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入深巷的影子直立,谢南溪盯着远去告信的守卫,微眯了眸子。
“长风关,北嫣,玄铁符,你这身份可以啊!”安九扬叹道。
没想到这小娃娃还是个大人物。
“玄铁符不是我的。”谢南溪熟络的穿过弯延的巷子。
“你偷的?!”
安九扬重新打量了谢南溪一番,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偷小摸的人啊!
“不是,友人送的。”
这下惹起了安九扬心底好奇火苗,他不断地嚷着想听,但谢南溪都无动于衷。
“还真是个不爱说话的。”安九扬小声低喃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忽而傻笑两声,“要不,做个交易怎么样?”
谢南溪顿住脚步,她仰头看向眼前的简陋小屋,屋上的牌匾被生戳出了两个洞,但也没影响到匾上的字。
念玉兰。
光看名字,怕是没有谁会想到这是一间酒肆。
“晚些再说。”谢南溪回着安九扬。
前脚才迈入这陋屋,鼻尖就沁满了酒香。
是鎏洹城特有的宁川酒。
站立在了原地,谢南溪扫过满地的酒缸,听着声响抬起头,双眸便被红纱蒙了眼。
模糊间,只见一女子手握酒壶,半躺于高高吊起的秋千床中。
“客人可是买酒?”娇声拂耳,染了酒意。
“小心掉下来。”谢南溪挪开目光,伸手扯下红纱,挪着脚步,往屋中空椅走去。
这屋里样样都酒,只有盛酒的缸子,是个新物。
谢南溪方一坐下,就听见身下椅子传出的吱呀声。
“这么久没见,你的修为进步了不少。”女子踩着红绸,从秋千床上跃下。
纤白玉手晃着酒壶,美眸微眯荡着笑意,她倒是毫不见外的,整个人倒在了谢南溪怀中。
“哟,小南溪又漂亮了。”她笑眯眯的捏着谢南溪的脸,双颊微红显得醉意十足。
让人看了第一秒就会以为是喝醉了耍酒疯。
谢南溪阖上双眼,稍稍仰头拖着长音,“玉令婉,起来。”
她的声音平白多了几分温情无奈,撇去了先前的纯粹的冷淡。
玉令婉哎呀了一声,慢吞吞的站起身,临了不忘再捏一把她的脸颊,“我大了你不止一百岁,虽说叫前辈显得疏远,但你好歹唤我一声姐姐吧?”
“当初也是你让我直呼名字的。”
谢南溪瞥她一眼,见她又拿起了酒,勾了勾手指,那一壶酒便从玉令婉手中脱出,径直飞到了谢南溪手中。
到手的酒被抢了,玉令婉也不恼,轻笑一声移了目光又挑了壶酒到手。
“你手里的,是这的第一名酒,叫落叶归根,名字倒是上档次。”
谢南溪晃了晃手中酒壶,凑近轻嗅,率先入鼻的是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鎏洹城游子多,落叶归根也算是起对了名字。”
“是。”玉令婉歪着脑袋靠着不知从哪搬出来的藤椅,“那么,谢游子你呢?来鎏洹做什么?”
“我记得,最近清音真人你因为千秋剑法一事,声名再度远扬。依你的性格,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远门来。”
知道她是在试探,谢南溪也没有打算隐瞒,她手指轻动,一块短小的白物就从袖中飞了出去。
径直朝着玉令婉。
玉令婉身形未动,手腕小幅度转动,那块飞来的东西便打在了酒壶之上,垂直落下。
她的另一手随意搭在小腹之上,张开手掌,就接住了落下的东西。
“杀了只妖猿得的指骨,我想,你会很感兴趣的。”谢南溪慢慢啜饮着酒,余光落在玉令婉上。
她装出来的迷离表情此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惊愕模样。
玉令婉颤着手拿起指骨,指腹轻轻拂过上面的黑色印记,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恨与惊。
惊的是印记的存在,恨的是印记背后的人。
“这印记,你应该比我还熟悉。”谢南溪取出留影石,“七淩宗有个弟子,叫游世徵。”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个弟子的脖子上,也有这个一个印记。”
“那群人在这里?”玉令婉倏地抬眼,眸中蓄着的泪水一滴滴落下。
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她红了双眸,两手止不住的颤抖,若不是估计指骨足够坚硬,怕是要被她直接捏成粉末。
“据我所知,除了鎏洹城,西荒其他地方都被邪修侵袭过了。”
“而那些被邪修侵袭的地方,宗盟都派了人去解决清理,现下那些个地方都规整得差不多了。”
要说鎏洹城侥幸躲过了这一遭,怕是没有谁会信。
谢南溪离开燕归斋的时候,还听到了宗盟调遣人来鎏洹周边暗中扎点观察的消息。
“我明白了。”玉令婉脑中一片清明,“我要是查到了什么,我会立刻告诉你,但,到时候清剿你要带上我。”
谢南溪点头颔首,“自然。”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徒留玉令婉失神的望着敞开的木门。
“我定生剥了那人来给你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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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是只狐妖?”安九扬活久见,头一次见到能有活的妖在人的地界逍遥活着的。
“前辈,世道不一样了。”谢南溪在一家客栈开了间上品房,此时倚在窗边,目视来往人群。
“现在只分善恶,不像你们以前见了妖魔就打。”
安九扬并不认同,他化成了一只白狐,躺在窗框上,“你们对邪修不也见面就打?”
“邪修是善的?”谢南溪反问。
安九扬沉默了,它顺了顺毛,偏过脑袋沐浴着阳光在窗框上睡了过去。
谢南溪也不管它,休憩了片刻便开门上了街。
这街上已经好几日没有人洒金银灵石了,先前一些试图靠着捡来的金银灵石在鎏洹城活下去的逃难者,此时也分为了两部分。
一部分早早进城时就寻了活去干,现下没了地上捡的金银灵石,也能勉强糊口。
另一部分想着只靠捡金银灵石在鎏洹城活下去的,此时早已兜里无影。
鎏洹城的用价要比别处高得多,光靠他们捡来的那些,抠抠搜搜也只够用个三天,
这里的富人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至善之人,任谁都能知道现在出来洒金银,只能被那些好吃懒做的外来人给捡去,压根就没法达成他们心中扶弱济困的目的,也无法给自己积多少的德,就都默契的停了。
这下好了,鎏洹城里多年没出现的叫花子,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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