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让江弗身形一晃,心也跟着颤了颤。
他陡然回身,一眼就瞧见从软榻上起来的沈云轻,她踏着满屋破碎的光影,一步步冲着他走了过来。
不似平日妩媚,这一瞬的沈云轻,清冷又圣洁。
只是,她的话冷的吓人。
“染了时疫的观音像,配上枯骨消的剧毒,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听说,你媳妇上个月才给你生了个大胖儿子,取名江佑,寓意小家伙会有福泽庇佑,福顺一生。这要是早年丧父,少了个庇佑的人,福顺二字,怕是也要成一场空了吧?”
江弗闻声,脸色都随之凛了凛。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家事?”
江佑这名字,是他起的,可除了家里人,无人知晓,就是江静姝和朱嬷嬷,也不曾过问过,不曾知道。
沈云轻一个刚进府的姨娘,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们从未有过交集的。
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江弗盯着沈云轻,眼神都沉了沉,“你调查过我?你到底是谁?”
“碰了枯骨消,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能发问的是我。”
“你……”
“再大点声,世子爷的人会进来的。”
坐在桌边上,沈云轻像只小狐狸似的,似笑非笑,高深莫测。
“世子爷的脾气你是清楚的,夜闯清风馆,妄图行凶,就凭这一点,别说是江静姝,就是国公夫人出面,尚书大人出面,也保不住你这条命。”
江弗眉头紧锁,“你到底想怎么样?”
“别紧张,我只是要跟你打听个事罢了,你乖乖回答,我自会放你离开,保你安然无恙。”
沈云轻的话,江弗不信。
从观音像到沈云轻手中,进了清风馆开始,所有的事情,就都似乎在不受控制。眼下,沈云轻还用了枯骨消这种剧毒,可见其手腕如何。这几日的事,中间掺杂了多少沈云轻的手笔,可见一斑。
她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除了自保外,肯定还有谋算。
向他打听个事,就放他离开……
这怎么可能?
江弗不信,不过,也就是一瞬罢了,很快他就顾不上想这些了。
心口处一阵剜心的痛传来,须臾之间,就让他脸色一片惨白,他身形虚晃,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很快,心口处的痛感散去,五脏六腑被拉扯、被搅弄、钻心蚀骨的痛又侵袭而来。
江弗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他怀里抱着的观音像,也磕在地上,碎了一角。
沈云轻到江弗身边。
居高临下的瞧着江弗,半晌,沈云轻才蹲下来,与江弗四目相对,“知道痛了,就要学会乖,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才能保命,懂了吗?”
“你想问什么?”
“衡泽庐的大火,可与江静姝有关?”
闻声,江弗脸色一变,没想到沈云轻会问这个,他几乎是本能的,转头避开了沈云轻审视打量的目光。
“我不知道。”
听着这话,沈云轻哂笑感慨。
“老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见这话狭隘了,你是个忠心的,肯为主子牺牲,着实让人感动。就是不知道,你死了之后,江静姝是否能对你家人好,善待你的家人?”
威胁,赤裸裸的。
可江弗跟了江静姝许多年,他了解江静姝的脾气。
他若死了,江静姝不会记得他的好,只会怀疑他是否说了什么,真要有个风吹草动,有什么岔子,江静姝一定会把一切,都归咎到他身上。
到时候,他的家人,就会成为江静姝宣泄的对象。
善待?对他们好?
那是做梦。
江弗看着沈云轻,迟疑许久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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