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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还亭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这样的军官,在战场上打的痛痛快快,私下里也不喜欢和人拐着弯交流。

自从看穿了这一点,何楚卿就不再假装。有脾气就发,有想法就说。

他也愿意这么讨师长的喜欢。

师部会客厅里,师长和参谋长正坐在沙发上品茶,薛副官立在角落里独自面壁。

许参谋长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是小薛收到了通讯兵消息,说师长晚上要走私军械去,他就安排了几个警卫团的兄弟去了?”

薛麟述觉得由他转述出来确实显得自己很蠢,梗着脖子犟道:“那个通讯兵我看着很眼熟,虽然记不得叫什么名字...”

许奕贞转而问师长:“你怎么打算,还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吗?”

顾还亭扫了一眼薛麟述:“你问问他,我现在带着去通讯连认人,他能认出来么?”

薛麟述哑口无言半天,憋出一句:“...不一定能。”

许奕贞顿感头痛,一只手掌扶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道:“关键是...”

“关键是这是自己军里啊!虽然当时我也觉得有点突然,可是...难不成在营内还要对着自己人勾心斗角吗?”薛麟述抢了一句,又有点伤心。

顾还亭倒是一点不感伤:“你是不是忘了许参谋长原来是干什么的了?”

薛麟述很迅速:“对不起。”

许奕贞:“呃...没关系?”

“但是如果有人以你的名义走私军械,来日事窗东发,躲了谁也躲不了你的。”许奕贞道。

“这批枪械一旦到手,西北军就是以我的名义向豫军开战。倘若赢了,是我违抗军命,有人则既赢了民心、又彰显了才干;倘若输了,那就全是我的过错。”顾还亭说。

“此人必定身居高位,才有本事谋划这一遭。”许奕贞道。

薛麟述越来越低下了头去,羞愧难当。

“明天加罚十圈。”顾还亭道。

薛麟述受宠若惊地抬起头,鼻尖一酸:“是!”

“你好好长长记性。再有下次,就滚回家去,省的给我丢人现眼。”

薛麟述立了个标准军姿,边朝着墙敬礼边吸着鼻子道:“是!师长!”

许奕贞急着道:“从这边入手调查不下去,倒是还有别的办法——那个姓王的商贩。”

顾还亭点点头道:“抓他倒不是问题,只是有一件事——他觉得他是在走谁的货?”

许奕贞明白了,越发觉得此事棘手起来,皱眉不语。

薛麟述喃喃地顺着师长的话捋清了思路:“如果他不知道是我们营内的事,也就罢了。如果他知道是给师长走货...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卸磨杀驴的混蛋?”

师长没说话,起身踱了会步。庄县已经安静下来,到这个点钟,城镇里灯火也寥寥,没人扛得住这严寒冬季的深夜。

“薛麟述,”师长道:“叫楼下那帮人哪来的滚回哪里去,别平白冻死在我这院子里。”

薛麟述大着胆子凑过去看了一眼,院子里黑压压地站了好些个人,把整个院子填的满满登登的。他看不清都有谁,不过与此事有关的那几个罢了。

多重的罚要他们在这站到深更半夜啊?

但他可不敢问,噔噔地跑下楼了。

到了大门口他可大吃了一惊,为首站着的那个正是郁瞰之。这人平时就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看得人生畏,现在更甚。只是脸颊冻得通红,怪喜庆的。

邻近站着的是陶涸,也是皱巴巴的脸。除此之外,还有警卫团连长周庸浣,连着警卫团好几个面熟的都在,大家全都如出一辙地苦着脸。

薛麟述平素和周庸浣混的还算熟,踮着脚凑过去悄悄问:“怎么回事,周兄?”

周庸浣看着他那张求知欲爆棚的小脸,一时不知该哭该笑:“你...”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师长罚的本来就是他自己办事不周到。他和薛麟述、郁瞰之,纵然是各有各的错,可但凡少一方犯错,事情都会比现在好看得多,也确实怨不得话传错了的薛麟述。

他只好道:“师长发了好大一通火,把瞰之的调查3队和我们警卫团都解散了。”

薛麟述惊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什么?!”

他登时一阵后怕。相比起来,师长对他的责罚真是轻的不能再轻。他心里越加汩汩地冒着苦水,更愧疚了。说一千道一万,他是那个最关键的错误点。他恨不得也加入这请罪大队,站它一晚上再说。

但薛麟述到底揉揉眼睛,知道师长恕他的罪,不是让他来添乱的。

薛麟述又站上门阶,叫了一声:“兄弟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薛副官!”郁瞰之没抬眼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不用说了,徐班长方才已经劝过我们了,今夜师长不原谅我们,我们绝对不走!”

其他人零星地附和:“对!我们绝对不走!”

薛麟述眸光一狠,冷声道:“怎么?你们是觉得师长罚的不对?冤枉了你们不成?你们难不成还要逼得师长不得不原谅你们才罢休吗?”

没人吭声。

薛麟述更愤然道:“告诉我!也告诉四楼的师长!你们到底觉得自己该不该罚!”

顿了两秒,士兵们齐声道:“该罚!”

薛麟述差点跳起来,怒道:“那你们在这等个屁!还师长原谅你们!你们在这边站到死!难不成就是为了以命相逼!呸!半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做,师长凭什么原谅你们!我要是师长,全遣散回家!”

郁瞰之和周庸浣对视了一眼,道:“薛副官,负荆请罪不是...”

“滚!少往师长身上安名声!师长何时图你们负荆请罪了?!我告诉你们,警卫团和调查队伤了他的心!你们能不能用用脑子想想接下来该干什么!警卫团一定要重新选人,怎么选?怎么证明你们能胜任?在这站到冻成冰棍也没半点用!”

周庸浣早听明白了,一转身,喝令道:“前警卫团的兄弟们!今日排班该站岗的人留下!除此之外的!咱们走!”

整个院子熙熙攘攘,一下少了大半的人。郁瞰之看着他们的背影,似乎是还在做决断。

薛麟述站在门前的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干着急,真想一脚踹飞他:“滚!赶紧给我滚!”

郁瞰之咬了咬牙,道:“陶队长,师长说了,如今你说了算。”

陶涸也不推辞,低喝道:“3队的兄弟!我们走!非得证明给师长看看,我们是有用的不可!”

眼见着3队的人也都规规矩矩地往外走,薛麟述这才再度进楼。他一个不小心,竟然让这么多人跟着他遭殃不说,师长的名声也危在旦夕。

薛麟述还没犯过这么严重的错误,他知道,自己得快点赶到师长身边去,给师长效力,于是马不停蹄地连上了三层楼。

等薛麟述的脚步消失的快要听不见了,躲在楼梯后的何楚卿才探了个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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