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重归大地,视野被铁丝网框住的乌云占据。我浑身上下的肌肉,完成了工业革命和科技革命,行驶着钢铁洪流,向大脑进军。大脑无可奈何,暂时弱小的它只得打开城门投降,宣布全体肌肉的工作赦免权。
忽然,大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就像欧也妮?葛朗台发现灌蜜的栗子喂不饱宾客一样,怒火烧遍了每一根神经。
现实的伟力仍在这是大脑愤怒的原因。它向肌肉们大喊:“无理的草勾限制了我们沐浴光荣的前途!我们难道要任由它侵蚀吗!”
叛军猛然醒悟,踩下油门,拖动履带,调转车头,蜂拥至受惊吓而抱头颤抖的心脏,催促血液流动四肢。作为心脏主人的我被慷慨赐予手臂使用权,并在大脑命令下,伸手向背后摸去。
伟力是实质的。确切来说,它是人类的手臂,强壮温暖,我能清晰感受到其皮肤下跳动的血管和坚硬的肌肉。
心脏吓了一跳,惊惧造成的哆嗦传遍全身,激起皮肤一层疙瘩。
看清它的真面目!优良的装备是叛军咆哮的资本。
于是我转过身,寻找手臂的主人,碰巧,它的主人也松了手,在低头看着我——我认得他,是那位和蒋夜笙一起坐在榕树下聊天的男生,他来到了恰如其气质的地方。
他似乎在思考,眼神毫无遮拦,像光秃空洞的山峦。他在想什么?我的目的?我的行为?我为什么要占据本应属于他的地方?我和他安静对视了好一会,最后由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想砸死谁?要跳找别的地方跳去。”
大脑冷笑一声,叛军冷笑一声。庸俗的代表果然不会挤出好话!它们同仇敌忾,嘲讽着,谩骂着,但我无法用言语表达它们的愤怒,我早已脱离我的身体,僵硬地站立着是我唯一能维持的动作。
“芙优派赫位于黑暗的尽头,只有攀上最高,才能成为美好的极致。”大脑突然操控了声带和口腔部位,迫使我回应。它已经难以忍受我的无为和无知。
男生没有气恼——这让我很吃惊,作为心脏的主人,我了解大脑的恃才傲物,很少有人类可以忍受它的真实面貌。
男生说:“我不关心你们这些宗教主义为什么如此沉迷过去。总之,发疯可以,别伤害其他人。”
他很善良,我觉得。但大脑表示否认:“既然你曾经见过历史的沧桑,何必再戴上面具鄙夷同类。”
深奥,晦涩,一针见血,我想捂住自己的嘴巴,终究只得回避。
我理解芙优派赫的苦衷和期盼,大脑和肌肉们也为这场机遇饱受风霜,我不可能阻止它们合理的宣泄。
“偶然关注过而已,我们并不是一类人。”男生反驳。
“请注意我的用词,‘曾经’。”大脑冷冷地说。
“真是咬文嚼字。”男生走到我的旁边,右手搭上铁丝网,笑着摇摇头,“交换下名字吧,下次再聊,复古的老东西。”
大脑操控着我同样摇摇头:“我只是这具身体的暂时代理。真正的主人纯真无邪,乐观开朗,被芙优派赫选中,且不会与你过多纠缠。”
“假如我愿意起个头呢?”男生问。
大脑沉默了。机敏的他看出这个问题潜在的风险,于是交给我来决定。
“当然可以呀!”我露出了笑容,激动心情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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