险险就洒在了付辛的裤子上,好在是洒在了车座之下。
“哎呦~抱歉,前方红灯。”
陈正看起来可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笑吟吟地,温和却欠揍。
“陈!正!”
那点子低落情绪,瞬间让付辛丢到了九霄云外,把水瓶微拧紧,塞到沈辰君手里,他扭头恼怒地从驾驶位置后面扯住陈正的衣领。
“你好歹说一声!你是想人家觉得我尿裤子领证去吗?
才刚说完,他脑内尖锐一疼,茫然地松开手,痛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那一瞬的碎片他没能看清,想再深入一点,但脑子疼的厉害。
“我……嗯、想不起来。”
“陈正,我是不是曾经这么对过你?”
哟,我分量还挺足,这么深刻的印象。
黄灯闪烁,绿灯亮起。
“是啊,也是恼羞成怒,还想着勒死我,一点也不人道,人渣。”
车辆继续行驶,按了按键,陈正操作着放了首舒缓的歌,随着韵律轻哼着,完全没在意后排付辛突然一黑的脸。
那当初可真是仁慈,怎么就没勒死他呢?
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付辛郁闷的吐了口气,转而扭头望向车窗外。
刚才的情绪被打断,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沈辰君的感情。
对他一片的痴念可不是明智选择。
约莫是被他拉来充场的,那个兰时润垂涎他多年,没有还好,见他有了亲昵的对象,本来就不是聪明的,更是加快了疯的速度。
瓮中捉鳖,警示世人那药物的作用,恢复名声,联合官方处理时节那个毒瘤,都已经完成。
原本还有最后一件事,伴随着陈正昨日带来的消息……
付辛暗自庆幸,终究是那件事还要他自己来。
正思忖着,搭于膝上的一手,被只温凉的手握住,付辛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心中有些许的不自在。
真是过于亲密了,是个男人…还是和哥哥、老爷子认识的……
但说出口的话还是要去做,即便不长久。
暗暗压下心中诸多情绪,他温声道。
“看你想法,如果你不想这么仓促,想相处一段时间,也可以。”
“如果介意我忘记了你,你也可以另觅他人,我可以等你答复。”
如果他真的对这个人动过心,失忆也怕是会爱上他……
那么,他直播回放里的点点情意,是从何而来的就能搞明白了,也能搞清楚向来洁身自好的他,为什么会去主动亲一个男人。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这个男人选择第二个选项,他不是很想做那种搞始乱终弃的渣子。
看沈辰君的选择,如若是第二个选项,他会给他处理好一切。
那么,那件事情的脚步就可以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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