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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楚卿一招手,便有几人围上去拳打脚踢。

他偏过头来,看到那位对他颇为礼貌的侍应小姐,还装模作样朝人绅士地笑了一下。

笑完,他当中宣告道:“贵报社的孟先生好笔力。对外是义愤填膺的报国志士,对当权种种恶行口诛笔伐。对内,上到顾司令下到名角何辰裕...你对人家的私事很感兴趣啊?怎么知道人家通宵达旦云雨到天明?”

话到此,在场许多女人都不堪入耳地别过头去。

何楚卿抬手喝止衡容会的人,此时,那姓孟的已经鼻青脸肿,呸出一口粘稠的血痰,口齿不清地道:“我...”

何楚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挥手,拳脚就又招呼了上去。

军营内,一个兵匆匆跑到厅内,边喊“报告”边闯进门。

此刻,顾司令不在营中,反倒是薛麟述和郁瞰之偷偷拿出司令柜中的棋盘正在琢磨。

见人进来,郁连长指责道:“怎么这么目无军纪?”

薛麟述偏头看去,却认出了这个警卫团的兵。他当即丢下棋子,站起身道:“是叫你们跟的人出了什么事吗?司令才回家,先说给我听。”

郁瞰之一头雾水:“什么人?什么事?”

那兵便道:“那姓何的孤身进了《虹海评论》的报社,现在领了一伙黑帮,正在围殴报社的编辑。我看他下手颇为狠辣,怕...”

郁瞰之一听“黑帮”就要跳脚:“岂有此理!这群黑帮聚众闹事,横行无忌,还把不把我虹海驻防军放在眼里?”

说罢,他提枪就要走。

薛麟述骂自己糊涂,怎么就忘了郁瞰之这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他匆忙抓住郁瞰之的胳膊,说:“不是!司令叫看管的这人,不是——”

郁瞰之不听他的,只问那兵:“你说,那人是不是黑帮?”

那兵说:“的确是...衡容会的。”

黑帮是祸害,衡容会的更了不得。

郁瞰之怒发冲冠,挣脱薛麟述,冷声道:“薛副官,你告诉我,如果不是提防,司令何故要特意派人监视一个黑帮的言行?”

薛麟述百口莫辩。

毕竟,何楚卿的确是板上钉钉的黑帮中人,此刻也正在为非作歹。

他灵机一动,说:“司令埋下这一手,必有深意,你可别打草惊蛇!坏了司令的布防!”

郁瞰之冷道:“今天,我做的所有事,都该我自己承担。绝对不会把司令暴露出去!”说完,他拔腿就跟上了那兵。

薛麟述立刻差人去找顾司令,紧随其后也上了车。

报社内,本该是下班的时候,依旧灯火通明。

路人原本正好奇,探头探脑地无意间扫见其间暴行,吓得忙不迭地跑了。

何楚卿以折磨这姓孟的取乐,几次三番都掂量着下手。到如今,姓孟的已经神志不清,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却离死也还有段距离。

报社内,被一群黑帮围住,密不透风,没一个人敢动。几个小姑娘抱团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何楚卿喝了几杯茶,有些疲惫了。

他蹲下来,用手帕垫着,抬起孟光垒的脑袋瞧了瞧。

他想,是时候该鸣金收兵了,于是对报社的众人道:“今日里,孟大编辑生的口舌是非,大家伙都看到了?你们也都是兢兢业业的笔者,这点教训,尤其重要。”

正说着,郁瞰之带队闯入,先飞起一脚踢向门口凶神恶煞的黑帮。

那人猝不及防,整个人飞身砸向书柜,书籍噼里啪啦摔了一脸。他那把攥在手里的刀飞出去,恰深深插进报社地板里。

姑娘们吓得轻叫一声,离刀最近的那位男士冷汗爆出,快把他淹窒息了。

才到的几个士兵各个攥着枪,枪口无一不对准这群黑帮。

何楚卿仍蹲在地上,偏过头来,和郁瞰之正好看向彼此。

郁瞰之立刻认出了这是曾在岳家祠堂打过照面的那位,凶神恶煞地走来,说:“什么教训?我要不要也给你个机会,教训教训我?”

何楚卿看见军队,显然没有料到,先是一愣。

他很快接受了这变故。虽然仍维持着体面站起身来,却已经提防起来。

郁瞰之一向下手没轻没重,意气做事,估计,下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何楚卿自己这贼首。

果然,何楚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郁瞰之一腿扫过去,甩到方才拖过人的红木台阶上。他肩、背、腿狠撞一下,疼的几乎麻木。

何楚卿硬是只哼了一声,把这疼痛咽了下去。

撑起身来,仍是不卑不亢地看向郁瞰之。

这挑衅的眼神令郁瞰之有种熟悉的感觉。

薛麟述下车飞奔入报社,见此情景,本忙不迭就要去扶何楚卿。他忽而瞥见报社众人的目光,生生停住了脚步。

是了,他们是虹海驻防军。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黑帮并立,这算什么?

“够了,郁连长。”薛麟述正色道:“把这些人都带进营去,不要在外面,恐引得百姓不安。”

“薛副官。”郁瞰之何尝不晓得薛麟述这是在给这群黑帮台阶下,“黑帮欺压百姓在先,如果不以儆效尤,虹海民心何安?司令一向严惩黑帮,名声在外。现在必须要先惩治一二,尤其是——”他凶狠地扫向何楚卿,“这个祸害之首!”

何楚卿闻此,先是哈哈笑了两声。

郁瞰之压抑着怒气:“你笑什么?”

何楚卿对郁瞰之的脾气再了解不过,说:“你自称是为司令,倒是也上来就横插一脚,问过是非分明吗?难道就因为我们衡容会身份见不得光,就一定是错的?”

“你也知道见不得光?”郁瞰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多欺少,仗势欺人,把一个平民百姓欺压成这副模样,还好意思评判对错?”

“要这么说来,你一进门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欺压至此,不也是仗势欺人?”何楚卿站起身来,对峙道。

薛麟述两边都劝不动,于是上前去查探孟光厽伤情。

这人要么就是命大,要么就是何楚卿根本没想要他的命,挨打也有些时候了,气喘的还很平和。

郁瞰之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索性蛮横道:“你们黑帮聚众闹事,就是仗势欺人,一切全凭你们是黑帮。我们虹海驻防军,真要论起来,这一身军装就是道理,你有什么可辩驳的?”

何楚卿面色凝重起来。

如果郁瞰之真的换了路数,不同他讲理,那他还真没有计策。

郁瞰之见他无话可说,提枪冲向何楚卿,利落地上了膛:“方才还费了点拳脚,实在多此一举。你歪理这么多,不如留着路上说!”

何楚卿浑身僵住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目光所及之处,他只能呆愣地看着郁瞰之的手指正欲扣向扳机。

在这无比漫长的一秒里,他有些自嘲的想。

顾还亭亲自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竟是无形中为他铺好了一条黄泉路。

不知道顾司令日后有知,会是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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