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之林连忙上前敬香,磕头祭拜。尹梓杰也紧随其后,上香施礼祭拜。随后赖之林问起事情的缘由,少年情绪激动,悲愤的说了前后经过。前不久林蘅翔父亲新近从福建老家运进一批石料,其中有当地几户人家订购的碑刻半成品。货物抵达后,有一买家说他们收到的碑料尺寸不对,不符合他们预定的要求。买卖双方为此争执起来,后来经过地方上裁定,认为这件事应属买家失误,卖方没有责任。谁知这家的一个亲戚混横不讲理,不服裁定,硬是索赔他们的损失,要求给予三倍的赔偿。为此双方再次述诸公堂,岂料这次裁定来了个大反转。主办官员收受了买方贿赂,硬说买方补交的假合同有效,裁定林蘅翔父亲出示的原合同系伪造,林家必须给予对方惩罚性赔偿。
林家自然不服继续上诉,买家的那个亲戚气急败坏,害怕再审案情对他不利。竟然联系了他所在的黑社会地痞,将出面打官司的林蘅翔三大爷堵在路上打伤,后来送医院不治身亡。
赖之林听罢气愤不已,安慰了几句林蘅翔,他说:“我在涩谷有一位专管治安的朋友,明日我托他调查此事,绝不能叫你三大爷含冤被屈。”说罢他掏出几张纸币,给林蘅翔留下,权且做祭奠亡灵的资费。
离开石料店铺,尹梓杰说:“我在军部有些要好的朋友,我可以联系他们出面帮忙,你看如何?”赖之林连连摇头,他说:“不妥,此事只宜大事化小,不宜过多的声张。”尹梓杰正要问为什么,赖之林说:“梓杰君,你多在外面,此间事有所不知。涩谷这块地方,黑社会十分猖獗,背后还有黑龙会的影响。当地虽说台湾人、福建人杂居的不少,但终究强龙难压地头蛇。不少日本浪人专以勒索外乡人为生,尤其是台湾人,官府自然是向着自家人,往往被欺负的多是他们。”
尹梓杰说:“我那些军部朋友多是正人君子,见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地痞流氓,解决这些事还是绰绰有余。”赖之林不同意尹梓杰的说法,他说:“还有一层意思,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这家开设石料店铺的林家也非一般人,是有些背景的。你还记得此前破获的清人间谍案吗?”尹梓杰说:“你是说那个做茶叶生意的福建林老板,当然知道啊,后来不是被政府一举拿下了。”
“是啊,就是他们,林老板死了以后,他有些远房亲戚和伙计的后人散落各地。林蘅翔一家祖上是福建,后来去台湾打拼,又辗转来日本经商。起初他们也经营茶叶生意,后来当地墓碑石料紧俏,便从海上贩运些石料过来。听说他们很会办事,除了自身十分抱团以外,和地方上官员多有往来,有事的时候多能寻求一些支援或者庇护。不过他们这些外乡人总体势弱,像林蘅翔家这样有些根基的尚且如此被欺,可想其他人呢。”赖之林说了自己的看法。
二人边走边说,临近分手时,赖之林叮嘱尹梓杰道:“这件事你就不必劳神了,我会想办法帮忙的。你还是抓紧办好自己的事,尽快去朝鲜复命吧。”尹梓杰暗自思忖,这次和赖之林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能不能有下次尚不可知。一时心中有些酸楚,不忍说再见,只是摆摆手,依依而别。
夕阳西下,尹梓杰于黄昏时分回到了家中。他打开房间门锁,点亮了汽灯。顿时发现自己家中有些异样,那把雨伞被人移动了位置。尹梓杰久做秘密工作,向来有个习惯,每逢出门必将一把雨伞半横在门下不显眼的地方。即使小偷之类的人打开门锁,小心翼翼的进来,一般不会特别留意脚下,很有可能会碰到或者踩在雨伞上。这把雨伞是特别加工改造的,只要不是手柄部位,碰到任何其他部位都会喷的一声自动张开伞翼。尹梓杰拿起雨伞,反复看了看。这把伞已经被损坏,从痕迹上看出,雨伞张开后,被人强行合拢,匆忙间雨伞的龙骨不易就位,伞面防水油纸有几处轻微的撕裂。
房间里光线昏暗,尹梓杰端着汽灯四处查看。他扫了一眼那几张摆在明面上的钞票和一锭纹银,居然纹丝不动一张不少。尹梓杰明白来人不是为了钱财,然后他逐一检查自己的桌案抽屉、箱子、床铺下边和可能隐藏物品的地方。很快他发现这些地方都有被人翻动搜捡的痕迹,只是并没有少了什么。他再仔细翻检抽屉最里边的那包书信,竟然少了一封,他立即意识到来人是专门搜检他的来往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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