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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药煎好了。”牛栏端着一碗药汤走到炕边,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娘。

娘接过药汤,用嘴在碗边试了试温度,然后单手去扶躺在一旁的三愣子。她托着三愣子的后脑勺,略微往上抬了抬,另一只手把药汤递到了三愣子嘴边。

“三愣子,该喝药啦。”娘勉强挤出笑容,慈爱地哄着小儿子喝药。这女人正是牛栏、二愣子、三愣子的娘亲。生了老大后,村里人就都叫她牛栏娘。后来生了老二老三,也没听谁叫过她“二愣子娘”“三愣子娘”。

三愣子脸色苍白,气息有些微弱,眼睛眯缝着睁不太开,见娘端着药,他尽力配合去喝,吞咽很费力气。

喝完药,三愣子重新躺好,声音细微如丝地问他娘:“娘。俺喝了这药,病就能好了?“

“对,喝了这药,俺小老儿的病呀就好啦!”牛栏娘嘴角挂着笑,眼角含着泪。

“俺咋还没好呢?”

“哪能马上就好?这药啊,得在你肚子里咕嘟一阵,明早一起来就全好了。”

“娘,俺想吃饽饽,可俺吃不下。”

“俺小老儿先睡一觉,等你醒了娘给你做蛋汤泡饽饽。”

三愣子点点头,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

牛栏娘心疼地摸了摸三愣子的头顶,又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转过身子问牛栏:“二愣子呢?”

“不知道,早上醒来就没见到他。”

“这小王八犊子,三愣子都病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思在外面野。”

牛栏也不满二愣子整天在外面任性放肆,但又不想给娘拱火,于是他故意岔开话题。

“娘。俺爹呢?”

“咱村的义和团坛口有事要议,又把你爹叫去了。”牛栏娘长叹口气。

“咋还天天议事啊?他们成天就胡说八道一些用不着的,还非拉着俺爹趟这浑水。”

“嘘。”

牛栏娘紧忙打断牛栏的话,用手捂住嘴,做出一个别说话的手势。然后小声对牛栏说:“义和团现在闹得厉害,四里八乡都是整村摊派入伙的,你爹要是不入,咱家就得背上私通洋人的罪名,可不能在外面说他们的不是。”

“娘,俺懂。俺在外面不乱说话。”

正在这时,院子的木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是牛栏爹回来了。

“爹,你回来了。”牛栏见爹回来立刻上前打招呼。

牛栏爹看了牛栏一眼,阴沉着脸没回应。又坐到炕边看了一眼三愣子,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孩他爹,你这是咋了?”牛栏娘关心地问。

“牛栏,二愣子呢?”

“他出去了。”牛栏有点心虚地向爹回答,很怕爹也生二愣子的气。

可牛栏爹始终只是脸上挂着郁闷,却没有动气。

“正好他不在,俺有事要和你俩说。”

“啥事啊?”

“俺打算把咱家牛卖了。”

这话对牛栏来说犹如雷击。家中的老黄牛养了十几年,是农耕不可或缺的重要劳力。

想想牛栏为啥叫牛栏,还不是因为他与牛朝夕相处,就像牛与围栏的关系,感情很深。如今爹说要卖牛,牛栏心中千般万般不舍。

“爹,是缺钱吗?”牛栏语气沉沉,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流下。

牛栏爹憋了好半天终于吐出一个字:“是。”

牛栏爹沉吟许久接着说道:“爹清楚,你和咱家牛在一起的年月比和你弟弟都长。但咱家需要用它救命。”

“牛栏,爹知道你舍不得,爹也舍不得。可咱也不能不管三愣子啊。自打三愣子得了这怪病,咱请了多少郎中,还请过和尚、请过道士。钱花光了病也没治好。爹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三愣子病死。”牛栏爹咬着牙说到这里,铮铮铁汉眼里充满了血丝。炕上另一头的牛栏娘已是泪流满面。

牛栏爹的话没说完,牛栏打断了他爹说话。

“爹,俺懂。从小你就告诉俺,咱们徐家人要重情重义。俺也同意卖牛给三愣子看病。”牛栏边说边用袖子擦眼泪,他接着问道:“爹,你打算把牛卖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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