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闪身进来,并不多言,跟在那人身后穿堂进室,走入一间黑灯瞎火的小屋。那人说:“怎么才到?路上出什么事了?”
黑衣人取下面罩说:“别提了,前街的路被阻断了,好几拨府兵抢劫商户,分赃不均打了起来,我只好绕道而行。”那人说:“还好,那株香没有燃尽,否则我就撤离了。”说罢他掀开土炕的炕席,伸手从炕席下面摸到一个很小的土炕破洞,从土炕破洞里摸索出一个栗子大小的蜡丸。蜡丸外面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纸,纸的表面沾满泥土,很不起眼。那人二拇指捏着蜡丸,用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递给黑衣人,郑重的说:“就是这个丸药,专治脑神经后遗绝症。”
说罢,黑衣人接了过来一声不吭转身便走。那人将那支尚未燃尽的香烛,插进芦席旁边的破面絮里,反身出屋从后院翻墙出去。此时东方已经微微泛出鱼肚白,雨势渐渐减弱。但是街上的哄抢依然如故,没了雷雨声的黎明,本应万籁寂静。而今哭喊声、叫骂声、狗吠声时断时续,偶尔还听见一两声枪响,反衬的更加恐怖骇人。
黑衣人跳进一家小院,回头朝刚才去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间的黍秸秆夹杂着芦草的屋顶冒出了浓烟和火苗。他知道这是安全撤离的信号,告诉周围布置的警戒可以离开了。
天光大亮,一群群倭兵蜂拥进城。几乎所有的城门均被打开,平壤城似乎空无一人。只有少数潜伏的倭军奸细和归顺的府兵帮着他们打开城门,还有的帮他们推开设在路上的鹿寨杂物,甚至做向导搜寻东西。一群倭兵冲入大帅营地,兴奋至极狂呼天皇万岁,手舞足蹈,以致于冲天放枪,发泄着连日来的颓废和无奈。更多的倭兵对胜利没有几分钟的热度,他们急不可耐的是冲进民房,搜寻物品抢劫财物。四大军的诸多营房仓库,成了他们获取战利品的最佳场所。虽然这些地方刚刚经历了一轮洗劫,但毕竟剩余物资遗弃的很多。这些倭兵争抢不均相互殴打,甚至开枪射击,放火焚烧,比出山的强盗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平壤城乌烟瘴气烟雾缭绕,不少地方火光冲天。
玄武门已经坍塌的城楼上边爬上去几个倭兵,为首的那个倭兵头目一脚踹下早已经歪斜的半面“左”字大纛旗,这是清军仅剩的一点标志。之后几个倭兵掏出一面膏药旗插在砖缝里。正当他们哈哈大笑庆祝胜利,得意忘形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清脆枪响,一颗子弹正中倭兵头目的脑壳,他竟然一声不吭一头栽下了城楼。
这突如其来的枪声,把跟在头目旁边的几个倭兵吓的不轻,其中一个腿脚发软,咕哃一声跪倒在城砖上,一只手去扶垛口失去平衡,也随之栽了下去。
城里乱兵哄抢,对城头发生的事无人注意。城头的倭兵急忙端起大枪往城下张望,搜寻刚才开枪的人。他们正在慌乱之间,突然城门洞里蹿出一匹枣红马,似箭一般飞奔向前。马上端坐一人,头戴大清帅字盔,身着将军服外罩御赐黄马褂,手持一把关公的青龙偃月刀,遇到街上的倭兵抡刀便砍。只见马蹄踏处泥浆四溅,一路上无人敢挡,跑的慢的倭兵不是被刀砍就是被马踏。
有人惊呼:“这不是左宝贵,左将军吗!”一个曾经进攻玄武门的倭兵一边跑一边大叫:“左宝贵没有死,他又活了,快跑吧!”很多倭兵听到后,惊慌失措争相逃命。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众口纷云“左宝贵显灵了”,“左宝贵寻仇来了!”一时间街巷里乱哄哄,倭兵们东躲西藏唯恐避之不及。
那日攻上城楼,见过左宝贵的一个倭兵小队长愣是不信邪,叫了十几个倭兵端着大枪从窄巷冲了出来。恰好迎面撞上枣花马,被马上之人一刀削去头颅,其他几人如砍瓜切菜般被消灭了。消息传到山县有朋那里,他吃惊不小,立即命令组织围堵。不一会儿,回来的人报告,派去的人多被左宝贵砍伤,后来将其团团围住。不知为何,天空炸响了一个霹雳,左宝贵不见了。
接着从七星门来人报告,七星门和静海门一带也发现左宝贵骑着枣红马往返驰娉,砍杀倭兵如入无人之境。随之长庆门和东南角的大同门也报告了同样的消息,发现了枣红马和身披黄马褂的左宝贵带队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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