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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看见小妹妹九儿还在呼呼大睡。她和姐姐嫣然的床是空的。

房间靠北墙边,有一张窄窄的木床,那是四儿和大姐嫣然晚上睡觉的地方,靠南墙边,也有一张窄窄的木床,那是五儿丰沛然和妹妹九儿的。

四儿看见那张床,那个噩梦再次清楚地浮现在眼前。

那天晚上,姐姐不在,只有四儿一个人睡在那张床上。

在睡梦中,四儿感到自己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使出浑身力气挣扎,拳打脚踢,又抓又挠。她拼命喊叫,可是嘴好像被什么堵着,喊不出声。

浑身酸痛得要命。

忽然,漆黑的暗夜里,“啊”的一惨叫,是一声极低沉的惨叫。

就在那一瞬间,十二岁的小女孩四儿,大名丰依然,忽然之间,她觉得身上轻松了,那种泰山压顶似的沉重压迫感消失了。

她醒了,坐了起来,胸口像捂着一只兔子,突突乱跳。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那口布满蛛网和灰尘,窄小得只容一个小孩脑袋钻过去的窗洞,透进来一丝微弱的星光。

床上挂的蓝色粗麻布蚊帐,帐门处拉开了一条三角形的缝,一边帐帘纠缠在依然身上,另一边耷拉在床沿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四儿刚睁开眼睛之时,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一个黑影,弓着脊背,嗖的一声从床前掠过,一下蹿到门边,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四儿也分明听到了木门吱溜一声响。

那时,小姑娘第一反应,以为是小偷。以前,晚上家里就进过小偷,她还和父母姐姐起床抓过小偷来着。可是随即,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以前的小偷都是拿了东西就走,这个小偷干嘛爬到床上来,还压着自己,难道他要杀了自己?

四儿吓得哭了起来。

这时,睡在对面床上的五儿醒了,怒气冲冲地骂道:“半夜三更,你嚎啥子丧?你娘死啦?”

四儿和妹妹一直不对劲,也没什么话好说。

不知怎么回事,四儿觉得妹妹一直瞧不起她,仇恨她,好像前辈子就是一对冤家似的。四儿虽然愚笨,但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来。

接着,就听见妹妹起床,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母亲跟着妹妹进来。

“你干啥的?半夜三更哭啥?你妹妹明天还上学呢?”母亲说。

“我……我……”四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她也根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睡了哈!你实在睡不着,去外面坝子头待着去!”妹妹恼怒不已地说。

母亲在昏黄的煤油灯光里看了妹妹一眼,又看了看四儿,然后端着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出去了。

母亲走后,四儿一个人躺着,怎么也睡不着。她仔仔细细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越想越不明白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说是梦,可是她明明看见一个黑影跑出去了,说是真的,可是别人怎么没看见呢?如果是真的,那是什么人呢?如果是小偷,那小偷是跑出去了还是还躲在家里?可是一家子那么多人,别人都没发现,为啥就她一个人发现了?况且,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小偷从哪儿进来的?

也许是做梦吧,四儿想,不知怎么回事,自己总是这样多疑,甚至有时大白天的,在家里,也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似的。

还是睡吧,别胡思乱想了。可是越想睡,越睡不着。

实在睡不着,四儿就索性起床,开门走了出去,反正妹妹不是说,睡不着就去外面坝子头待着吗?那就待着去吧。

坝子里露水很重,夜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

坝子边有一口老井,是他们饮水用的,井口用石头砌着。

四儿坐在井沿上。井水里倒映着几颗星子,发出幽冷幽冷的绿光。水光里,有一张苍白的脸,瞪着呆滞的双眼和她对视。

四周寂静极了。

草丛里,夏虫偶尔发出梦呓一般的唧唧声。

看来,世间万物,都在好好睡觉,都沉睡在自己的美梦里。

周围的一切那么熟悉,也那么——美好吧?四儿心里平静了许多。到了这时,才感到胸口火辣辣地痛。

她把手伸进衣服里去摸了摸,感觉润润的,就解开纽扣,低头一看,看见自己刚刚有点发育的胸口上,有几道抓痕,还冒出一串血珠。

她又感觉到双手,手臂,背上,腿上,似乎到处都隐隐作痛,伸出双手一看,手背上也有许多抓痕,挠起衣袖一看,手臂上也是那样。

难道是有鬼吗?

母亲她们都说她疑神疑鬼,说她不过是做梦而已,那么,她身上这些伤痕到底是哪来的?

她毕竟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委屈,觉得疼痛,同时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

第二天中午,哥哥们和五儿都上学去了还没回家,九儿也出去玩耍没进屋,大姐嫣然还未回来,房间里只剩下了四儿一个人。

她再次绾起衣袖,赫然看见那些抓痕还历历在目,手背上的青紫也还在。

她索性脱了她那件绿色格子粗布衣裳,对着窗边那块布满裂缝的镜子一照,果然看见背上也有好多青紫色,也有些带着血珠的红色抓痕,只是那些血珠也成了紫黑色。

特别是她那小小的刚有些发育的乳房上,那几条抓痕更长更深,血珠也已经干了。

大姐不在,四儿也不知道该告诉谁。

这一天,她就在忐忑不安中,期待这一切不是真的,也期待姐姐快点回来,为她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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