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3qxsw.com

有种机械改造腿,可以引燃小腿部位气泵里的气体燃料,让腿部的运转速度变快,就像加装一个小型汽车引擎一样。而我们这两个小年轻,肉胳膊肉腿的,根本就不是对手。好在大眼急中生智,慌乱中带我躲进了店铺里,到了繁杂的人群中只要模仿正常人行动就不会被发现。

“机械狼蛛的人,居然在这里。”我大口换着气,道。

“也正常,不过眼下我们只能靠上帝保佑,希望他们不会发现我们。”

藏在人群里确实很有效,那伙人兜兜转转也只不过是在原地画圈,我们偷偷地随着出店铺的人走了出去。

不过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那个厨师守在外面,看到我们落个正着,一个猛扑,冲到我们身前。

我们两个的行动完全一致,闪开然后立刻迈起双脚跑起来——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两个,他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人去抓。任何一个人逃脱,就会有机会来找到帮助。

“你知道在哪找我!”

当时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逃跑上,连思考都没有时间,穿过小巷,跨过围栏,闯过马路……心里不断默念脱离追杀危险,慢慢跑完用尽最后一口气,我瘫倒下来,望着夜空。

不知道大眼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危险,听他喊的,应该是我们两个如果都没被抓到,就去工地那里找对方。

周围的车流量逐渐变少,这是时间进入凌晨阶段的表现,看来自己确实是跑了很久,现在想一想似乎有些夸张了。

等体力恢复了一些,我便向工地赶去,还没到绿铁皮那,我就听到了医疗小组和警务的声音,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我像触电了一样,全身开始不安地发麻了起来,预感在告诉我,大眼遭殃了。

我从人缝里赶紧钻进去,到了工作人员包围圈的中心,地上摆着三件用隔离袋包装好的东西,一件是大眼身上那件灵魂烈火的破T恤,沾满了鲜血,一件是一支血淋淋的胳膊,还有就是那把插在厨师脚上的叉子。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大眼,我时不时来边野区这边逛逛,希望能发现到什么线索,父亲听闻后,也来过这里几次。然而这么久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警务方面还把这起案件作为待定案件,中断了所有调查。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熟悉的人被这个混乱的社会绞杀,在绿洲生活,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种事情。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如果真像大眼所说,这个世界有上帝存在,我希望他能保佑我周围的人不被伤害,我希望他们不要离去。

然而,到了现在,我才明白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在逃避,自己在蒙骗自己,世界想夺走一个人的生命是多么容易!恶毒的现实总是在给与希望之后,立刻又把它残忍破灭,就像捏碎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飞蛾,或是搁浅一头千疮百孔的鲸鱼,底层人民这微小的念想,现实总能将其摧残至死,万般折磨,瞬间毁灭。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只能把这种感情和想法埋藏起来,蜷缩得不成模样。也许是自己太闲了,有人劝我多去干活,找点事情做就会好很多。我也开始学会让自己变得更忙,让自己完全停不下来。

这不是办法,让自己变忙,但丢失的东西还是夺不回来。而且人总会停下,比如在某个焦躁的夏夜,某个熟悉的路口,家里的角落,或是一个人在车站等待电车到来的闲暇前夕......我手里拿着一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文字的病历单,边缘有些皱了,但是我还是会想办法把它捋平。边野区的车站还是很有特色的,像树屋。装修都是实木的,相比较于那些合金和混凝土,亲切不少。如今的审美我感觉已经走向畸形,似乎越奇怪的东西就越能和“时尚”搭边。我坐在长椅的一端,看着眼前被绿萝包裹着的屋檐,有时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小花苞,我不懂植物学,但是这一抹绿意还是能让我的心情有所平静。

从冬日转到春天,明明还没到夏天,我就开始有点馋冷饮了——世界的环境有了极大变化,每一天的气温都很难琢磨,所以不管是自动售卖机,还是各个商铺,便利店,热的食物和冷的食物每天都会有提供。我是很容易出汗的人,只要温度一高,我就喜欢来点能降温的。

车站的时刻表下,就有一台老式的投币贩卖机,我摸了摸口袋,没有带硬币,或者说,这个时代有用硬币的人很少了。我再看向贩卖机里面,陈列了各种冷饮,除了一般市面上常有的品种,这里面还摆着完全没见过的饮料。贩卖机是正常运作的,玻璃上的温度很大概低了20度很冰爽,而里面的东西也看样子有人定期打理......但是怎么购买呢?

要换作别的贩卖机,我可能就不会在那耗费时间了,但是我看到了货架上最顶端的角落里,有一罐看着很新奇的日文饮料,绿色包装,我看不懂上面的大多数日文,唯独有一个字我特别熟悉——我当时看到过一个关于中国功夫的广告,上面有一个和这饮料一模一样的字符——“茶”。据广告里所说的,中国的武术大师都喜欢喝茶,清凉解渴而且还滋养身心。盯着投币孔,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我伸手去槽里摸了摸,果然有硬币掉在那,应该是买下饮料后找的零钱,毕竟拿着这些硬币还要去存,不如丢在这里等有要用的人去拿。我忍不住笑了下,面对这样的事,究竟是算好事还是坏事呢?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居然只能从售货机的沟槽里才能找到吗?

一股力量把身躯向前推去,那一道缝隙越来越大,阳光也从底部慢慢向上移动,很快就把整个前面给覆盖完全,光线频繁的反射,从玻璃到边缘,边缘到角落。由于阳光,空气中的水分开始液化,是重力,让一切倾斜向下。忽然彻底悬空,玻璃外的人整个倒了过来,然后又正了过来,还没意识到时间流动的瞬间,已经坠落到了看不见玻璃的地方。铿锵落地,顺着斜坡翻滚到了黑暗的囚笼里,连从什么地方落下的都难以分辨。静默了一段时间,有什么东西隔着金属外壳,把整个墙壁翻开——是一只巨大的手!

“你好?”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打开饮料盖子的时候从身后冒了出来,我转身过来,一个矮个子女生站的好近,几乎贴在了我身上,我吓的手里的茶直接不小心倒了下去,咣当一声,好在只打湿我的鞋子,我立刻蹲下去把饮料瓶扶正......她也蹲了下来,把脑袋凑到我眼前,似乎是在打量我。

我楞了一下,仿佛刚刚喝进口不是茶,而是百年烈酒一样,我整个人突然变得飘忽忽的。过了好一会,我站直了身子,向他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蹲在地上朝我摆出一脸没关她什么事情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也是在这等车的吗?”

“没有,我在这里等一个人。”她眨了眨眼睛,把滑下来的镜框向上推了下,也站起身子,走向一边的长椅。她的右手做了改造,深色的皮肤之间有几块可以展开的外壳结构,然后在结构下的发射器便把信息什么的通过全息投影显现到手臂上方。由于角度问题,我没看清她是在浏览什么。

我走到时刻表下,看了看下一班往城中位置开的电车什么时候进站。然后也回到长椅那边找块和她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下了,然后又把病历单拿出来准备做一下笔记。

“你还想喝茶吗?”

“我吗?”

“这里还有别人吗?”

我抬头向周围看了一圈,确确实实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我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病历单。原来那种忧郁的感觉,这时候竟然没有再出现,而是一种奇怪的尴尬挤满了脑海,即使眼睛还在不断从病历单上扫过一遍又一遍,但是完全集中不了精神。空气变得凝重却没有一丝压迫感,随风飘呀飘的绿萝把自然的香味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什么......是倒在地上的茶香吗?那是一种我从没闻到过的香味,像是奶油散发出来的味道,但是又很清爽,就像泡在泳池里一样,毫不浮夸,质朴但是却耐人寻味,我的嗅觉已经被完全吸引,不能自拔。

感知到她坐到我旁边的时候,我才从沉迷的状态里出来,她突然揪住了我的衣领,问我的名字,一切发生太快,我只是看着她说话,嘴巴一张一合,环境里所有的声音都被禁止,只剩下了我的心跳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回答了她。

电车呼啸驶过,广播一直重复着站点信息和安全提醒,而我似乎还留在刚才被问话的瞬间,殊不知坐在面前的女生已经不在,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老婆婆。她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看着神志不清的我,然后把什么东西交到了我手上。

“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啊?”

我把手摊开,里面是一副圆框的白色眼镜,很显然是那个女生的,但是没有镜片。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或者她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红蓝交替闪烁的夜空下,熟悉的街道,几架警务机和爆炸残骸,倒塌的建筑,大脑一片空白。

电子角膜上显示着几通未接电话的记录,前30分钟,杰克打了我很多次电话,后面就是老板的电话,我一条条播放录音。

杰克似乎很匆忙地在奔跑,说道:“你现在还在楼里吗?街上出了疯子,操了,如果你能听到这个语音,赶紧从楼里跑出来,快!我上班的那狗操的地方已经被打爆了,只有一堆残渣了,反正我现在正在向你那边赶,收到消息赶紧给我回复,别死在那了。”

“我快到楼下了,我去,那疯子怎么还会飞啊,警务来了,赶紧给那疯子打成筛子啊,狗日的。”然后就是不断的枪声,和警笛声,爆炸声,建筑倒塌的声音,杰克的语音质量也变差了,断断续续:“我......那些警务......该死的不管我们这些百姓死活吗......完蛋,我可能还要点时间才能脱身,班迪,给我活着啊!”

“我操了,和我跑外卖的哥们死的只有......啊,反正没多少了,警务把这片街道封锁了,我现在还在报刊亭这躲着,离你那还有几步路,但是最糟糕的是,那个疯子太猛了,特种部队都压不住啊,什么鬼东西,这么闹腾还能把警务的人压成这样。我估摸着再过一会警务会用黑客压制了,我先借这里躲会,你干脆在楼里待着别动算了,千万别又灵魂出鞘到处走啊!”

听到这我赶紧冲向外面——刚一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便让我眼睛瞪到了最大。

街道上的建筑已经被某种极具破坏性的武器炸出了大大小小的球形坑,简直就和奶酪块一样。如果一不小心,我就会从门前的坑洞掉落到下面5层楼的残渣上,哪怕不死也得废。我查看了一下周围,只找到一条出去的路线。

我先是一边蹭着走廊靠墙的边缘部分走到了坑洞的一端,靠着一段弯曲的混凝土碎块爬到了下一层楼的走廊上。

这一层的情况好了不少,但是估计要下到一楼还要上不少时间,我打算先观察下外面再做决定,顺便把老板的语音给听完。

那个疯子的屠杀好像还没有结束,处处传来哀嚎和枪响,整个街道如地狱般被火焰覆盖,警务机来了很多,成片地落在道路上,不过状态都是接近报废。偶尔看到几个穿着特种部队装甲的警务士兵,但是他们似乎已经放弃了战斗欲望,只在拼命地躲。

“抱歉,班迪,我有妻儿要考虑,因为一些事情,我到了外地,才从新闻报道上看到,发生的太突然,我的妻儿还在楼里,希望不会出什么情况,如果你还在那,麻烦救救他们。”

“他们现在应该在三楼的3503室,我现在还在往那赶,你如果看见他们务必回复我消息。”

看来有必要去三楼一趟,现在所在的楼层是5楼,从楼梯那边说不定可以到楼下去。一路快跑到楼梯间附近,看了一下内部的状况,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索性直接向下走......

夜晚看不太清楚楼梯台阶,所以还是开着夜视功能,体感温度一直上升,又因为遇到这突发情况,身心燥热,有几次不小心差点绊倒。这栋居民楼没有安装扶手,只能贴着墙上,虽然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是从墙壁的晃动就能知道这一切还没到结束的时候。低着头,双脚不停从一个台阶迈向下一个台阶,忽然间看到了一双灰色的靴子,上面裹着不少合金配件,还印着编号和绿洲警务的图标。

抬起头,一个漆黑的洞便冲到了我眼前,洞口的边缘发出寒光。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一片黑色的中心闪出来一个红色的小点,迅速变大——危险!然而我的脚却失去控制直接滑了起来,从楼梯上把什么东西撞了下去,紧接着耳边爆破出巨大的声音,仿佛是敲响了一个巨大铜钟,震耳欲聋,让我的耳朵疼得要命。

赶紧缓过来,可不能在这里就倒下。

原来是一个绿洲警务的士兵,没想到居然会对普通人开枪,他们是脑子不好使了吗?和杰克说的一模一样,这些人也疯了。那人正想起来,我立刻把枪捡走,拿到枪的一瞬间,那个士兵就立刻缩到一边把脑袋抱紧,脸上密密麻麻全是恐惧的纹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警务的人露出这种表情,难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镇压行动吗?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些人变成这副懦弱的模样。

管不了那么多,我举起枪便向楼下继续赶路。

本章已完 m.3qdu.com