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风护在师长身边,笑了两声道:“您平白的捡了两个孩子,这是连娶媳妇这一步都省下来了。改天我也去捡两个,要龙凤的。”
顾还亭单刀直入:“有话快说。”
季长风又嘿嘿笑了两下,道:“师长,您觉得顾老将军是怎么丧命的?”
顾还亭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没回话。
季长风又道:“这件事,不论是不是意外,都和谢原礼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我敢担保。”
顾还亭没表露出一点意外,反而道:“风闻,谢原礼是你的恩人?”
季长风回:“他的确救过我一命,合该我报恩。这十几年来,我的命也是随他使。不过我费尽心思进警卫团,不是为了揭发他的。”
顾还亭淡淡道:“能作壁上观的事,谁愿意置身其中?”
季长风尴尬地咧了咧嘴,又道:“我只是为了离他远点。师长,你了解我们这种人。我不是不卖命,一为人,二为事,有一个能说服我就足够。”
照理说,他原本也算个兵痞,不论谢原礼想对谁做什么事,他都只管做他的事就好。但前提是,要么他是完全忠于这个人,要么此事合理,最不济,这事情该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他能站出来说这几句话,就是表明在他心里,谢原礼此次必然走向灭亡。
“其实此次的事情,我不知道全貌。”季长风道,“我只能猜到他的目的。”
顾还亭哼笑了一声:“你只需说出谢原礼这个名字,薛麟述都能知道他想干什么。”
季长风又尬住了,他试探着问:“那我岂不是说了一堆废话?”
“倒也不全是。”师长完全不给人面子,“你第一句话,是让我确认了一些事的。”
季长风惊讶道:“顾老将军的死,您早有疑惑?”
“算是吧。”师长草草地结束了谈话,不愿再在冷风中开口。
山里入了夜,连雪色也越发黯淡起来。本该因突袭而被舍弃的师指挥所,此刻却灯火通明,在这重重寒天雪地的山麓里颇为诱人。
谢原礼正沉默地落座在其中。他今已年近半百,西北军上上下下,他是无论资历还是年纪都是数一数二的,甚至于比杨司令还要年长上一些。
要说提携小辈,他也不是吝啬。季长风不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除此之外,许参谋长的学识他也深感佩服。但却偏偏对师长这个位置念念不忘。
熬走了老的,他没成想一个二十多岁的贵公子竟然能有幸成为他的眼中钉。这就是孽。
他此番带的人不多。整个西北军死心塌地地跟着将领而非军队做事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更别提是在其中还要再选出有胆子陪他干这事的。
不过也够了。电台已经架设好了,按照预想,他等待的消息最迟在一个小时内也该到了,之后,噩梦就会结束。
谢原礼紧闭着眼,老脸上沟壑纵横,无一不在叫嚣着他的苦痛而无奈。室内没人敢说话。
在一片静谧之中,他听见了一声鸟叫从窗外传来,一声又一声,一会似乎有些距离,一会又听着尽在耳边。
谢原礼愣了一下。这寒天雪地里哪来的鸟叫?
他心里已经有预感,迅速抓住腰间的枪,指使门边的两个人道:“出去看一眼,是什么人在捣乱?”
但是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两个兵荣担重任,门一开,室外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他们才刚感受到凉意,就被不知从哪放过来的枪撂倒了。
枪声尚未绝于耳,室内的几十人迅速躁动起来,纷纷举起枪如临大敌地对着门口。
但是门一关,半晌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地上躺倒的两具尸体还热乎着,他们几乎要以为枪声是自己的臆想。
谢原礼的心早就横了不下千八百次,已经铁石一般冷硬。见此情景,他如何还猜不到?
和那不知名的敌人僵持片刻,谢原礼哈哈大笑起来,吼道:“小子,你胆识过人,是我输了!怎么如今竟然连你老爹的旧友都不敢面见?”
此时,他头顶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屋内的士兵们大惊,迅速举起枪在头顶胡乱放了几枪。
谢原礼怒道:“不许轻举妄动!你们这般,师长还怎么敢出来相见?哈哈!”
这话的尾音还没撂地,几枪从头顶嗖嗖落下,屋内的人闻声倒下去五六个。室内再度落针可闻,一时间,人人自危。
正这时候,师指挥所的大门开了。
郁瞰之、赵松、陶涸等几十人端枪而入,这昏黄的灯光下,几人紧绷的面孔宛如恶鬼。9师谁都知道顾师长的17连,私下里没少嘲讽他们不过一群资历深厚的痞子流氓和忠犬聚了堆,恶气逼人,但谁和他们对上阵谁发憷。
还没完,屋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无不彰显着一个事实——他们已然被包围了。
之后,门口才晃进一个身影。
男人身形高挑,才一进门就有压人一头的威势。顾还亭冷傲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圈屋内,无不在鄙薄他们不入流。师长的枪规矩的别在腰间,枪套扣都没开,权当个装饰品。
谢原礼看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也把枪撂下了。
“谢旅长,别来无恙,想不到竟然能在此地相见。”顾还亭道。
谢原礼最烦的就是谈话前步入正题的寒暄,尤其是处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他根本没心情帮顾还亭作秀,直道:“我跟你没什么礼貌可讲,成王败寇,你要说什么抓紧说,剩下的随你安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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